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齐府大厅内,英雄救美回来的章国延正一脚踩着太师椅,一手空中挥舞着描述起一个时辰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凶场面。
稍远处的地方正排排坐着一群想要听热闹的大小娃娃们。
只是这愈发脱离的剧情怎么和他们之前的预想不太一样?
“我给你们说,当时我是循着一道黑影朝着拐角处寻去的,哪成想还没看见丁点儿人影,倒先被一声痛哭吓得一个激灵,你们是不知道深更半夜的一声鬼叫在当时那个场景里有多吓人,我刚保证任由你们之中谁去了都会被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可我章国延不一样呀,我可是名捕快,那见过装模作样的家伙可不比你们这群小娃娃吃的盐少,当时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我一个箭步飞奔而去,就正好瞧见筱筱被歹人推开,扭伤了脚踝的那幕,气得我是背起人就要去抓人,只是可惜了,最终还是让人给逃喽!”
这边,章国延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一个眼见不一定为实的抓捕场面,时不时的还会抓两个小娃娃出来饰演捧哏角色。
那头除了已将事情经过了解的知根知底的齐小夫人笑着直不起腰外,最值得被关注的当事人吴筱筱则是咬牙隐忍着一切知情人士投来的询问目光。
偏偏对于这些莫须有的质疑她还不能反驳,因为今晚注定生米煮不成熟饭!
......
管木子是被赶出正厅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的笑太大声,以致于打扰了章国延滔滔不绝的兴致。
不过在被撵走前,她顺带将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齐沐和圆儿哥一起带包带走。
毕竟夜已深,小娃娃需要休息,齐沐呢,明日也需早起。
“夫人可知为何今晚之事会和之前的猜想不同?”
对于意料之中的结果发展成意料之外的局面一事,齐沐有在将小娃娃送回去的路上小心试探过。
可在得到自己夫人提醒不可在小朋友耳边解释的提醒后,还是选择了先将此事放于一旁。
这会儿,瞧着寝室内只剩下彼此两人时,齐沐方才将心中疑惑再次询问出声。
“这不很正常,你没看出今晚章国延状态不对呀?”
活动活动筋骨,管木子抬手将发髻中的簪子取下。
“似有不对,今日章捕快的模样较平日而言像是酒后作为。”
极其自然的将取下的簪子接过,放于木匣子之中,而后齐小公子便立于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美貌之人身后,轻轻揉捏起管木子有些酸痛的肩膀。
“你想想,一个晌午时分急急忙忙要去寻人的家伙突然在某个空档喝了酒,能有什么理由?除了对所寻之人不太上心外,极大可能就是中途遇见了什么人,听到了些什么话,才会让他暂时放下了找人的打算。”
听此,齐沐微微颔首,继而问出了心中的第二个疑问。
“不知夫人可否知晓筱筱姑娘受伤一事为何会由假成真?”
“知道呀,是我让凌栗专门去找的筱筱,想要应该是得到了某些答案才弄假成真。”
“......可夫人之前不是答应了筱筱姑娘,此时反悔,会不会有些......”
“有些什么,想说我不仗义是吧。”
自动帮人将话补齐,管木子仰头靠在齐沐身上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答应筱筱的是什么事,说好听点儿叫做生米煮成熟饭,说难听点就叫霸王硬上弓,你说要是两人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还行,要是中间出了点差错,筱筱这辈子可就毁了。”
“......那夫人在几日前答应此事时怎么不曾想过会坏了筱筱姑娘的名声?”
“我这不是之前猛然忘记了......”这个世道还有女子贞洁一事吗?
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是被管木子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瞧着齐沐略有不解的轻哼后,齐小夫人只得尴尬挽回道。
“我这不是脑子没缓过劲儿,一时忘了不是,哎呀呀,这人年纪大了,脑袋怎么说疼就疼呀!”
以手扶额,作痛呼状,只是这次任由管木子怎么哀嚎都不得丁点儿旁人安慰,待稍有心虚抬头一看发现,齐沐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问道。
“为何此事总让我觉得内有蹊跷,莫不是夫人还瞒着我些什么?”
“我能瞒着你什么!”
“我又不是夫人肚子里的蛔虫,夫人的坏主意我又从何得知?”
“我都说了姐姐我行得正坐得端,能有什么坏主意!”
