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俞红鲤再次词穷,心里某一个柔软的位置,被狠狠戳了一下。
“但几年后,我再遇见你的时候,你变了,不止姓氏变了,整个人都变了。”宋澈沉声道:“你就跟一只刺猬似的,对世界充满了敌意,对待生活,像对待犯罪分子一样,我真的不喜欢现在这样的你。”
俞红鲤一只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滑落了。
她忍着潸然和委屈,道:“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但没办法。”
“我懂,我们改不了世界,往往是世界改变了我们。”宋澈苦涩一笑。
短暂的沉寂,俞红鲤忽然道:“宋澈,我看得出来,从我们再重逢之后,你看我的眼神,就一直很淡然,我知道你已经根本不喜欢我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我们还有可能么?”
“现在我们这样子,是没可能的了,我们都已经变了。”
宋澈想也没想的回答。
这是他一直都很明确的态度。
过去的青春只能定格在青春时。
现在的他,对现在的俞红鲤,完全提不起一丝半点的爱慕。
俞红鲤的容貌稍显黯淡。
虽然这个回答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内。
但是,她还是感觉内心缺失了一件很重要的部分。
“你也是够让我讨厌的,我都危在旦夕了,你哪怕骗骗我,让我开心那么一下也好,你就不怕我真的抱憾而终嘛。”
俞红鲤微微有些气喘,说了太多话,掏了太多感情,让她病恹恹的身体更加孱弱。
“有我在,你没有抱憾而终的机会。”
宋澈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且,我还是愿意再等一等,等那个女孩再出现。”
言尽于此,再多就显累赘了。
这句平淡简单的话,通过耳蜗,渗入心扉,让俞红鲤的泪腺愈发激烈,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然应声而开。
那个令她毕生难忘的人映入了眼帘。
看着宋澈握着手机一步步的迎面走来,俞红鲤张嘴结舌,久久说不出半句话,
宋澈先过去拉开了窗帘布,接着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静静的望着俞红鲤,窗外朝阳的几缕光线射入,投在病怏怏的的容颜上,泛着恬淡安宁的神韵。
“你、你怎么会进来的”俞红鲤的清澈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的色泽,甚至忘了还放在耳边通话状态的手机。
“这还用问,当然是得到医院的许可才能进来的。”宋澈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防护衣具,打趣道:“还别说,想进来一趟的代价可不小,不止注射了疫苗,还硬逼着我签了一份责任书,才不情不愿的让我进来了。”
俞红鲤的芳容骤变,忙挥着莹白的玉臂,惶急叫道:“你快出去,出去,别靠近我,这病毒已经进化到可以靠呼吸道传染了!”
宋澈立刻握住了她的玉洁皓腕,摇头轻笑道:“我既然敢进来,就没担心过这些”
俞红鲤怔了怔,玉容透出难以言喻的神色,忍着心头的剧烈悸动,肃然道:“什么叫没担心过,这不是开玩笑的,你当了这么久的医生,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宋澈依旧摇头,脸色坚毅。
“你、你怎么总改不了这臭脾气每次都只管自己定死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去!”俞红鲤咬着樱唇,芳心一团乱麻,既有担忧也有愧疚,还有那么几分感动,颤声道:“你刚过了观察期,要是真因为我出事了,让我怎么办,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向你的亲人朋友交代还有你身上担的责任。”
“你别想这些了,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会负责。”宋澈给她掖了掖被子,宽慰道:“你现在只需要静下心,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别想了。”
末了,又开了一句玩笑:“而且,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能混进来,一下子就出去了,不是太不划算了嘛”
俞红鲤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有时候觉得这人稳重得年少老成,有时候又像个任性少年似的没心没肺,总让人拿他没辙,心头酸楚之下,责备道:“刚还说你长进了,怎么做事还跟当年一样傻乎乎的。”
“就让我们再当一次少年呗。”宋澈一笑置之。
俞红鲤赶紧别过螓首,一边流泪,一边梦呓似的道:“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傻瓜”
世界很残忍。
但没关系。
我会一直陪着你。
陪着你走出阴霾。
归来时仍是少年。
到那时。
我仍会站在原来的地方,
等着给你送上祝福,
或者等着你给我拥抱
第419章 狗尾巴草的故事(四更万字求推荐票!)
