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床的伤者失血过多。”
“九号床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还有十三号床……”
一门之隔,却如同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戴着蓝色口罩的护士们穿梭于楼层间,一楼的大厅摆满了临时床位,床位躺满了痛苦呻吟着的伤者,洁白的床单被染成了血红色,陪同而来的家属们惶恐地在床边不停说着话,试图让那些伤势较重的人尽可能保留意识。
王沈本以为古韵身上的伤势算是相当严重的了,可大厅内令人触目惊心的伤者不计其数,他甚至看见了浑身上下都被钢刺贯穿明显已经死了的人。
“怎么回事?”
王沈将古韵学姐推到了等候区域,和其中一个双手捧面的人交谈了起来。这条走廊的尽头是手术室,抢救的灯亮着,他似乎正在等待被送进手术室里进行抢救的伤者。
“我们本来约好了今天去逛街,可是商场却突然坍塌了。”
说到此处,男子低着头,死死咬住了嘴唇,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妻子和女儿都被压在了轰然倒塌的建筑之下,直到十几分钟之后,前来救援的部队才展开了抢救工作,医生告诉他妻子和女儿的伤势很重,并让他签署了一份协议。
协议的内容他根本没心思看,就连直视妻子和女儿伤势的勇气都没有。
“外面伤者应该也是大楼倒塌造成的。”
古韵判断道。
其中受伤较为严重的一批人已经不是骨折了,他们被送来时有的就缺了手脚,也有人腹部、腿部还贯穿着钢刺,不少人都陷入了昏迷。在接收病人之后,医生已经在第一时间展开了急救,但伤者实在太多了,并且源源不断地被送来了这里,抢救室根本不够,负责诊断的医生也远远不够。
“是干部。”
外面那些闹事的帮派分子虽然也对平民造成了不小的威胁,但他们还没到能直接把大楼拆了的份上。
倒塌的是人口密集的商业街,广场轰然倒塌时,更糟的是今天广场安排了活动,不少家庭都带着孩子参加了活动。
“排队吧。”古韵说道:“我一个人留下就可以了,如果你等不急的话就先回去吧。”
她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等轮到她的时候估计得到后半夜了,医生和护士都忙得不可开交,现代医学就算再先进,也很难将一些内脏几乎被破坏光了的人抢救回来。医院里几乎听不到哭声,人们陷入了茫然而又麻木的状态。
她忽然想到如果不是王沈干掉了那个称号为乐师的干部,那片街区的人也会像这里一样。事实上,在她和对方交手时,就有不少食客卷入了战斗导致重伤甚至死亡了。
“没事,反正没什么事做,不过我打算出去透透气。”
“去吧。”
………………
“哦,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啊,和你一起来的小姑娘呢?”
“排队。”
医院外的空气清新了不少,虽然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却不至于令人窒息了。
“也是,毕竟送来了那么多伤员。”
“也就是说你们明明知道里面有那么多伤患却仍然打算占领整个医院?”
闻言,为首的人面面相觑。
是啊,送来的伤患很多,多到他们根本记不清那些分了几波才送完,这次出现的伤亡可能要比维尔纳岛过去几十年里的伤亡都要多。
可是……
“这关我们什么事?”为首的人阴沉地笑着:“硬要说的话,这个世界越乱我们就越开心,一旦黑帆被击溃了,这城市将重新洗牌……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不会没听过‘历史是由胜利者谱写的’这句话吧?”
将他们拦在围墙外的既不是伤患也不是良知,而是留在医院进行戒备的黑帆巡逻部队的成员。
他们心中多少还是对黑帆训练有素的士兵感到恐惧,虽然双方都拿着枪,但对方能够发挥出的战力远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太遗憾了,那个干部居然没干掉所有人,留了几个漏网之鱼出来……咦,话说回来你不怕我们么?”
头目奇怪地问了一句。
王沈出现之后便一直带着一顶遮住了半张脸的帽子,但面对他们的态度却平静得出奇,其他的平民见到他们连走进医院的勇气都没有,之后不少人在远处观望了片刻就选择了离开。
他刚才不知为什么脑子一热把王沈两人放了进去,却没想到这家伙不到一会就出来了,还主动跑过来和他们攀谈。
“不怕……那个干部现在人在哪?”
“喂,你该不会脑子不太好吧?”
提到干部,头目的脸色立刻变了。
虽然名义上这次他们是配合灾厄行动,但在那些干部眼中可没有友军的概念,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大规模的破坏会波及到“友军”。他们当时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商业的惨状,便立刻选择了离开。
就这样,他手下还有几个人在撤离时不慎被倒塌的建筑物压在了下面。
“你紧张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我们走的时候,他好像正在和黑帆的巡逻部队交手,现在过去了这么久,黑帆部队应该早就团灭了吧……好了,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现在轮到你回答我问题了!你刚才进去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黑帆的巡逻兵?”
“没,现在一层都是伤患。”
“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现在应该是打进去的好机会,如果一楼都是伤患的话,即便是他们也不好无差别地对我们进行扫射了!”
至于他们,则完全不必在意“人质”的安全。
“免了吧,你们难道没有同情心吗?”
“同情心?哈哈哈哈,那种东西有用么?”
“有的。”
王沈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同情心的话,你们有可能会遇到很可怕的事。”
“很可怕的事?”
头目嗤笑。
灾厄已经大举入侵了维尔纳岛,面对灾厄的挑衅,黑帆却迟迟无法派出能与之抗衡的部队。
对整个维尔纳岛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了。
而他们,则是将更多的“恐怖”散布到城市每一个角落的使者。
“嗯,很可怕的事。”
王沈稍稍向上提了提帽子,头目的嗤笑瞬间僵硬了,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你、你是——!”
“趁我还没做没有做决定,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