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让侍卫清理干净了门口的“垃圾”,柳南栀也松了口气。
“这梁氏怕我去婚典捣乱,为了拦住我,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她以为抓住了太子这根稻草,就真是可以由着她为所欲为了?”
听到柳南栀好笑的口气,墨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娘娘你怎么知道这是柳二夫人在背后捣鬼?”
“是啊,妹妹,姨母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吧……”柳南薰也弱弱地说道。
没等柳南栀开口,北慕辰已经帮她答道:“你们没发现刚才本王说要报官把他们送到知府衙门里的时候,那群人根本就有恃无恐吗?若不是背后的人给了他们保障,他们能沉得住气?”
饶是墨影这样的武夫,脑子倒也不算笨,一会儿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
“不过,你当真记得那三营四营的人名?”
北慕辰知道柳南栀打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看过的东西,就算再复杂,顶多三遍就能倒背如流,不过那军营里几十万人,就算她看过名册,难道就能精确到一个小队里?
柳南栀耸了耸肩:“编的。”
反正都是编,不就看谁编得更像真的嘛?
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北慕辰不由自主地掀了掀唇角。
“你看着我干什么?不是要去太子府吗?都这个时辰了,再不快点,就赶不上拜堂了!”柳南栀嗔怪了一句,撩着裙摆就登上了马车,也不管北慕辰和柳南薰要不要跟上来。
太子府。
北慕寒几年前封王时,皇上便赐了这座宅邸,不过因着太子的身份,一直住在东宫,便没有挪地方。今日为了彰显这场婚典的极高规格,让全城都看看他太子娶妻的风光,便特意将婚典选在了宫外的府邸。
本来是想和前段时间的骄阳王纳妾一较高下,没想到大婚前天传出了那种消息,还闹得满城皆知,此刻倒成了让全城看笑话了!
整个太子府提前大半个月就开始装潢,虽然极尽华丽,但到了这一刻却死气沉沉的,甚至没有外面看热闹的喜庆。
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柳南栀到时,里面正在拜堂。
偌大的正厅里,只听得司仪的喊声:“夫妻对拜——”
太子和柳南雪各自执着红缎子的一端,相对而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刻太子脸上的嫌恶和不甘,看在柳南栀眼里,想起他前两日在宫中那副深情款款非卿不娶的誓言,不由觉得讽刺至极。
不过太子仍是老老实实地躬身行礼。
为了皇位,也真是难为他能忍下这非常人所不能忍的情况了。
柳南栀都不禁嗔道:“他倒是沉得住气。”
以前太子任性妄为,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北慕辰这么强大的对手,如今朝堂上的形势不容他乐观,虽然近来骄阳王府也状况不断,但也正是他趁胜追击的时候!
说话间,柳南栀已用手指捏了一颗珍珠,自袖口中用力地弹出去。
那珍珠“嗖”地一下,精准地射中了柳南雪的盖头。
伴着一串步摇断裂开来,那红盖头也哗啦一下整个滑了下去。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啊!”柳南雪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脸。
巧姑立马张望四周,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柳南雪头上断裂的步摇上垂下的珠串也散落在地上,将那颗射落红盖头的珍珠混在其中,让人无法看出端倪。
“小雪!”坐在主座上的梁氏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紧张地看向柳南雪。
丫鬟青鸢从旁扶着惊魂未定的柳南雪,柳南雪这才缓缓把手挪开。
看见柳南雪脸上光滑靓丽地,梁氏暗暗松了口气,扭头呵斥了喜婆一声:“小心着点!摔了这太子妃,你担当得起吗?”
喜婆爱搭不理地瘪了瘪嘴,答了一声“是”。
柳南栀诧异地看着柳南雪的脸,别说是刀疤,就连一颗痣都没有。
这不可能!
柳南雪脸上的疤是她亲手刻上去的,为了彻底毁掉那张脸,她还在伤口上抹了点蜂蜜,引来蚂蚁啃噬了一番,以她从医多年的经验判断,那条疤是绝对不可能治好的,何况前几天柳南雪还躲着不敢见人呢,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天之内让她的脸恢复到这个程度!
“本太子看太子妃是累了,就早点送回房间休息去吧。”北慕寒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柳南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明显看出来太子对她的态度不同往日那么亲昵,还巴巴地凑上去问:“太子殿下为何对妾身如此冷淡?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让太子殿下不高兴了吗?”
她现在顶着那样一张不可见人的脸,心里本就惴惴不安,好不容易母亲想法子给瞒过去,怎么太子还是这样的态度?
加上今日迎亲的仪仗队姗姗来迟,她隐隐感觉到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大婚之前,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然不知道如今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她与山贼的事情,此刻她只是深怕自己脸上有疤这件事被太子给揭穿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太子虽然看在镇国公府的面子上,勉强和柳南雪拜堂,但心里憋着一股火呢,这柳南雪还一副委屈的模样质问他,这不是拿着绿帽子扇他的脸吗?
