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庚申日,黄历上说诸事不宜,意思是说最好待在家里什么事都不要做,不然会遇到鬼。可是对于广大的上班族来说,那不去上班就意味着没有工资甚至被开除。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年代还有谁看黄历,还是看天气预报更靠谱。
张大全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做夜班营业员,他要在九点之前赶到“666”便利店,他一边晃着脑袋一边随着耳机里的旋律哼哼“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摇头晃脑,倒是真有岳云鹏那副欠揍的模样,他体型有点肥胖,每蹬一下自行车,屁股就要扭一扭。上班的途中要经过一片土坡,不知什么原因,在土地价格昂贵的今天,别的地方早已经是高楼大厦,可是这片地却一直空着,不过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因为他每天都要从这走一个来回,对这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忽然张大全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天已经有些黑了,不远处一团火焰格外的显眼,它似乎黑夜中的幽灵,吸引着路人,然后将他一点一点,慢慢吞噬。
“是哪家孩子乱点篝火!这周围到处是杂草,要是烧起来可就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
本着“防火防灾,人人有责”的原则,张大全把自行车放在路边,骂骂咧咧的要去瞧一瞧,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孩子。然后就有资本和同事们吹嘘自己英勇阻止了一场火灾的行为,虽然事不大,但是已经过一番艺术加工,那就不一般了。
当他走近时,发现篝火旁居然坐着四个人,这些人盘腿坐在火堆旁围成一圈,低着头,看不清脸。张大全有些惊讶,这群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可是大夏天,如果不是上班,他宁可躲在风扇底下一整天不出来,可是这群人居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烤篝火,简直匪夷所思。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张大全在几个人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他旁边是一个脸颊白净的女孩子,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一下。
张大全尴尬的笑了笑:“各位,这大热天的,你们在这干嘛呢?坐在火堆旁不热吗?”
火堆旁的人依旧低着头,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倒是那火苗呜呜的一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期待着什么。
借着篝火的幽蓝的光,张大全仔细打量着几个人,除了自己和戴眼镜的姑娘之外,火堆旁还坐了三个人。一个穿着背心的年轻人,留着短短的板寸。一个带着高脚帽的瘦高个,穿的很花哨,就像扑克牌里的大王。高脚帽的旁边是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虽然看清了几个人的大体模样,但是三个人都低着头,张大全还是看不清其他三人模糊的脸,这让张大全心里的疑惑更大了,这几个人到底是干嘛的?怎么自己这个陌生人忽然加入,也无动于衷,至少应该打个招呼啊。
这时候忽然穿背心的板寸男说话了,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阴沉,带着浓浓的颤音:“我是一名司机。有一天半夜,我开车经过这里,忽然看到车顶悬挂着一盏灯笼,然后……”
“然后怎么了?”张大全好奇问道。
“然后我就撞到石头上死了。”这时候板寸男幽幽的说道。
板寸男说完,火苗忽然发出“呼呼”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火焰似乎要熄灭,又“呼”的一下升起,似乎被风吹的,可是张大全没没有感觉到周围有风,反而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听完这个简短的故事,张大全心里想,原来这些人是没事找刺激,找了个荒地讲鬼故事,哎!这帮城里人真会玩。虽然气氛搞的还不错,不过这板寸男讲的故事可不像是个鬼故事,倒像是个冷笑话。说到冷笑话,张大全真的感觉自己浑身凉嗖嗖的,好像这堆火就像摆设,丝毫没有温度。
带高脚帽的瘦子说:“我是马戏团里的小丑,那年冬天我经过这里,忽然感觉脚下有人绊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摔进了一个洞。”
“然后呢?”张大全忍不住又问。
“然后我就死了。”带高脚帽的家伙阴阳怪气的说。火苗又是“呼”的一声,大夏天张大全烤着火居然感觉有一点冷,使他缩了缩身子。
“哈哈。”张大全终于忍不住笑道,心想:这家伙讲的故事和板寸男一样,又是一个冷笑话,结局也是自己死了。
接下来讲故事的是穿花衣服的小女孩:“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在这里遇到了贩卖人体器官的坏人,他们取走了我的肾,把我扔在这里……”
“然后你也死了?”张大全打着哈欠说。
见小女孩点了点头,张大全无奈的笑了笑,这帮人真是的,讲故事就讲故事吧,为什么非要带上自己死了。难道这样就能使冷笑话变成鬼故事?
张大全看了一眼戴眼镜的姑娘,姑娘低着头,往火堆里加了一根柴,并没有要讲故事的意思。他挪了挪身子,现在是八点二十分,离上班时间还有四十分钟,路上骑快点,二十分钟应该能到便利店,用二十分钟讲个故事足够,也让这群家伙见识见识故事该怎么讲。
“咳咳。”张大全干咳了几声忍不住笑道:“嘿嘿,各位,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讲的故事真不怎么样,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今天我就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
“大家别看我生的五大三粗,可是我小时候身体弱的要命。算命的说,我八字弱,容易见到那些脏东西。”
张大全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我父母是农民,因此我从小也在农村长大。农村的院子特别大,平时种点菜养个鸡和狗什么的绰绰有余。有一次我在院子里玩,挖到一枚铜钱,就随手塞进了兜里。可是到了晚上,刚刚睡着,就梦见一个白胡子小老头站在坐在我床头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手里拿着树枝一边抽我,一边说,还我钱,还我钱。当我醒过来,身上居然真的有被树枝抽的红印子。”
听到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大全故意卖关子不讲了,他要让这些不会讲故事的朋友知道,讲故事要懂得吊观众胃口。
“后来呢?”带高脚帽的家伙忍不住问道。
“后来呢?”穿衬衫的板寸男忍不住问道。
“后来呢?”穿花衣服的小女孩也忍不住问道。
“后来?”张大全看了一眼戴眼镜的姑娘,那姑娘也在盯着自己看,张大全呵呵一笑,为自己讲故事的水平感到得意:“后来村里的老人告诉我,这是压在死人棺材里的铜钱,是给死人去阴间给鬼差的买路钱,我拿了他去阴间买路的钱,他投不了胎当然来找我了。于是我把铜钱又埋了回去,然后就没事了。”
“什么!你没死!”三个人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哈哈!当然了,我要是死了今天还怎么和你们坐在一起讲故事啊?”张大全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说:“好了,故事已经讲完了,我也该去上班了。”
他看了看表,心里咯噔一声:“奇怪,刚刚讲故事时已经八点二十分了。现在故事讲完了怎么还是八点二十分?”
此时火堆旁三个人已经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张大全,当张大全看清三个人的脸时顿时汗毛倒数,惊叫一声瘫倒在地,牙齿打着颤叫道:“你……你们是谁?你们别过来……”
“咯咯。”穿背心的板寸男、带高脚帽的家伙、还有穿花衣服的小女孩将张大全围住咯咯笑道:“我们要你陪我们讲故事啊。”
戴眼镜的女孩看着张大全叹了口气:“哎,你不该乱讲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