有猫腻
天快亮的时候老鹞子过來叫醒了我:“老四该你过去看着老辛了哥哥累了睡一会儿”
我出來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有零星的几个人在伸胳膊抡腿地锻炼身体
老辛精神很好地站在走廊头上的黑影里嘴里叨念着什么不时猛力点一下头好像是在给自己鼓气
我从值班桌子旁边拎了一个凳子走过去冲他的背影说:“嗨辛哥在跟谁说话哪”
老辛转过头來笑了笑:“哈自言自语发闷了自己跟自己找话儿说呗”
我把凳子往前一推陪他笑了一声:“辛哥坐会儿吧面壁不是个轻快活儿”
老辛蔫蔫地扫了我一眼:“你不怕扣你的分啊哥哥现在是反改造分子呢”
我打着哈欠坐下了自己点了一根烟不再说话
我发现老鹞子时不时地去我们屋里跟老金搭讪目光闪烁
早上出工的时候杨队破天荒地來了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地看着犯人们一个一个出去了“啪”地一摔铁栅栏门大步朝走廊里走來
我正坐在老辛旁边搓眼皮抬头见杨队过來连忙站起來哈腰:“杨队这么早啊”故意把自己的眼睛揉成兔子状往他的跟前凑“我一宿沒睡呢”“睡去吧”杨队摆了一下手“辛明春你跟我來办公室”
回到值班室我的脑袋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感觉自己这几天的表现实在无聊……无聊了就睡吧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多
起來的时候我看见宫小雷和老金坐在床上打扑克
老金**的上身画了不少性器官眉头中间凸起老高好像是挨了不少“琵琶”的样子
见我起來了老金脸红脖子粗地嚷嚷:“大兄弟你给评评理‘二人够’(一种扑克玩*)让不让‘挂大画’的为什么六个人可以挂两个人就不行”
我估计是宫小雷跟人家耍赖你老金闲着沒事儿操自己的闺女玩儿就应该折腾折腾你我笑着说:“二人够就是不让挂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怎么玩儿这就不错啦以前我赢了牌直接玩九阴白骨爪的老金别怕一会儿你赢了我替你砸他的‘琵琶’”
老金嘟囔了一句什么低下脑袋继续忙着发牌我拿着脸盆走了出去
经过面壁的地方我下意识地朝那边瞅了一眼老辛还在那里笔直地站着手上多了一付捧子
我冲他笑了笑:“累了就坐坐啊辛哥”
老辛挥了一下手臂:“沒事儿谢谢你啊明天我就去严管队了不定什么时候咱哥们儿才能再见面儿呢”
一听说他要去严管队我感觉这个事情大了肯定是侯发章受伤不轻让老辛去严管呆着等候处理此刻我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很内疚……如果当初我过去拉开他也许就不会闹这么大的事情了可那时候我还巴不得他把侯发章打死呢最后两个人都死一个被拳头打死一个被*院处死我心里矛盾着走过去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你就放心去吧回头我给你‘搓’点儿烟放你被子里走的时候我去送你”
老辛歪着嘴巴笑了:“难得老四这么义气……行你忙去吧”
洗脸的时候大虎过來了站在我旁边好长时间沒有说话我边擦脸边问他:“找我有事儿吗”
大虎欲言又止:“沒……沒什么就想看看你四哥你好好干啊我要走了”
“馋我是不是”我拍了拍他的脸笑道“我也快啦兴许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改判了呢”
“就是就是俺四哥有这个福气”大虎低着头用鞋底猛搓地板
“走吧”我搂着他的脖子往外走“哥哥送给你一句话站好最后一班岗”
老鹞子突然挡在了前面脸色涨得像猪肝一脚把大虎踹了个趔趄:“滚回去老实给我呆着”
大虎缩着脖子老鼠似的几步蹿回了值班室
至于嘛大小人家大虎也是个值班的呀怎么就不能随便出來了我感觉老鹞子这火上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不是冲我耍威风嘛我看也不看他大步往值班室里走
老鹞子一把拉住了我:“先别急着回去跟你说个事儿”
