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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季言叙是被不知道什么人捡回来,扔到齐府门口的。

  当时前去开门的凌栗只记得怀里之人的面容被鲜血整个糊住,而额间发丝亦是被粘稠着。

  之后在其整个发懵的过程中,耳边尖叫声骤起。

  等到他再次缓过神时,怀里早已变得空落落的。今早刚换的新衣裳也在不知什么时候被鲜血染得不成样子。

  至于鼻尖处还在萦绕着一股不熟识的铁锈血腥味。

  对于季言叙此次受伤,绝大数有良心的人还都处于一种慌乱状态。

  齐小公子尽着最大努力抢救着半死不活之人,其余小辈则是在一旁打着下手。

  而在一切都归于平静,受伤之人也在清醒后又昏睡过去时,在场唯一不合群的齐小夫人却是捧着个甜瓜坐在门槛处默默的叹着气。

  听齐沐说,讨厌鬼好像丧失了部分记忆?

  可这失忆的戏码不应该是属于拥有主角光环的她吗!

  ......

  这两日,齐府的整个氛围都处于一种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汹涌的状态。

  先不说小圆子彻底和亲爹划清了界限,就连季言叙在一场大病初愈后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只是那个时常缠在栗老板身后的黑色身影早已不见了踪迹。

  对此,齐府众人所能做的就只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且心里皆达成共识。

  或许在某种程度而言,现在这个状态于任何人而言都是最好的。

  ......

  “哎呀呀,我肚子有些疼,要不你们先出去!”

  府内因为长迈突如其来的跑路变得慌乱,其中理由无他,只因今日是离府数日的齐夫人归家之时。

  管木子本想着买入府中的两人终是要见见家中长辈,择日不如撞日,就挑着今儿个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共同欢迎齐夫人归来。

  哪成想平日里能吃能干活的长迈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反倒成了砸场子的第一人。

  连带着梧叶这个跟屁虫外加一众小辈们都有了落跑的念头。

  要不是中途讨厌鬼眼明手快将人给悉数拦住,想必今个齐小夫人准备的热烈欢迎场面定只有她一人傻愣愣的站在大门口拍手叫好了。

  “欢迎夫人回家!”

  府门外,震耳欲聋的鼓掌声骤起。

  几步之遥的马车上,正准备下车的齐夫人差点被惊得站不住脚,索性一旁极有眼色的齐叔扶了一把才没失了长辈风范。

  对于今日家中小辈的所作所为齐夫人并未做过多干涉,反倒一番常态的看完了整场闹腾。

  期间在看见人群中混着的一个陌生面孔时,还不忘将人招来面前仔细打量一番。

  为此,被赋予重任的梧叶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讨得齐夫人一笑。

  “年岁大了,早已经不起闹腾。”

  说罢,齐夫人便招呼着齐叔与她先行离开,可脚步尚未走远,又似是听见了什么唤声。

  待回头瞧见梧叶正挥舞着两只爪子同她招手时,不禁莞尔。

  真真是年岁老矣,今见少儿郎,竟犹闻故人笑。

  ......

  管木子向来是属于一点就炸的那种人。

  本来这几天因为季言叙和小娃娃那点儿破事导致脾气出现了些许收敛的趋势。

  偏偏今日瞧见一同回来的另两人,且其中一人总是有意无意戳她痛处时,管木子只觉的几个字不受控制的在其眼前滑过。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间,你什么意思!姐姐今天就告诉你,之前忍你是看在你还是个没成年,小屁孩的份上,今个我非得打的你哭爹喊娘不可!”

  “不好意思,我顾间自打出生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没爹没娘了不起呀!姐姐从几天前也没有了!”

  想起几日前的那个下午,一场看似寻常的聊天后自己竟成了无父无母孤儿大军中的一员大将,管木子就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此时不巧被某个嘴贱之人提到了痛处,一怒之下管木子便暗下决定,今日定要教教未及弱冠的小破孩说话之道!

  “你个臭小子给我听好了,为了避免一不小心将你给打死,姐姐今儿就给你留个死期!”

  边说,齐小夫人边挑衅的询问起身边人今日日子为何。

  可真听见准确回答时,整个人又愣住了。

  “猴儿,你说今个几号来着?”

  “六月初九!”

  “......这日子怎么有些耳熟?”

  大大的疑惑迅速占据了管木子小小的脑袋,连带着一众小辈们也开始泛起愁来。

  不知为何,在将六月初九这几个字反复念叨了几遍后,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却又无法探究这份感觉从何而来。

  直到小娃娃一语点醒梦中人。

  “娘亲,唐哥哥那日拿来的书信里是不是有六月初九这几个字呀?”

  唐一魇?

  书信?!

  六月初九!

  “今个是筱筱成亲的大喜之日!”

  早已被众人抛之脑后的重大之事毫无征兆的被放在了台面之上,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因为在众人恍然大悟之际,连接城东至城西的平樱道上正有着位身着青绿钗钿礼衣,头戴金银琉璃涂饰花钗凤冠的姑娘家一手持着却扇,一手驾着高头大马朝着不该去的地方飞奔而来。

  ......