听着齐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污蔑之词,管木子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转念一想又察觉不对道。
“你平白无故说我起了坏心思,该不会满肚子坏主意的人是你吧!”
“的确是我。”
齐沐点头肯定,顺便拉住想要在他脸颊作乱的小手一字一句质问道。
“夫人为何近日总是明里暗里提醒为夫要当个好人,可是夫人听到了些不该听的谗言?”
“怎么生气了?”
对于特意被强调的“为夫”二字,管木子颇有无奈。
“实话告诉你,从狼河寨回来后,讨厌鬼有私底下找我聊过,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呀,之前刺伤他的人并非我,而是齐大夫你。”
“不知夫人可否听信了季兄之言?”
“半信半疑,所以来问问你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不是?”
“夫人还是莫要说笑,若是半信又岂会如此笃定前来质问于我,更甚者将告密之人道出,想来夫人是证据确凿才对。”
“对什么对!明明是你从头到尾在质问我!”
侧头瞟了眼肩膀上因为赌气而停下动作的手,管木子示意生气可以,该干的活一点都不能拉下。
“我把讨厌鬼说出来那叫冤有头债有主,你没事可以多找找他的麻烦,毕竟对于我这般美貌人儿齐大夫定下不去狠手。”
“夫人可真是为我操碎了心。”
“那是,咱俩谁跟谁呢。”
拍拍齐沐的手背,管木子顺毛道,“其实没有你出手,这回回来我也要想着法子整整讨厌鬼才是。”
“不知夫人又有什么坏主意?”齐沐挑眉道。
“什么叫坏主意,我当时都想好了,让章国延那小子帮我下一回暗手,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臭家伙!”
“夫人莫要忘了章兄的身份。”
“......那,那我大不了找巴妥司帮忙,我就不信一只狗崽子打不过一个四肢发达的家伙!”
“放在之前或许可以,可夫人不曾察觉过自从回了城西后,巴妥司便对夫人没有之前在狼河寨那般上心了吗?”
“......其实吧,我刚才戳穿你的意思是咱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今后还是多劳烦齐小公子照顾才是。”
“可我怎么记得之前夫人说过要养我才是?”无视掉某人的撒泼耍赖,齐沐直言道。
“养人和保护人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吧!”
对此管木子甚是不解,要不是肩膀处有两股外力钳制,她就差跳起来反驳了。
“我养你那是一种负责任的体现,就像是普通人家定时定点儿给家中管事者钱一般,天经地义,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姐姐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在屋里蹦跶就成。”
将肩膀往上耸了耸,暗自同人较着劲儿,管木子又道。
“可我不是一般人呀,你出门打听打听谁人不知姐姐在城东有处大宅院,院子里还养了群稀奇古怪的怪人,要说我就该像石司那厮一样,雇个有本事的人在身边时时刻刻的保护我,难道你没看过有钱人家的院子外面都经常挂着个牌子写着‘内有恶狗,不得入内吗’?”
“确有见过。”齐沐乖乖点头,随即神色落寞道,“想来为夫在夫人心中如同那恶犬别无二般。”
“......你这小古板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
一股气上头,趁劲儿将限制自己行动的力道挣开,管木子径直朝着床榻走去。
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的拍开想要再次拉住自己的手。
此时寝室内很静,因为床上之人正以袖遮眸琢磨着对牛弹琴的真谛。
几步之遥的梳妆台前,将人惹炸毛的齐小公子没有丝毫愧疚之意,反倒气定神闲的以手撑腮,笑看着自家夫人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
这份宁静是被敲门声从外面打破的。
等到齐小公子被撵去开门时,瞧见的则是一晚上没见到人的季言叙眉眼间藏不住笑意的递给他几样物件。
奇怪?
这是齐沐对于今晚突然出现在寝室屋外之人的直观感受,其中门道可能难以表述,可那份藏不住的喜悦想来季公子才是今晚心想事成之人吧。
“谁来了?”
屋内,耐不住寂寞的齐小夫人探着脑袋朝门口瞧去,待听见“季言叙”三个略带刺耳的字后,顿时兴趣全无。
翻个身将被子团团抱住后,才又听见管木子懒洋洋问道。
“讨厌鬼来干嘛?”
“季兄说还有些东西要给旁人送去,这一份便是给夫人的,说是今晚之事的谢礼。”
说罢,几根黄灿灿的金条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日常思考穿书的终极奥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