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人都很随和热情。男主人一早去县城里进货了，女主人按照他们的时间安排也早早起来给他们热菜。时间紧，两人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这次的规划是县里边来组织编制的，要收集资料也是到县城里收集。从他们住的地方开车到县城大约一个多小时，其实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这边山多，要一直绕。岔路口也多，不开导航还真不知道怎么走。
早上路边的花草和田里的农作物都沾上了露水，看起来精神很多。清晨山上还有雾气，在朝阳的照耀下像仙境一样。
“这的风景真好。”江岫月忍不住摇下车窗，清新的空气随风进入车内。
她趴在窗上的模样真像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到一处就一声感叹。
夏城见了忍不住打趣：“以前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调研？”
“我们之前很少做村庄规划，都是做一些园区和专项规划，我都没机会到这样的地方玩。”
“我们可不是来玩的，看看收资清单，等会儿做好收资记录。”
收资的清单每个部门都印了两份，一份自己拿着，一份要留部门里。收资不可能一天能完成，很多时候是要把清单留在部门里，后续他们再发过来。所以每张清单上都写了江岫月的邮箱、电话号码、和微信号，她以后还要负责联系。
清单上把需要的资料写的很详细，一目了然，想起以前自己出去收资时缺这少那的情况突然觉得羞愧难当。她一边翻阅一边学习，才知道原来要这么写，原来还需要这些东西。
城市规划，现在也叫城乡规划，城市乡村都会涉及，一定程度上来说也可以叫空间规划师。听着高大上实则和其他设计师一样也很苦逼，基本也是听业主的。他们又是经常和政府部门合作，业主就是领导，更加不能得罪。
还有收集资料就是大头，政府部门都要跑个遍，很多时候要跑十几个地方。一个人做是累的够呛，有些时候部门不配合给你脸色，更是糟心。
当然夏城这样顶尖的人物另说，他的意见往往就是权威。他们小虾米更多的时候是看人脸色。
她忍不住问：“夏工，你之前都是一个人做些事吗？就不想多招些人？”
夏城回道：“不是招了你吗？”
江岫月想起之前余震说的话，说他气走了很多人，她起了好奇心忍不住打探：“余哥说你之前也有在招人，他们怎么没留下来呢？”
“之前的人都不合格。”
这话江岫月听的有些嘚瑟了，居然只有自己合格了，看来自己还是挺优秀的。
“那他们为什么不合格？”
“抗压能力不行，娇气，骄傲。”
听到骄傲这词，她立刻收起嘚瑟的嘴角：“我没有这些缺点吗？”
“你是比他们好多了，至少你把书都整理好了，之前的人要么是中途放弃，要么是受不了发脾气。那些书那么乱就是你来之前的一个男生泄愤弄乱的。”
夏城的话倒是不假，本来他也没对江岫月抱有希望，以为她也会坚持不了几天就走，没想到她坚持到了最后，还毫无怨言。而且还肯问，肯学。
“……”江岫月瞪大眼睛表示惊讶，那男生真是勇敢啊，自己也想过来着，但是不敢。
她又问：“所以整理那些书真的是你对我的考验？”
“不然呢？”夏城笑了。
江岫月咕哝小声说：“我以为你把我当苦力，那时我真有些后悔了。”
“现在呢？”
“现在啊，我实现我的梦想了。”
夏城看了她一眼：“你的梦想是什么？”
江岫月不好意思说，看到迎面的走来的马立刻转开话题感慨了一声：“那匹马好帅。”
她的梦想是和夏城一起工作，现在她是一点不在意之前的事情。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她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把他捧在天上，她深刻知道了神仙也是有缺点的，就算他是真的很牛逼。
到了县城住建局，他们先去找了之前就见过的规划股的李股长，他给他们开了介绍信，说已经跟各个局打过招呼了，他们直接过去就行。
住建局这边也有资料要收，夏城把清单给他，主要是需要村里的地形图和一些相关规划。李股长说安排下面的人去整理了，弄好后会通知他们。
为了方便行动，两人穿得休闲，都背着个背包。江岫月怕被晒，在T恤外面还加了件衬衫。夏城和前一天的打扮一个风格，就是换了另一套。
从住建局出来江岫月就问：“夏工，我们先去那个局？”