  “什么?!你说筱筱逃婚了!”

  一声惊呼在齐府内炸开。

  看似惊讶的场景偏偏因为齐小夫人飘忽不定的视线令前来寻人的章国延心生狐疑道。

  “你这小妇人该不会知道什么内情吧?”

  “我能知道什么?你别冤枉我!”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被指名点姓抓出来的人,管木子强装镇定,背后的小手却是暗戳戳的示意鲸末他们快去将人藏好。

  待接收到任务达成的回应后,轻咳两声质问道。

  “还有,你都说了是筱筱逃婚,那寻来的理应是娶她之人,你这无干系的家伙在这儿添什么乱子!”

  “我今日这身打扮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来由吗!”

  说完只见章国延咬牙切齿的退后两步,顺便转了一圈向着在场众人展示着身上的一袭大红喜袍。

  今日乃是六月初九,是章捕快迎娶吴仵作的大喜之日,只是这般好的日子却是因为一些小插曲变得不太美好。

  章国延记得因怕错过吉时,从昨晚到今日不过浅眠了一个时辰。

  他本想着今日起个大早,好早早趁着吉时将心爱之人迎娶过门。

  哪成想他这边带着迎亲队伍往吴家走,那头本就不按常理的吴筱筱竟是将守门的衙差兄弟统统迷晕,而后抢过马匹,在家中长辈呼叫声中扬长而去。

  而这还不是最过分的地方!

  章国延清楚记得是在路过第三个岔路口,也就是离吴家还有一个拐弯处的地方碰到了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的落跑娘子。

  更甚者,如今他的耳边还萦绕着吴筱筱那句豪情壮志的霸道言论——死瘦子,等老娘逃婚回来再嫁给你!

  ......

  “所以你是因为伤心过度,为了不让人看出你的失意,才选择在筱筱成亲之日穿上红色衣裳?”

  原谅被吴筱筱一番逼婚言论吓着的齐小夫人至今都还没有搞清具体状况。

  当然这也不妨碍在她想上前拍拍伤心失意之人肩膀以示安慰时被人躲开,鄙视道。

  “你是瞎了,还是看不出来我这身是喜服!”

  管木子:“......喜服?!你不是要和你兄弟过一辈子吗!”

  “筱筱和我出生入死,那就是一辈子的兄弟!要不是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小妇人,筱筱又岂会做出今日出格之事!”

  章国延咬牙,很快却又反应过来冷声质问道。

  “兄弟一说我只和筱筱说过,你这无良小妇人又是从何得知!”

  齐小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

  管木子自打进了这书中世界,就一直处于一种大事能成,小事绝对是搅屎棍的迷糊状态。

  其中理由她有真切探究过,可每当追根究底到总在一旁看她笑话,却不加提醒的齐沐身上时,心里留下的就唯有一滩苦闷。

  就好比今日,明明在章国延一身新郎装出现的第一刻,齐沐便将其中门道摸索出来了个大概,偏偏就是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人和她说明一声,害得她全程沉浸在好朋友被逼婚的封建迷信中。

  而等到管木子气鼓鼓的拉着齐小公子想要宣扬今天是个好日子时才发现,好像自始至终被瞒在鼓里的就只有她一个单纯小可爱。

  因为从一开始鲸末他们便将齐小夫人的藏人信号误读成了传话,而后完成任务的回应也不过是在告诉她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安排吉时成亲了。

  ......

  “我就说今儿个是个好日子,是留着给人后悔用的吧!”

  碰巧今日无事,前来齐府找人玩儿的唐一魇在喊完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理由无他,只是单纯害怕自己被打。

  不过今日情况不同于往常,在毫无意外遭到了众人白眼后大家又各自回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因为今日很不巧,城东城西的距离过远,新婚之人已经失去了返家的机会。

  而家中又多了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儿!

  原来章捕快从有记忆以来所有的回忆都被衙门两个字占据。

  吃在衙门,住在衙门,就连长大后要干的活计都是在衙门里,而这从小没人管制的生活也直接导致了今日成婚,双方却毫无交流以致一人逃婚,一人追婚的尴尬场面。

  用章国延自己的话说,“我又没爹没娘,衙门里不是群没成亲的大老爷们,就是不怎么着调的县老爷,你要我去哪儿寻个懂礼数之人帮我,再说了筱筱家本就不怎么看得上我,今日能有幸娶到她亦是花了数年功夫在讨好两位长辈身上,哪成想老丈人讨好了,夫人忘记给通知了。”

  说到最后因为众人的注视,章国延还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害羞,而这份害羞在某种程度上又恰巧成功俘获了齐夫人内心的某处记忆。

  “谁说你没爹没娘,今日就在这儿你认了我做干娘,免得拜高堂时没人,丢了面子!”

  齐夫人的认亲言论已经放出,连带着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因为他们要在简单的成婚仪式之前再加一个认儿子的感人环节!

  而这样一场毫无准备,且被一群毫无经验小朋友闹腾的大喜之夜也在一种从未有过的模式中拉开序幕。 日常思考穿书的终极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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