伟大的宋大专家,不畏危险的跑去会病危中的旧情人,倾诉衷肠、给予慰藉,此情足以感天动地、男默女泪,让吃瓜群众们赞一句纯爷们。
连陈道会、华无双等人都看得感动不已,于是,他们毅然决然的将宋澈再度列入了“观察名单”,并撤回了让宋澈加入研发团队的计划。
“很抱歉,我得更改之前的聘请。”
电话里,传来了华无双冷漠又带着怨念的话:“鉴于你现在的状况,我不能冒着风险,让你和研发团队待在一起。”
“我可是注射了你们家的疫苗,有必要这么排挤我嘛。”宋澈撇嘴道。
“你是当医生的,敢说最简单的痔疮手术,会有绝对百分百的成功率么。”华无双淡淡道。
“你干脆直接说对你们家的疫苗没信心得了。”宋澈冷笑。
不过,他也不怪华无双的反悔和疏远。
对待高危传染病,再多的谨慎都不为过!
现在华丰药业的研发团队,正背负着巨大的责任投入到治疗药物的研发。
哪怕宋澈被感染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一,也绝不应该再进入研究中心。
还好,陈道会也算通情达理,没有再把宋澈扔进隔离病房,只是叮嘱宋澈这段时间别再去人流聚集的地方。
最好,就是宅在家里。
于是乎,宋澈就被专车直接送回了弄堂里的老宅。
打开陈旧老朽的木门,宋澈徐徐走到院子中央,环顾四周的熟悉陈设,感到了一阵阵的安逸和踏实。
说真的,自从去年从这里走出去,他历经了太多的风浪风雨。
表面无懈可击、无所畏惧,但内心,要说不累就是骗人的。
现在,站在老宅里,那种游子归家的感触,终于让他的情绪得到了安放和寄托。
只有在这片承载了他二十余年的家里,他才能放下所有的烦恼和负担。
但现在,他还是选择了暂时不放下这些烦恼和负担。
虽然不能进华丰药业的研究中心,但陈道会和华无双的意思,是希望宋澈能继续在中医领域寻找克制病毒的药方子。
推开书房,看着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和笔记,宋澈振奋精神,毅然决然的准备投入知识的海洋。
又于是乎,他点了一份外卖,先美滋滋的吃饱喝足了。
接着,他又美滋滋的睡了一个午觉。
不是他偷懒,更不是没担当没责任心。
只不过,书架上的书籍,他早年间都看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做不到倒背如流,却基本掌握了每本书籍笔记的大体内容框架。
现在,他躺在摇椅上,反复推敲着黑田章提供的那些草料的药理,锁定一味药当药引之后,就跑去书房挑出相关的书籍。
时间紧迫,真要一本本的重新翻一遍,先不说非洲老铁们不知道又得阵亡多少人,单单俞红鲤也拖不到那个时候了。
这也是目前最能提高效率的研究方式。
但是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吃遍了周围几家的外卖,宋澈仍然毫无头绪。
“潜伏期症状有胸闷、恶心、微热、无力上述症状同湿邪相似,潜伏期可以考虑利湿清热解毒之法这该用什么方子好呢”
宋澈念念叨叨着,从书架中抽出了一本清代医家俞昌的行医笔记。
清明两朝的时候,中医最后的理论发挥,便是在类似这种传染姓极强的疾病上面。
不客气地说,从思维境界上来讲,对烈姓传染病的认识,中医其实是超过西医的。
按照清代医家俞昌的理论,无论如何牛掰的邪气,要进入人体也必须按照一定的途径。
只要在病邪未深入的时候,通过药物或者其他方法将邪排出,那么自然就不会出事,是为逆流挽舟。
这“舟”指的就是感染人体的病原。
正啃书本啃得起劲,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这次,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来电。
吕太!
