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番外2
他们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过马路。
可一辆应该从他们左侧往右正常通行的汽车,却和一辆电动车相撞失去了控制。
冲着站在路边的他们撞来。
已夏是背对着那辆车站的,所以看不到。
正搂着她的顾寒慕,却正面对汽车驶来的方向。
刚才那突然的剧痛,就是顾寒慕在瞬息间,把她推了出去。
可他自己,却被来不及刹车的汽车撞了出去。
已夏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什么在嗡嗡作响,却又无法聚拢思绪。
高跟鞋不知道在摔倒的时候飞去了哪里,脚踝好像也扭到了站不起来。
可她顾不上浑身疼得要命,光着脚就用破了皮的手,爬到了躺在地上的顾寒慕身边。
顾寒慕躺在那儿,看上去也没有出血。
可慕已夏手抖得厉害,她想要去抱他,却又不敢。
机上急救常识里教过,受重创的人不能轻易挪动,因为不确定脊椎有没有受伤。
她完全六神无主,只记得这个重点。
“你,你有没有哪里痛?”
慕已夏的手落在顾寒慕肩上,止不住地抖。
整个人都在抖,双眼失焦得厉害。
一副被人抽走了灵魂的破败模样,脸色是极不正常的惨白。
“没事。”
顾寒慕看着她,露出有些虚弱的笑。
“你抱抱我好不好?有点疼,还有点冷。”
“可,可我怕你受伤了,抱你会害你更严重。”
慕已夏想伸手,却又不敢去抱,眼睛里全是慌乱。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顾寒慕又孩子气般笑了笑:
“乖,让我靠一会儿。”
慕已夏终究拗不过他,哆哆嗦嗦,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挪到了自己怀里。
“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眼泪就聚在她眼眶里,她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安慰顾寒慕,也安慰自己。
“好。”
顾寒慕的手指覆上已夏一直在发抖的手,有些慢。
“刚才是不是摔疼你了?别怕,我没事。”
已夏的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滴在顾寒慕的脸上。
那么滚烫,又瞬间冰凉。
哽咽得无法说出半个字。
顾寒慕有些费力地抬手,指了指衣服内侧的口袋。
声音有些恳求又有些忐忑:
“信上说的,算了好不好?你再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缓慢而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顾寒慕把它递到已夏手上。
很想替她戴上,却又好像有些力不从心。
嘴角挽起有些无奈又心酸的笑: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是我的念想,也是我想留给你的。
你把它还给我,我的念想就没了。
没有它,我怕下辈子会找不到你。”
慕已夏的泪更汹涌地落下,整个人都颤抖到甚至无法直起腰。
连连贯说出一句话,都几乎不能。
她的手抖得不行,把手镯胡乱撸到手腕上时,蹭红了一片肌肤:
“好,只要你没事,我就答应你。你说的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没事。”
这时才有鲜红的血,从顾寒慕身下渗出。
已夏几乎不敢去看,她只觉得自己要失去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在褪去颜色。
顾寒慕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慕已夏几近咬牙切齿,又颤抖到扭曲的声音里:
“顾寒慕,你刚刚才说让我再相信你一次的。
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再也不会想起你!
永生永世我都会忘了你,不再记得你!
你的镯子我也不会要,你下辈子休想找到我!你听到没有!”
慕已夏的眼睛,已经被泪冲刷得看不清东西。
心像破了一个大洞,呼呼透着风,吹得直疼,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她看着怀里的顾寒慕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力的“威胁”。
抓着顾寒慕衣服的指甲,折断在自己掌心。
顾寒慕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已夏正抱着自己哭得歇斯底里。
恶狠狠地威胁说要永生永世忘了他,然后就受了太大惊吓和刺激,晕了过去。
他刚想去抱她,却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已经飘在了半空中......
有片刻,空气都停摆了。
花了几分钟,顾寒慕才接受了自己的“现状”。
顾不上太多伤感,就看见自己先被抬走,然后已夏也被抬上了救护车。
他赶紧“飘”过去,跟着进了救护车。
救护车喧嚣着行驶在路上,他缓缓落在已夏身边。
看着她静静的眉眼间全是哀伤,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
他伸手想去替她擦一擦,可手伸过去,却是一场空,并不能触碰到已夏的脸。
顾寒慕有些怔愣,手呆呆停在半空,还未适应自己新身份的失落和伤感,又涌了上来。
原来失去,离别和死亡,都是一样的猝不及防,让人毫无防备。
到了医院,顾寒慕看着“曾经的自己”被推进太平间。
有家人朋友闻讯而来,嚎啕大哭,扼腕叹息。
他看着也有些伤感。
倒不是后悔自己为了救已夏搭上一条命,而是没想到这辈子会结束得如此仓促。
他还有些事未做完,还有心愿未了,多少留下了些遗憾。
不过至少护住了已夏平安,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安慰了不少。
又看了眼被白布盖着的自己,不再留恋感伤,还是去看看已夏怎么样了。
顾寒慕飘到护士台,查到了已夏的病房号,就自顾自飘过去。
这大概也算变成一缕魂魄的好处吧,来去自如,行动随意。
顾寒慕穿过房门进去,就看到窗边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正面向窗外,所以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直觉感到室内气氛有些凝重。
顾寒慕微微抿唇,还真是已夏的“忠犬系”好哥哥。
已夏前脚才进医院,他后脚就来了。
撇开眼不再看他,顾寒慕飘到已夏床头。
她还没有醒,静静躺着,可眉头依旧紧锁。
手掌上的伤已经处理过,缠着白色的纱布。
大概是因为之前做检查的关系,那只手镯已经被摘下,正静静躺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顾寒慕好想抱抱她,可伸过手,怀里却一片虚无,仿佛都只是他的梦境。
看了看自己掌心,顾寒慕露出些自嘲的苦笑。
嫌弃樊希存吗?可至少他现在还能实实在在陪着已夏。
自己呢?连摸她一下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