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天边还是一片乌沉沉的。
厉南城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水,听着货船老板絮絮叨叨毫无条理的回忆:“就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非要坐我的船......有钱不赚是傻子么对不对?多运一个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只要做的隐蔽一点,打点的妥当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小周指挥着几个保镖将货船上所有的箱子都拖上了岸。
货船老板急的去拦:“诶诶诶,你们干什么?这些货可是我答应好了的,再不出发就要晚了呀!海鲜坏在路上了你们赔呐?!”
“我赔,”厉南城突然开了口,声音干瘪沙哑,昨晚上烟抽的有点多,说话都有些费劲:“多少钱,报个数字给我,你的船连同你的货,我都买了。”
货船老板一下子开心起来,今天算是遇到个傻多速了,咬了咬牙狠心道:“不给你多说,两百万。”
“可以,”厉南城答应的没有一丝犹豫,掏出支票写给他:“这里是三百万,再跟我说说那一天的细节。”
货船老板喜滋滋的接了支票,对折收进手袋里,尽心尽力的伺候财神爷:“那天啊,小姑娘跑的很急,上气不接下气的,脚上的鞋都跑丢了,一股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往我怀里塞,可怜巴巴的求着我带她走。我那时候马上就要开船了,看着小姑娘可怜,就答应她了.......”
小周听着,不由得冷哼一声:“是看着人可怜,还是看着钱给的多?”
货船老板给噎了一下,悻悻的:“都有都有......”
“小周,”厉南城不满的皱眉:“别打断。”
小周摸了摸鼻子:“是。”
厉南城点了点货船老板:“你继续。”
货船老板冲小周挑衅的一笑,继续说道:“货船上装一个活人,她又没有证件,被查到了可是要抓进去的,所以我就把她装在了木头箱子里,跟海鲜放在一起.......喏,就是你的人刚刚搬上岸的这些。”
厉南城明显的心急:“继续,挑重点说。”
“然后就到了墨尔本的港口了呗,我把她送上了岸卸了货之后就返航了。”
“她上岸后去了哪里?”
“这我哪儿知道啊?”货船老板撇撇嘴:“她上岸之后我没待多久就走了,这位先生,您是不是也要送人过去?我可以帮忙啊!就是得需要一点点辛苦费.....嘿嘿嘿。”
厉南城烦躁的挥手。
线索又断了。
小周找到了送辛愿去墨尔本的货船,可依旧无济于事。
偌大的一片国土,她要是存心想要隐藏起来,他还怎么能找到她?
烦躁的不行,厉南城又去摸烟,可一摸口袋空空如也,想起昨晚已经将所有的库存消耗光,厉南城就更加烦躁,皱眉伸手:“小周,烟。”
小周不敢不给,可还是劝着:“总裁,您以前都不抽烟的......一下次抽这么猛估计不太好.......”
厉南城抽出他指尖的香烟含在口中,点燃,尼古丁的味道让他有一瞬间的平静。
“不抽烟,我还能干什么?”他苦笑,口中也是被香烟浸染的苦涩味道,“白天我还可以用工作麻醉自己,一到了晚上,她的影子都会钻进我的脑子里来。”
小周没说话,这大半年来,总裁几乎把自己当做一个工作机器,每天工作超过二十个小时,安眠药的剂量越吃越多,已经濒临危险的边缘,可他的失眠症状日益严重,无药可医。
唯有抽烟,一晚上能抽掉十几包,他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发疯。
厉南城夹着烟的手点了点旁边的木箱:“当时装着她的,是哪一个?”
货船老板扒了扒头发:“都这么久了,早就弄混了.......”
心更沉了一分。
他不死心,继续问道:“你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有没有伤?”
“有的!浑身都是血.......唉,我问她怎么衬衫湿哒哒的,小姑娘有气无力的跟我说,那件衬衫原本是白色的,只是被血染红了,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货船老板想起当时的一幕,也有些唏嘘。
厉南城吸烟的动作一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到泪花盈满眼眶。
车子撞倒她,那样重的力道,她身上的伤该有多重?
更况且,她肚子还有孩子.......
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离开了这片让她不堪回首的土地?
又是抱着怎么样一种孤注一掷的信念,宁愿客死他乡,宁愿中途死在海上,都要拼死一搏,决绝的离开他?
厉南城捂着心口,蹲下去蜷缩成一团。
心脏的部位疼的几乎要窒息。
“总裁.......”小周慌忙上前查看。
厉南城制止他:“别过来......让我缓一缓.......”
“总裁,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顾小姐不是也默认了少奶奶还活着么,她一定就在澳洲,我们再继续找.......”
“小周啊,”厉南城捂着脸,声音闷闷的透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找下去。她怀着对我刻骨的恨离开,我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去求她回到我身边。”
小周一顿,“可是总裁.......少奶奶受了那么重的伤,一个人在澳洲无依无靠.......”
“呼......”厉南城抹了一把脸,站起来,“你说得对,她还需要我,只要她还.......我就一定得找到她。”
第一学年的学习即将结束,辛愿以所有科目全a的成绩顺利升学。
教授惊叹于她的天赋,破格允许她可以参与硕士的课题,辛愿很开心,去烤鸭店里工作都干劲十足。
梅婶趁她空闲,推了推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往店对面的咖啡店看:“那个男人看了你一下午了,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辛愿笑了笑,没说话,默认。
梅婶当即明白了,“小伙子挺帅的,长得又高,看着为人也正派,梅婶觉得不错。”
辛愿失笑,梅婶大概不知道,她口中这位“正派”的帅气小伙,在国内干的是什么营生。
“对了,echo,我女儿的儿子过两天就满周岁了,到时候我跟你梅叔要去悉尼帮忙照看孙子,这个店可能就要关了.......”梅婶有点抱歉的说:“我给你重新介绍一家打工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