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小夜简直服了白飞飞，自己走到哪儿，白飞飞就跟到哪儿。
其实这个时候狄小夜心里也打起了鼓，秦立父子临死前都看到了钟馗，但如果见鬼的话，不应该是那个红衣女鬼更合适吗？
为什么不是女鬼害人，反而是钟馗呢。
当狄小夜表达了这个困惑的时候，白飞飞嘟囔了一句：“因为女鬼灰飞烟灭了啊，戏里就是这么说的，后来闹秦家的就是钟馗。”
“你信吗？”狄小夜问了一声，结果白飞飞很认真得点了点头：“我信。”
得了，问一个怕鬼的人不是白搭？
狄小夜嘀咕了一句，却被白飞飞听到了，他据理力争得反驳：“怕鬼怎么了？这是敬畏，指不定凶手还怕鬼呢。”
“你说什么？”狄小夜扭过头，白飞飞语气立马软了，讨好似的笑道：“没、没什么，狄姐，我跟你闹着玩的。”
“不，我是说，你说的很对，为什么不用女鬼杀人做幌子呢？会不会是这个人听了戏曲，认为女鬼就是没了，所以假借钟馗来杀人，或者他对女鬼本身就存了一分敬畏之心，不想把女鬼搬出来，扰人安宁。”
狄小夜越说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查案的方向了。但是听戏曲的人太多不好调查，那么就从秦家的人际网来查，看他们有没有结仇。
另一方面就是，调查那个唱花女，之前有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或者说，她当初真的死了吗？
这出戏到底是有人根据秦家的经历进行艺术加工，还是说有人故意提供了这个剧本，想秦家被万人骂，遗臭万年？
听了狄小夜的话，白飞飞一愣一愣的。
“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下来了吗？”狄小夜在白飞飞面前摇了摇手：“这些都是切入点，你回去上报后，看派出所具体怎么安排。”
“好！”白飞飞立马跳起来，可就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又想到什么，耷拉着一张脸：“我、我不敢。”
“你不敢什么啊，就算有钟馗那也是只在秦家出现过，你出了这道门，还怕什么？”狄小夜用激将法：“而且，你又不是秦家人，你还怕遭了诅咒？”
“也是。”白飞飞换上一张嚣张的面孔，哼哼道：“小爷才不怕呢，小爷回派出所了，小爷一个人走夜路了。”
狄小夜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禁摇了摇头，这就是活的逗比吧，是吧！
白飞飞离开后，狄小夜继续在老屋里查看，这时她注意到偏角的墙上挂着一幅画，正是钟馗捉鬼图，黑脸红袍，好不威严。
而画下面还架着一个小香案，享受香火供奉。
秦家人对钟馗应该是又爱又恨吧？
当初降服女鬼的是他，可以说是钟馗救了秦家，后来得知自己受到欺骗，钟馗才放出小鬼恐吓一番秦家人，却并未痛下杀手。
作为阴司鬼王，钟馗是很有原则的，又怎么会过了这么久才继续报复秦家呢？
有太多地方说不通了，比起鬼怪，恐怕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狄小夜双手合十，弯下身子对着钟馗的画像拜了一拜，这时她发现香炉里的香有三小根还具有细长的形状，说明今晚也点过香。
刚才狄小夜冲门进来的时候，也闻到过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时候因为秦立的死没有太注意，如今看来，可不可能是这香有问题？
狄小夜将香炉拿出来，打算明天的时候送去派出所做一下检验。
之后，她又在屋里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别的奇怪的地方，于是走出了房门。
然而院子里竟然还有秦凤仪，她站在门外，似乎是专门在等狄小夜。
狄小夜以为秦凤仪要问自己什么，结果她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听到了吧？”
“嗯？”狄小夜抬头看向她。
“秦立跟我在房间的谈话内容，你听到了吧？”秦凤仪没有丝毫掩饰：“他跟我吵架，还说要举报我，为的就是逼我放弃秦家祖屋的部分继承权。”
“我听到你们起了争执，但之后秦立就离开去秦奶奶屋子了，我一直站在外面，所以你没有犯罪时间。”
狄小夜是说她没有犯罪时间，但并没有直接说不是秦凤仪犯的案。
不能随意怀疑一个人，也不能随意就排除一个人的嫌疑。
“那你说，谁最有嫌疑？从秦立疯到死，跟他在一起的只有我妈，而我妈却也一直喊着是钟馗杀人，要么真的有鬼，要么就是她撒谎。”秦凤仪字字见血：“你觉得是哪种可能？”
“你什么意思？”狄小夜问道。
“没什么意思。”秦凤仪大笑一声，而后脸低下去，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眼里的神色冰冷、狠毒：“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包括你！”
狄小夜被她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正想问什么，秦凤仪却又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好像刚才发冷的那个并不是她。
“你、”狄小夜拧了拧好看的眉头，眸子沉着：“怎么回事。“
秦凤仪哈哈大笑，好像是看到什么搞笑的事儿：“吓着你了？哈哈，你不是胆子很大嘛。”
狄小夜觉得她真是无聊，大晚上不睡来这里闹一番有什么意思，然而就在与狄小夜擦肩而过的时候，秦凤仪压着嗓子，声音低低的道：“小夜，你怕鬼吗？晚上要把门关好哦，不然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了。”
狄小夜沉着脸色看向秦凤仪，后者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径直走向了房间。
翌日清晨，秦立媳妇儿终于起来了。她撑着身子来到厨房，本来打算做饭，看到已经有早餐了，立马狄小夜表达了谢意：“小夜，你做的吗？”
“也不是，我在外头买的。”狄小夜说完，秦立媳妇儿四处张望了一下：“你看到你叔了吗？从昨晚我睡下后都没见到他。”
狄小夜不知该怎么回答，将手覆上秦立媳妇儿的手，拍了拍，有点像让她节哀顺变的意思。
但秦凤仪却吹了吹碗里的汤，语气轻飘飘的：“死了，昨晚去给妈送饭，突然发了疯喊着什么钟馗索命，自己给撞死了。”
“你说什么！”秦立媳妇儿猛地站起来，一副气血攻心的样子，眼看着就要站不住，狄小夜眼疾手快得扶住。
秦立媳妇儿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颤抖着声音询问：“是吗，小夜，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没了。”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狄小夜心中升起一种不忍，先是痛失爱子，再是丈夫，这样的打击，她会受得了吗？
狄小夜没说话，秦立媳妇儿却像是突然有了答案，她颤颤巍巍得往门外走去，突然间大喊一声：“带我走吧，带我走吧，老立，我……”
一口气提不上来，秦立媳妇儿就栽了过去。
狄小夜连忙扑上，一边扶着猛按人中，一边让秦凤仪快点叫医生。
秦凤仪却坐在餐桌前，悠悠然得吃着早餐，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秦凤仪！”狄小夜此时也顾忌不上什么长辈礼貌，咬着牙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人命关天，你怎么能冷血成这样？”
“我说过，秦家的人没一个无辜。”秦凤仪再次重复了这句话：“逃不掉的，谁都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