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才过了一晚上而已,怎么事情就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辛愿看了一眼米迦,他的视线也变得复杂而闪躲,看来这件事应该确有其事了。
“还是先不说这个了,”张雅晴温柔的笑了笑,拍了拍辛愿的手,轻声道:“这都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念念你其他先不要想,先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张雅晴有点为难,有些话说不出口。
不过看她的表情,辛愿也能猜得出一个大概,他们大概是不那么期盼这两个孩子出生的吧?
不管厉南城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念念,你爸爸刚刚做完检查,让他休息一会儿吧,你推妈妈去花园里转转行吗?”
有些体己话,还是母女两个私下说比较好。
辛愿心里有数,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好。”
米迦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兔毛的披肩递给辛愿:“外面风大,别去太远了,张阿姨受不得风,出去了就给她披上吧。”
辛愿接过:“好,我知道了。”
张雅晴跟厉振辉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满意,“米迦还是有心了,这么细心的男孩子,将来你的妻子一定很幸福。”
米迦腼腆的笑:“从小您和厉伯伯都对我这么好,我孝顺你们是应该的。还有echo,你自己身子也不方便,还是注意点的好。”
“好。”
辛愿推着张雅晴从病房出来,顺着平坦的石板路往医院中心的小花园里面走。
这个时候太阳还在东边,初阳灿烂的有些过分,辛愿推着张雅晴迎着阳光走,两个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那个……”辛愿还是对那个最亲密的称呼有些叫不出口:“您觉得冷吗?要不把披肩披上吧?”
张雅晴面上也不怎么介意,她今天穿着一身居家的宽松棉麻灰色的衣服,头发也只是草草的盘起来,耳后和额前都有没有收拾好的碎发,整个人的气色也比前些日子差了一些,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不冷,太阳晒着呢,”张雅晴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略微有点刺眼却并不怎么温热的阳光,唇角抿出一抹笑意:“念念,你觉得你像我吗?”
辛愿道:“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厉南城这件事让我觉得有点感慨罢了,”张雅晴的语气平缓而温和,“你爷爷当初非要逼着你爸爸跟蒋家联姻,其实说实话,那个时候的厉家并没有现在这么有权有势,而蒋家是有能力给到厉氏集团帮助的。如果他当初妥协了,就这么跟蒋敏过一辈子,或许厉氏集团就不用等到厉南城执掌的时候,就早已经发扬光大。”
张雅晴的话起了个头,淡淡的诉说起当年的往事。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几件冲动的事情呢?就像你当初嫁给厉南城一样,辛家已经落魄成那个样子,辛恒广摆明了就是要把你当做摇钱树,一个卑劣粗陋的仙人跳的局,就这么网住了一条大鱼,他当时肯定特别开心吧?”
辛愿点点头:“他……这一生也就指望这几个女儿了,只可惜上头两个姐姐命都不太好。”
“胡说,”张雅晴笑着打断她:“你还小,你还不懂,有时候死了才是一切都磨平了,委屈都是留给活着的人的。”
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她怎么会不知道?
大姐去世了,一口黑锅就这么扣在了自己头上,所有的罪责,委屈,仇恨,痛苦,都是她来承受的。没有人去在意大姐生前都做过些什么,她是否也做过不好的事情,大家都说人死事消,生前种种都不在追究,可活着的人却仍旧要背负一些,艰难的前行。
辛愿只是不太明白,张雅晴突然说道这个话题,是否也跟当年的事情有关。
“你呀,像我,却又不像我。”张雅晴自己回答了自己刚刚提出的问题:“要说长相外貌,我们两个就这么走在路上,大家大概都能认出来我们是母女,因为实在太像了。但是你跟我的性格不一样,念念,你比我要坚强很多很多,我听米迦说起你从前那些经历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真的太脆弱了,连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辛愿的脚步放慢了些,“您别这么说,我其实只是轴,一根筋,要是早点看开,也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
张雅晴的笑容大了些:“这个倒是像我,认准了就是认准了,九头牛都拉不回。当初我跟你爸爸一见钟情,我就认定他就是我这一辈子想要的那个人,他也是一样。只不过当我知道了他跟蒋敏……有了夫妻之实之后,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感情里面,只有唯一,没有共享,也从来没有先来后到。念念,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甚至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成熟和冷静,现在没有别人,我只是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张雅晴的态度从来都是这么温柔,可每一句话都是有分量的。
她是再用自己的经历来给她做一个前车之鉴,让她慎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