宋澈随手按了免提,搁在书桌上,一边看书,一边对话。
“臭小子,你还死呢?”
吕太一开腔,仍然是那一口尖酸刻薄的毒舌。
“就算真要死,我也得拉你当垫背,你的肉这么敦实,蛋白质丰富,最适合埃博拉病毒茁壮成长了。”宋澈也很不客气的回呛道。
“呸呸,对长辈就没起码的尊敬!”
吕太骂骂咧咧,接着大发牢骚:“我说你们这些什么狗屁专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治这破病毒的法子,害得老娘窝在南非,有家都不能回了。”
宋澈翻书的动作一滞,“你跑去南非了?”
“过来谈点生意。”
吕太没好气的道:“没想到正好赶上埃博拉疫情再次爆发,现在大使馆下了指令,所有在非的公民要回国,必须到指点的地点,先注射疫苗,再等渡过二十天的观察期,确定没事才能办理登机手续。”
宋澈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嘿,你去得真太是时候了!”
“臭小子,这节骨眼还咒我,真该把你也掳来非洲,交给你爹妈好好教育一下!”吕太道。
闻言,宋澈下意识的问道:“他们现在都还好么?”
吕太这次很认真的回道:“都挺好,打过疫苗了,再说他们跟这个埃博拉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也很有经验了。”
顿了顿,吕太又道:“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受你父母的委托,他们知道天州出现了一个变种的埃博拉病例,让你当心点,别又埋着头往里面钻。”
宋澈质问道:“为什么他们不亲自打电话。”
“说了多少次,他们不方便跟外界联系太多。”
吕太忽然声音一沉:“药神组织的人,一直在追查他们的实验室方位,贸然跟外界联系,如果被他们窃取到信号、派人攻击实验室,这么多年的科研成果就毁于一旦了。”
宋澈也听尚珂提过。
父母亲率领的团队,一直在跟药神组织争锋相对。
尤其这些年,针对层出不穷的疫情,双方在医药领域的对峙,更像是无硝烟的战役。
现在,鉴于药神组织很可能在幕后改造并制造升级改造的埃博拉病毒,父母亲的团队,想必也是日以继夜的研究应对的药物。
“现在我们有理由认为,药神组织也开始准备对你下手,虽然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父母亲的这层关系,但是,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对他们是一种威胁,谁让你是一个中医天才。”吕太点出了关键脉络。
现在,不少医学专家,眼看在西药领域无法研究出可靠的特效药物之后,再经过“牛尿仁兄”的启迪,陆续将目光放在了“天然药物”。
这方面,正是传统中医最擅长的!
“不过嘛,我觉得他们也是杞人忧天了,你再天才又有什么用,这病毒毁了多少天才多少专家,要真能捣鼓出有用的药方子,下一个诺贝尔奖就得是你的了。”吕太顺带还要揶揄几句。
宋澈懒得跟她一般见识,道:“你在南非,能不能帮我搜集一些草料带回来。”
“行,你说吧,不过能不能通过检疫,我就不打包票了。”吕太还是挺刀子嘴豆腐心的,很爽快的答应了。
宋澈就将“牛尿仁兄”吃的牛饲料中的那些草料成分陆续报了一遍。
“这都是什么玩意啊,算了,我让当地人去采摘吧。”吕太道:“我的观察期还剩一天,大概后天能回去。”
“平安回来。”
宋澈总算说了句客套话。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吕太嘟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宋澈放下书本,禁不住思绪重重,索性走到院子里透透气,顺便给架子上的那些花花草草浇浇水。
这些都是宋老头生前栽种的,后来人去屋空,这些植物居然一个个展现出顽强的生命力,靠着雨水就顽强存活了下来。
看到其中那一株嫩绿茁壮的狗尾巴草,宋澈不禁莞尔一笑。
这是爷爷生前最钟爱的植物。
用宋老头最酷爱的鸡汤话来形容,狗尾巴草虽然没有美丽的外表,但越是这种“卑微”的植物或事物,越是能保持最旺盛而长久的生命力!
联想到爷爷一生几起几落,最终归于平淡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