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林看着我的眼眶已经红了，我连忙递来纸巾，帮他擦拭。
“爸，真的都过去了。其实那些年，我养父母过的日子也不好，他们把全部精力都花费到我身上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他们也不会……”
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吧。
如果当初不是他们把我和沈琅对换了，或许我们会过上完全不同的人生。
提到我的养父母，我的眼眶就忍不住湿润起来，有什么东西要倾盆而出。
沈玉林见我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忙转移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看你公司医院两边跑，肯定也累了。你大伯帮我请了看护，你只要过来陪我说说话，我就满足了。”
说完，他打了个呵欠，许是累了。
我担心会影响到他休息，连忙站了起来：“爸，我两边跑倒是不累，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明天我还会过来的。”
沈玉林之前毕竟是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差点丢了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我有些懊悔，之前和他聊了那么久，应该不会花费了他太多精力吧。
“好，那我休息了。”
我扶着沈玉林躺下，帮他盖好被子，等到他睡着后，这才离开。
当我走到停车场准备那车的时候，却看见沈一凡迎面走了过来。
我已经有阵子没有见过他了，来之前，我特地给沈一凡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这段时间我会在医院，可是我没有想到，他还是过来了，和我撞见了。
我低头要走，假装没有看见他。
就在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却听见沈一凡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宋怡文，你就这么怕我？”
听着沈一凡主动提到我的名字，这个时候即便是我想假装没看见，也不可能了。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一脸平静的他：“不是怕你，只是不想带来麻烦。”
现在沈玉林好不容易度过了危险期，要是再看到我和沈一凡的绯闻，他怕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他出事的，对吧？”
沈一凡一直都很尊重沈玉林这个长辈，自然也不想看到他出事。
“我不认为只是照顾小叔，会出什么事。只怕是你心虚吧。”
沈一凡看了我一眼，然后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吧？我只不过是避嫌而已！
“避嫌，不等于心虚。”
我有些恼怒地说道，这个男人在和人争辩方面，就像是有天赋一般，我和他争辩了这么多次，似乎没有一次赢过他的。
“如果不心虚，为什么会避嫌？说到底，还是心里有鬼罢了。”
沈一凡淡淡地说道，他真的和以前一般，总是有能够把我气疯的能耐。
我听着他的话，顿时气得涨红了脸，索性什么都不说了，直接朝着我车子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就算是我一直站在这里和他争辩，我也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也免得浪费情绪浪费时间。
上了车，沈一凡倒是再也没有追过来，我开车回家，把文件处理好之后，正准备睡觉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这个号码是港城的座机号，有些陌生，似乎从未见过。
犹豫了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我们这里是港城精神病院，沈小姐的情绪很不稳定，她说，想见您一面。”
电话那头的话，让我有些云里雾里的，沈小姐？
难道是沈琅？
可是沈琅为什么要见我呢？
“我和她不是很熟悉。”
我没忘记那天沈琅来医院要杀了我的表情，要是我真的去看她的话，她要对我做些什么怎么办？
“沈小姐的状况真的很不好，所以宋小姐，您能不能……”
对方的声音很是焦急，似乎很希望我能够见沈琅一面。
“按照你们医院的规定，应该不是她想见谁，就能够见的吧？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琅是病人，还是需要看管的病人，什么时候可以让你们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过来了？”
我想，沈琅一定是收买了对方，或者这个人就是沈家安排在医院照顾沈琅的人。
沈琅的确是想见我，可是她现在的情况，未必不好。
“……”
对方被我问得直接沉默了，看来，我是猜对了。
“告诉沈琅，我会见她。”
既然沈琅要见我，那么我就见她好了。
若是沈琅真的聪明一点的话，她就应该知道，若是我真的有什么事，她连最后的安宁生活，也没有了。
“好，我立刻告诉沈小姐。”
对方终于开口了，似乎对于我的回答，很是意外。
挂断了电话，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沈琅，到底为什么要见我？
……
周六，我开车来到了精神病院。
这几天我几乎每天都奔波于公司医院和家，每天三点一线的奔波，着实有些累。
再加上之前请假的缘故，堆积了好几天的工作，突然间在这几天内全部要处理完成，的确很是辛苦。
有人带着我来到了沈琅的病房门口，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这次来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疑惑。
我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沈琅还有什么好和我说的，而且，上次她和我提到，是有人安排了她伤害我养父母的事，那个人，她只透露了一点信息。
这次找我来，是和我说关于那个人的事么？
我的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病房门刚一推开，我便看见沈琅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她的样子看上去已经形同枯槁，感觉和上次比，似乎又瘦了一些。
宽大的病号服像是挂在身上，看上去有些可怖。
沈琅转过身看着我，脸上两颊瘦的深深地陷了起来，我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忍不住惊呆了。
不过就过了几天时间，沈琅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她蜡黄的脸色。
“你来了。”
沈琅的声音很是虚弱，轻的就像是羽毛一般，能够随风而逝。
之前打电话的那个人和我提到沈琅的状态不太好，我还不肯相信，如今看到她现在的状况，我是真的相信，她现在很不好。
我甚至怀疑，她这样，是快要死了。
“是，你找我什么事？”
我坐在她的对面，走的近了，沈琅的样子更是骇人。
“我爸，是不是知道你是他亲生女儿了？”
沈琅笑着，她的眼神很是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能够和沈琅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聊天。
“是。”
从沈玉林住院那天开始，沈家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当然，除了沈家的那些旁系亲属。
“这也好，至少我对我爸心里没有内疚了。”
沈琅笑了笑，那眼神如同看开了一般。
这个时候，她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没有任何悲喜，反倒是带着一丝笑意：“宋怡文，我是真的很讨厌你，很讨厌，很讨厌的那种讨厌。”
她说的很是用力，可是奈何她现在的身体不太好，话还没说完，就不断地咳嗽着。
这个时候，我见着她突然间身体往前一倾，然后她抽过纸巾紧紧地捂着嘴巴。
我看到殷红的东西顺纸巾蔓延开来，脑子里突然间迸出一个念头，她这是，吐血了？
等到沈琅将纸巾丢进垃圾桶中时，我清楚地看见了她唇边的猩红。
沈琅的脸色此刻看上去更加苍白了，整个人像是随时会昏倒一般。
“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反正，我就是很讨厌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或许我可以在我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如果不是你，或许沈玉林可以真的把我当成亲生女儿。”
沈琅说的很费劲，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几下，喘着粗气。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我真的很是担心。
“你要不要休息下？”
我起身打算帮她倒杯水，让她喘口气再说，可是她却拉住了我的手，强行把我拉了下来。
她的手瘦的就剩下皮包骨，看着真的可怕。
“宋怡文，有人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