我站住了:“有话就说别这么横姚哥我也老大不小了你以后在‘迷汉’们面前别光顾着玩自己的造型好不好”
老鹞子连声应好低着头把我往厕所里拉我扭过头來接着说“别这么神秘好不好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
老鹞子很尴尬前后看了看干脆也站住了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问我:“你痛快点儿跟我说大虎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人家说要回家都不行啊我打开他捏着我胳膊的手不满地说:“不是我说你的你说你这么大的脑子多分析点儿什么不好分析人家回家干什么”
“他说他要回家”老鹞子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恐怖像两把刀子直刺我的眼睛
这里面肯定有鬼我顾不得多想断然回答:“他说他快要到期了再沒说别的我也什么都沒听见”
老鹞子闭上眼睛仰起头來想了一阵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少惹麻烦”
我装做懵懂的样子直视着他的眼睛:“这话你等于沒说”
“好了算我沒说呵最近你的脾气也见长”老鹞子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摆头“你回去吧好好在屋子里呆着老辛明天一早就去严管队今晚还在值班室里睡你就不用回值班室了那里有我”
“你随便吧”我转身就走胸闷得像要爆炸
老鹞子在身后“啪”地啐了一口:“山不转水转都他妈的长点儿脑子”
我摔上门冲正美滋滋伸手要打老金“琵琶”的宫小雷大喝一声:“滚我要睡觉”
老金拉着还在嘟囔的宫小雷闪了出去
我决定什么也不再想了继续睡觉
这个晚上闷热得要命可能是因为我白天睡得太多的缘故晚上老是睡不踏实半梦半醒的下半夜我索性坐了起來百无聊赖地点上一根烟倚在墙上想自己的心事进來一年多了如果不被寒露“咬”这么一下我再有不到半年就回家了可是现在……尽管我明白自己不会坐那么长时间牢可现在我真的看不见自己的未來想到这里脑子又晕乎起來……何苦呢在看守所无非是挨了那么几下子至于耿耿于怀非要报复回來不可吗如果我不去报复寒露怎么会遭那么多罪这么一想凭空就出了一身冷汗耳朵也嗡嗡地响个不停我用双手按住耳朵眼使劲往外拔了拔还是响得厉害……再躺下吧
“沙沙沙沙沙沙……”耳边的声音时断时续像蚊子追逐着飞在头顶上的感觉不对这不像是从我的耳朵里面发出來的声音我坐起來侧耳仔细地听
“沙沙沙沙沙沙……”这声音响得很是蹊跷夹杂着铁器摩擦发出的尖利叫声有点儿瘆人
我歪头看了看旁边宫小雷侧着身子睡得犹如婴儿;老金沒在床上老金呢可能是上厕所去了等他回來问问是什么声音吧
“沙沙”的声音蓦然停住接着传來一阵窸窸窣窣的走动声这声音回响在半夜的监舍里是那么的令人不安……
不行我得起來看看现在我是值班组长出了什么事情我有责任呢
我赤着脚轻轻地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廊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沒有老辛面壁的地方空空荡荡的黑影像一个空洞的坟墓透着一股阴森森的煞气大虎呢怎么大虎也不在走廊上值班隐约地我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一下子抽紧了我屏住呼吸仔细地來听这些奇怪声音的出处……哦在值班室呢这声音是从值班室里发出來的我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值班室小子们我倒要看看你们在搞什么鬼兴许我的好运气就要來了呢一旦我发现了足以让我立功的机会那我就对不起哥哥们了砸“挺”你们的同时兄弟我也好减刑啦我慢慢地蹲下身子把耳朵凑近了门缝
“沙沙沙沙沙沙……”好像是用锯条切割铁窗的声音
什么意思越狱我的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