太子也是从小养尊处优,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格,这会儿哪还压得住这股火气,直接一个眼刀子对柳南雪甩了过去。
柳南雪一愣。
太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就在她眼神四处躲闪时,更发现了堂中的宾客也是有意无意地总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更有甚至一边盯着她一边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忍不住流露出嘲笑的神情。
柳南栀看见柳南雪下意识地摸着脸颊,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明明两鬓有汗渍,脸上却仍然光洁亮丽。
这下柳南栀是完全明白了。
她嗤笑了一声,道:“妹妹这还没进洞房,就自己把盖头给掀了,真是急不可耐要与太子殿下成双成对了呢。不愧是太子殿下千挑万选的太子妃,就是与众不同呢!”
柳南雪本就对柳南栀恨之入骨,眼下这样的场景,她更是恨不能扑上去亲手撕了柳南栀!
“我掀不掀盖头那是我和太子殿下的事情,轮不到你管!区区一个皇子妃,敢对太子妃指手画脚的,也不怕本太子妃让人撕了你的嘴!”柳南雪气恼地骂道。
旁人都听出了柳南栀的弦外之音,偏偏柳南雪自己毫无自知之明,忍不住都在捂嘴偷笑。
太子头上顶着硕大的绿帽,被柳南栀这么嘲讽,柳南雪还中计大吵,顿时一肚子火气蹭蹭地往上窜,对喜婆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太子妃送到房间去!”
这一家子极品姐妹真是要让他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是!”喜婆本就是太子的人,这会儿忙不迭揽着柳南雪就往后堂走。
柳南栀手中早已捏着另一颗珍珠,瞄准时机射向柳南雪的膝盖窝。
“啊!”柳南雪惊叫一声,失去重心扑了出去。
“小姐!”
“太子妃娘娘!”
这太子妃当众摔了个狗吃屎,也把众人吓得不轻,堂上的一帮下人手忙脚乱地拥了上去,梁氏和巧姑也赶忙跑过去,宾客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柳南栀假装关切地挤进人群里,趁乱顺手将喜堂上的红烛拂到柳南雪身上。
蜡烛就着层层叠叠的喜袍,一点就燃。
刚摔了个趔趄的柳南薰顿感火烧屁股,一边尖叫着,一边拼命地拍打身上的火舌。
一堆人都拥挤在一起,你一下我一下地帮忙灭火。
火星子飞溅。
柳南雪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伸手一摸,面皮上居然有一团火苗!
而众人则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妃的“脸”竟然烧了起来。
“脸……脸皮……”喜婆吓得面色发白,哆哆嗦嗦地指着柳南雪的脸。
竟然有一整块脸皮卷了起来,就像被火舌舔了的羊皮纸一样。
这人的脸怎么会是这样的?
感觉到火舌肆意舔舐的滚烫,柳南雪也吓得屁滚尿流,连忙用手摸自己的脸,本来是想要把火星灭掉,没想到手忙脚乱的反而让那火星烫得惨叫起来。
还是柳南栀眼疾手快,伸手便将柳南雪脸上那块被烧着的脸皮生生地整块给撕了下来!
旁边的喜婆已经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众人则是看得一愣一愣的,还没来得及感叹柳南栀这撕破脸皮的操作,却见柳南雪那块被撕下来的脸皮下面竟然还有一张脸皮!
而这张脸皮除了方才被火星烫伤的红肿之外,居然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右边颧骨一直延伸到右嘴角的位置,整个暗棕色的疤痕还有些没长好的皮肉外翻,整个看上去狰狞得可怕,令人几欲作呕!
“啊?”柳南栀假装吃惊地捏着手里那块人皮面具,生怕大家看不到似的,还稍稍抬高了胳膊,“妹妹你的脸怎么……”
“天啊,这柳家二小姐是怎么回事?她的脸怎么会这么丑啊!”
“那道伤疤是山贼弄的吗?啧啧,真是可怜啊!”
“好丑啊!好想吐!太子殿下怎么能娶这样的女人啊?”
“是呀,不仅丑,还是被山贼‘那个’过的破鞋,居然也能嫁进东宫当太子妃?这太子是不是瞎了眼了?”
“我看太子是被这镇国公府的人给蒙骗了!这次可被坑惨了!”
“这么一比,连柳家那嫡小姐都比她好看多了!”
周围潮水般涌来的议论声几乎不加掩饰,感叹的、嘲讽的、咒骂的、幸灾乐祸的,应有尽有,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支利箭刺穿柳南雪的身体。
她本来就是个争强好胜要面子的人,从小到大,她处处被柳南栀这个嫡小姐的身份压着一头,觉得自己做什么、不管做得多好,都不被人看见,就对柳南栀萌生了杀意,如今被人这般当众耻笑,狼狈至极,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她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快!快扶太子妃去后堂!”梁氏知道整个都乱套了,连忙大声叫喊。
可这周围的丫鬟谁还敢去碰柳南雪。
也就只有巧姑上去帮忙。
但柳南雪突然就跟疯了似的,不但一把将巧姑推开,还猛地朝柳南栀扑了过去,将柳南栀扑倒在地,一双手用力地掐住柳南栀的脖子。
“都是你!是你想害我!你这个废物!我要杀了你!给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