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鲁的确倒霉到了极点。
荒原上的强盗们,都各自划分着自己的地盘,势力弱小的只能在荒原上最危险的边境线上游荡,打打秋风,还要应付时不时来自于比蒙军队的定期围剿。
荒原内部就不一样了,漫长广阔的大荒原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比蒙的兽人军队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去清剿那么大范围的地精、食人魔,所以荒原内部的强盗象牛虻一样孳生着,俨然把大荒原当成了自己的天堂。所以,荒原内部的地精和食人魔部落全是最骁勇最强壮的战士构成的,象卡鲁这样身体衰弱和年纪比较大的荒原强盗,除了选择自己识相的离开,等待他的命运只有被自己的同类杀死作为粮食一条道路。
这帮熊地精强盗出现的时候,荒原上的枯草遮挡住了他们的后续部队,卡鲁只见到了作为前哨探路的两个熊地精。
这两个熊地精明显是继承了荒原强盗的本性,一看到那么多的“萝莉”(ps:爱琴通用语中“幼女”的意思。),立刻眼睛都直了,口水从他们唇角边的豁子里哗哗地流了下来。
熊地精的嘴角边都有两道垂直的豁口,常年有亮晶晶的痕迹在上面挂着,那是口水和鼻涕泛织的产物,地精们只要看到自己垂涎的猎物都这副德行。
大陆上所有生物的审美观几乎都是一致的,这点并不因为种族的不同而产生差距。
这两个熊地精从拂开荒草堆,大喇喇走出来的时候,脚下的红土地上带着一条滴答的白线。
卡鲁起先只以为这只是两个游荡在荒原上的熊地精强盗,卡鲁壮年的时候,也曾经和他们一样,和自己的同伴组成大大小小的团伙,在荒原上飘来荡去。
和卡鲁一样,所有正在忙活收拢兽群的刺猬牧人和臭鼬牧人,也同时看到了这两个块头粗壮的熊地精,手里的牧鞭滑落到了脚边。
比蒙之中,附庸族的弱小是显而易见的,面临无法抗衡的强敌时,这些附庸族往往也是崩溃的最快的。这些弱小的种族根本无法上战场,除了只能作为后勤之外,他们基本上没有任何战斗勇气。
这些弱小的种族也是比蒙种族中接近灭绝边缘的可怜虫,即使是布尔族的牛头人中的蜗牛,彼尔族熊人中拷拉熊,虽然身处于强力种族,但也都因为自己本身过于弱小,同样不例外地人口越来越稀少。
很奇怪的是,当出现在比他们更弱小的种族面前时,他们还是很乐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勇猛。
看着两个熊地精手里握着的巨大钉头棒,这些刺猬牧人和臭鼬们眼睛都斜吊成了斗鸡眼。好在只有两个熊地精,醒悟过来的刺猬牧人们执起了身边的刺矛,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叫喊着,希望能够吓唬住这两个不怀好意的强盗。
卡鲁觉得这个时候是自己露脸的时候到了,自己虽然同时对付两个熊地精有点吃亏,但是有这么多的刺猬和臭鼬在,卡鲁觉得自己完全能打的赢这仗。
这段时间卡鲁的觉悟很高,自己的李察老爷和几个老板娘是那么的强大,又拥有那么强悍的熊猫武士和獒人战士追随,卡鲁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这个粗腿。
虽然手里没有趁手的大木棒,卡鲁还是奋不顾身地拣起了身边的一根枯树干冲了上去,前冲的脚步只跑了出了一半,卡鲁的心就跌到了屁眼。
漫长的荒草线上“悉悉索索”地被拨开了,一大群一大群穿着破烂皮甲,手里拎着钉头棒拿着粗糙盾牌的熊地精们络绎不绝地从高高的荒草丛中走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熊地精们让卡鲁的腿脖子抽筋了。
荒原上的地精部落能和食人魔划地而治并存,本身已经代表了实力。
两个熊地精哨兵没有留给卡鲁开小差的机会,棒子抡出了“呼呼”的风声,一下砸在了卡鲁丑陋的脑袋上。
扑哧一声闷响,卡鲁的脑袋上一左一右同时被砸出一道蹦开的豁口,卡鲁立刻扔掉了自己手里的枯树干,捂住了脑袋,他感觉自己头忽然很发飘,耳朵里象钻进了一只蜜蜂,“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见东西了。
卡鲁感觉捂着伤口的两只手指缝里,除了有大块大块的东西往外涌着,还有一个东西特别的扎手。
摊开手一看,满布蓝色血迹的手掌里,有一个木藜蒺。
那是刚刚熊地精的钉头棒砸过来时用力过猛给抡断的。
卡鲁顿时崩溃了,扭过头就跑,红色松软的土地上,拉下了一串长长的蓝色血迹。
没跑多久卡鲁就气喘吁吁地站住了,熊地精没有追来,卡鲁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追的,那么多的萝莉和兽群,没有地精强盗会愿意追击一个逃跑的食人魔的。
卡鲁抠起脚下的土,拍到了脑门上,好不容易止住了血。
一阵茫然的发呆,冷冷的夜风渐渐吹干了他脸上的血迹,卡鲁从自己的头发上、脸上剥下了大块大块干结的血痂。
