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们还是按照那日松的指点,继续向西,在一个低矮的山腰处,翻过了大山,后面便是一马平川,绿色很快就消失了,再度驶入单调的灰黄色戈壁。
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坐标显示已经到达荒原大字所在的位置,可我却看不见任何荒原大字的迹象。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戈壁滩上有一根石柱,斜插在土里,显得有些突兀。秦悦也发现了石柱,驾车缓缓靠近石柱,我手握那日松赠送的蒙刀,跳下车,走到石柱近前,石柱差不多一米高,呈扁平状,阳光映射下,光滑的石柱身上隐约现出了一些符号。
宇文、夏冰、袁教授也围了上来,我拂去石柱上的灰土和地衣,六行文字渐渐显露出来,宇文轻叹道:“又是一块石碑,这上面从左到右依次是满、汉、蒙三种文字。”
我慢慢读出了中间那两行汉字,“前有无人荒漠,气候诡变,地形怪诞,时有猛兽伏没,军民人等,切勿靠近,如有死伤,一应后果自负,乾隆五十六年春。”
“一块清代的碑……”夏冰喃喃说道。
“这块碑跟真武庙的碑都不一样,更像是块禁约碑!”我推断道。
“禁约碑?”
“对!作用跟铁丝网上‘严禁入内’牌子是一个意思,古时常立于一些禁地,起到警示、恐吓外人进入的目的。”我解释道。
“奇怪?真武庙那些高大的御制碑都对这里歌功颂德,为何到了清代这里成了禁区?”夏冰仔细打量着这块碑。
“这并不奇怪,正好和我之前的推测对上了!真武庙最后一次重建,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发生在明代早期,后来很快真武庙就衰落了,我之前还奇怪后来为何没有人再重建真武庙,这块碑正好解答了我的疑问,因为清代这里成了禁地,所以后来慢慢再无人提起这里。至于清代为何将这里划为禁地?我想可能是清朝统治者惧怕这里,不想再有人像历史上那些草原英雄一样,利用这里成就霸业,所以将这里划为禁区。”
“气候诡变,地形怪诞,时有猛兽伏没……”夏冰朝前方望了望,戈壁滩一马平川,此时异常安静,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危险,“以我的专业知识看,戈壁深处地势平坦,怎么会怪诞?除了偶尔有狼以外,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猛兽?”
“目前还看不出危险,不过并不代表下面不会有,还是小心点好!”袁教授告诫道。
“我觉得碑文多多少少也有恐吓、夸张之处……”
我正说着呢,秦悦突然在石柱后面喊道:“你们快来看,人,石人!”
我们赶忙转到石柱后面,果然,石柱后面隐隐约约现出了一个持剑武士的形象,我不禁一惊,“这儿也有草原石人?”
“草原石人?”
“草原石人一直是个迷,在从大兴安岭到高加索,广袤的草原上,分布着数量可观的草原石人。他们雕刻古朴粗犷,几千年来,孤零零伫立在草原上。关于雕刻草原石人的目的一直众说纷纭,有说是帝王陵墓前的石刻,有说是偶像崇拜,还有说是古人求精神不死。关于草原石人的主人更是扑朔迷离,有人认为是尚武好战的突厥人,有人认为是先秦时代的塞人,也有人认为是传说中的秃头人。”
“那么这尊石人是什么年代的?”秦悦问。
“草原石人雕刻粗矿,年代久远,这尊……我一时很难判断出这尊石人的年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草原石人的历史都很悠久,随着突厥文明的衰落,草原石人再没出现过,所以草原石人至少都在一千年以上。”
袁教授听了我的推断,反问道:“那也就是说这尊石人的历史不但早于清代,也早于我们之前发现的那几块碑?”
我点点头,“对,比我们发现的那块辽代碑还要早,如果是塞人的大作,那么距今可能有三千多年!”
“三千年?”大家吃惊地看着这尊石人,宇文进一步推断道:“这尊石人显然也曾遭受神秘力量的摧残,只是它还顽强地斜插在土里,这附近可能还会有其他石人,都扑倒在地上了。草原石人的位置更靠近荒原大字的中心,我想古人对荒原大字的崇拜一定很久远!”
“没错!所以年代久远的草原石人更靠近荒原大字中心,后面历朝历代的崇拜就靠外面了……”
我正说着,秦悦打断我,“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尊石人也是面朝里面,也就是荒原大字的方向!”
“我注意到了,所以我开始只顾看禁约碑,以为那面是正面,其实这一面才是正面,后来清代的官府借助石人后背,刻了‘禁约碑’。”
秦悦喃喃说道:“神力?古人很早就发现了里面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推倒、摧毁一切……”
“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吧,先散开围绕石人找找有没有其它线索,没有就赶紧上路吧!”袁教授提醒我们。
于是,我们以草原石人为中心,散开搜寻。五分钟后,袁教授首先挥舞着手中的东西,向我们招手,我们赶到袁教授身旁,这才发现袁教授手中是一块钢板,钢板中间一个骇人的骷髅图案,骷髅图案周围红底白字,同样有中、俄、蒙三种文字,我不禁惊呼道:“我去,这里还有雷区!”
“雷区?”夏冰惊道。
“又是铁丝网?又是禁约碑?还有雷区?这地方也太……”
我想说太难靠近了,秦悦却接着说道:“是有人太不想让人靠近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宇文问。
大家都沉默下来,我看看秦悦,我们几个当中也许就她有经验,谁料,秦悦扭头看着我,“看我干嘛?我又不会排雷!”
“别急!我们先观察一下。”说罢,袁教授拿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许久,袁教授缓缓放下望远镜,递给我,“你们注意到没有,前方的戈壁滩上有一段坑坑洼洼,歪七扭八……”
在袁教授的提醒下,我从望远镜中看到就在我们前方有一段坑洼不平,呈s形,渐渐地,这段坑洼不平的区域在我眼里成了一条路,“对!这是一条路!”
“路?!”
“对!一定有路可以通往荒原大字,不管是那些把小镇居民赶走的人,还是后来的闯入者……很明显这片坑洼不平的区域,地雷全都已经被引爆了。”我指着前方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从这走,就没事了!”夏冰也拿着望远镜观察着。
我刚想说什么,秦悦忽然说道:“会不会是那支车队?”
“幽灵车队?”我略一沉吟,夏冰放下望远镜,说道:“不像是幽灵车队,没有车辙印,而且从地表看,地雷被引爆应该是在很久之前了。”
“很久之前……”夏冰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就从这里走!”袁教授说罢,转身往车走去。我跟着袁教授往回走,路过草原石人时,天空中飘来一大块乌云,云层很低很低,此刻,我忽然觉得草原石人显得那么阴森和怪异。当我回身再往荒原大字方向望去,夏冰一个人还拿着望远镜,伫立在那儿,乌云很快就向荒原大字那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