“先看看地图。”夏城不急着走，拿了手机找每个局的地点，“拿着手机，搜地点。”
夏城把自己的手机给她，拿出了本笔记本。
她按照吩咐一个个局去搜，搜索完成时在看夏城时他已经画好了一个简易的地图，上面有几条主要的路还有每个局的位置，他这样做是方便安排路线。
从最近的地方开始，他们先去了公路局。
收资的时候都是夏城领头，她自己就在后面听，做笔记。收资的时候也不只是拿现成的资料，还要向相关负责人了解情况，听听他们的意见。
这一个上午他们跑了五个地方，从公路局出来又去了旅游局、发改局、农业局、林业局，资料没收到多少，可江岫月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好几页。
终于到了中午休息时间，他们找了个快餐店简单解决了午餐。这边没地休息，各个局又还没上班，他们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夏城带着她到了江边的一个长廊上，那边人少也凉爽。
中午不睡下午崩溃，江岫月是习惯睡午觉的，今天起的又早，她没下车说要在车里睡会儿。夏城问她要了笔记本一个人下车了。
开着车窗不开空调倒也凉爽，她一下子就睡着了，直到闹钟响起。
她看看旁边座位还是空的，往外边一忘才看到夏城坐在长廊边上，拿着她的笔记本不知道在写什么。
她找了口香放在嘴里嚼，锁好门窗拔了车钥匙才下去找夏城：“夏工，你要喝水吗？我想去买瓶水。”
夏城这会儿脸色挺严肃的，抬起头看她时没有一点笑容：“你这些笔记写的是什么意思？这些到底是现状的问题还是领导的想法？还有到底是那个人说的，针对什么情况说的？”
江岫月一怔，低头去看了这一连串问题她都晕了，马上解释：“刚才在农业局人太多了，我记不过来，所以……”
夏城仰头问她：“这是理由吗？让你做笔记不是把每个人说的每句话记下，你听的时候要学会总结，把要点记下来。你这里写了好几页，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能拿给谁看？这样的笔记只是浪费时间，你自己都不会去看。”
江岫月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回头想想想以前也是一样，感觉自己记了很多很有成就感，但是之后很少会去翻看。
她立在他前面只是沉默，口香糖在嘴里也不敢嚼了，低着头不敢看他。
夏城又问：“你知道要记的要点是什么吗？”
她轻轻摇头：“我不是很清楚，所以尽量把每句话都写了。”
“你觉得自己写的清楚了吗？”
两人之间变成了尴尬的沉默，夏城站起，把笔记本还给她：“走吧。”
第一次被夏城这样骂，她有些难过，有被责备的委屈，更有自己没做好的自责。
夏城不是回到车上，而是到旁边的商店买了一箱矿泉水。江岫月心情复杂的跟着他，都忘了车钥匙是自己拿着的。
“小江，开后备箱。”
夏城喊她她才反应过来，开了锁，扬起后备箱的门。夏城接过钥匙划开箱子，拿了两瓶水出来，一瓶给她：“走吧，先去国土那边。”
这一段路江岫月都是沉默着，翻开笔记本努力回想今天谈话的内容，想趁着这时间先整理整理。她翻到后面空白时愣住了，上面不是她写的内容，夏城写的。
他写也是今天在各个局谈话的内容，可是更加简练和清晰，每个关键词都对得上人和事。她今天写了差不多五页，可他写的还不到两页，可内容却比她写的有用。
要点，这就是他说的要点吧。
她偷偷瞄了眼他，有些问题想问，最终还是没敢。
到了国土局，这边是副局接待他们。一开始还是互相介绍，说明来意，随后坐下交流。
江岫月依旧在做笔记，只是她现在下笔比之前犹豫，虽然想着只写要点可是一时找不到方法只好走老路记了很多，然后在他们停顿的时候她才去划重点，注明清楚人和事。
末了，副局说可以给资料他们但需要保密协议。这也是习惯，夏城早已料到，拿了盖章好的保密协议给他。
副局浏览一遍表示没问题，还夸了一句：“夏所办事效率就是高，不过文件量比较大，你们有带U盘来吗？”
夏城看向江岫月，她立刻卸下背包一边回答：“有，我们带有。”
他们收资是专门带了一个移动硬盘过来，夏城让她拿着。她拿了硬盘交给副局，副局插到主机上又说：“这需要一点时间，你们稍等。”
不能耽误时间，夏城说让她一个人留在这拷资料他先去别的局，说完他和副局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夏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