“是去追上古德报信,还是自己逃命?”卡鲁的脑子被冷风一激,总算醒了过来,开始考虑起这个严峻的问题。
卡鲁衡量再三后的决定还是自己逃命要紧。那么多的熊地精,卡鲁觉得就是古德他们回来,估计也没戏。
拖着疲惫的身躯,卡鲁来到桑干河沿岸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看着波光粼粼的桑干河,卡鲁有点想哭,多不容易傍上的一个大人物啊,又从自己身边滑掉了。
这会估计红土高坡那一定开着熊地精的淫乐大会吧。卡鲁有点羡慕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头搜索起了河岸,想寻找先前留下的藤船。
巨大的月亮“香帕”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食人魔的眼神又是出了名的不济,卡鲁屈巴着眼寻找着渡河的藤船,不小心有几次差点就滑到了水里去了,食人魔怕水是出了名的,卡鲁捂着自己的胸口,坐在了河堤上。
走又走不掉,回去又不能回去,卡鲁混沌不清的大眼睛里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把面前的芦苇都给打湿了。
卡鲁模糊的眼睛再抬起来时,宽阔的河面渐渐有一群黑点越来越近了。
是船只吗?卡鲁擦了擦眼睛,觉得似乎不大象。
这些黑点在开阔的河面上越来越近了,隐约能听到上面传来的爽朗笑声和谈论声,卡鲁趴在了芦苇丛中,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荒原上,对于一个落单的食人魔来说,任何生物都将是他的敌人。
泛着蒸腾水汽的桑干河,虽然处于冬歇期,但水势依然很劲猛,雪山上融化的冰川之水,可以将任何船只都冲得四处晃荡。埋伏在芦苇草丛中的卡鲁发现,水中的那群黑点就象是巍然不动的磐石,无论水流如何在身边欢腾着,仍旧是慢慢地前进着。
月亮“香帕”悄悄地从云层中露出一截脸蛋,天上的乌云慢慢飘着,缠绕着月亮的清冷光芒。
破开水面的“哗啦啦”声音越来越大了,卡鲁悄悄地拨开了面前的芦苇根,两只还闪着泪光的硕大眼睛暴睁着,连呼吸都忘记了。
河面上有十几头巨大的野兽脑袋浮现着,一个个粗壮巨大的鼻子斜指着天空,宽阔的脊背上端坐着无数谈笑着的强壮比蒙。
一个犹如“香帕”一般明亮闪烁的巨大光圈,驱散了水波之上的迷雾,笼罩着他们。
荒原的夜凉如水,尤其是桑干河还是冰川之水融化的,蒸腾的水汽中都带着彻骨的寒冷,这些比蒙兽人却袒露着自己宽阔的胸膛,谈笑风生。
水中行走的巨兽踏上越来越浅的滩涂河岸,庞大的身躯终于一点一点从水面上凸现。
卡鲁把手塞到了嘴里,阻止着自己激烈打战的牙齿。
他看到了一群恐怖至极的巨型长毛象,超过五米的身躯上,批着厚厚的一层长毛,泛着银光的水滴从它们滑不溜丢的毛发上往下坠着,河岸上松软的泥土被一踩就是一个巨大深陷的蹄印,看着长毛象嘴边斜伸着的螺旋状可怕门牙,卡鲁几乎休克了。
这些长毛象距离卡鲁起码有十几步远,但卡鲁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面前还有天空的存在了。
巨型长毛象身上用木架搭着的銮台上不时蹦下了一个个魁梧高大的人影,卡鲁估计了一下,那些强壮的人影,起码比他这个食人魔在体型上还要再粗壮一倍。
老天!这些比蒙全是谁?就是俄勒芬战士也没这么巨大的身形啊!卡鲁急促地抽着凉气,身子瑟瑟发抖着。
“欧比斯拉奇!终于到这该死的地方了!”一声响亮而粗鲁的喝骂声将卡鲁出窍的灵魂又给拽了回来。
一头长毛象温柔地曲下了多立克石柱一样粗壮的腿,两个人影从拽着长毛象风车一样的耳朵,从它宽阔的鼻子上缓步而下。
这两个人影一个娇小,一个强壮。
卡鲁的眼睛再也止不住喷薄的眼泪了,这个声音简直太熟悉了。
以前是噩梦,现在,卡鲁管这个声音叫做天籁。
“李察老爷”卡鲁带着哭腔,一下子从芦苇丛中站了起来,号啕大哭地叫喊着。
一群高大的黑影立刻围了过来,手里的闪着月色反光的长刀让卡鲁的话顿时变成了半截。这些长刀太恐怖了,弯曲的刀身带着可怕的弧度,映衬出的逼人寒气顷刻间让荒原上变成冰川。
“我是卡鲁啊!老爷!海伦夫人!我是卡鲁啊!你们的食人魔奴隶卡鲁!”卡鲁跳着脚,爆发出了挨宰的猡莎兽一般的惨叫声。
围过来的黑影们站住了,卡鲁的胸口紧张地起伏着,赖在了地上,惊骇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堆看不清面容的比蒙兽人。
太强壮了!卡鲁看着这些兽人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的,他觉得自己就象是一只跑到了鸵鸟堆里的松鸡。
一道柔和的光线刺破了黑暗,刘震撼手举夜明珠,出现了落魄卡鲁的身边。
卡鲁脸上的鲜血让他眯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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