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完曹虹的卧室后，狄小夜就准备离开了。

　　  出门前，她对杨抗美再次郑重道谢：“我知道你为什么会信任我，当然我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必当竭尽全力。”

　　  杨抗美微微颔首，虽没说话，但一个淡淡的笑容足以表明心意。

　　  “留个联系方式吧。”思索再三，狄小夜决定还是留下手机号，方便联系：“无论是这边有什么信息，还是案情有新进展，抑或突发意外，你都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杨抗美简单说了一句好，便捧起双手将纸条接了过来。

　　  狄小夜回以重重的点头，就在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打破了这边的沉默：“小椰子，小椰子。”

　　  人未到声先到。

　　  吴老坏独特的绰号，不用听声音，狄小夜就知道是谁。

　　  稍微等了一会，吴老坏那张严肃，却又带着自身独特喜感的脸立马出现在眼前，表情带着张牙舞爪的自信，耀武扬威道：“有发现，新发现，重大发现！”

　　  连续重复三个词，不知道的还以为吴老坏发现了新大陆，但晓得的自然知道吴老坏这是又乱用夸张的修辞了。

　　  “怎么，知道凶手是谁了？”狄小夜悠哉悠哉得双手环胸，忍不住想敲打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吴老坏被哽了一下，但腰板却挺得更直：“我很快就知道了！”

　　  狄小夜本来想问很快是多快，但想到现在还有外人在场，就把那句快要溜出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我就知道，邻里邻居对八卦是最感兴趣的！谁家男人养了小三，谁家婆娘揍了小孩，他们可都知道，嘿嘿。”吴老坏卖了一下关子，肯定了自己的功劳，才把话茬挑明：“就拿曹虹他们家来说，夏柳是这里的老住户，小姑娘文文静静又漂亮，小区里不知道多少大妈想给她介绍对象呢，结果，过了大半年，这小姑娘领着一个乡下汉回家了，那衣服，那模样，农村人没跑。”

　　  说到这里，吴老坏还专门澄清了一句：“我这可不是歧视农村人，我可喜欢农村了，这话是那些个大妈说的。”

　　  不用他提醒，狄小夜也知道是大妈的原话，这个口吻错不了。

　　  而且吴老坏是从楼下跑上来的，说明他刚刚不是问了一家，而是专门在小区楼下溜达，逮着在外面闲扯的老婆婆就套话。

　　  不过他这个年纪，六十出头，怎么也不能叫人家大妈啊，兴许那些个大妈背后，还叫他小老头呢。

　　  此时吴老坏接口道：“自从杜世攀住进来后，衣服穿得越来越好，他这背也是挺得越来越直，出门开着夏柳的车，也不知道神气什么，鞋带开了还要夏柳弯腰去系，说话也是，一点不客气，显得跟夏柳往上贴一样。这么好一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就被这么个畜生骗了，结婚还是夏柳的房子，之后还把他妈给接了过来，这不妥妥得凤凰男吗？”

　　  “然后呢？”

　　  狄小夜忍不住催促。

　　  “之后不就是，鸡飞蛋打的，那个曹虹过来后，天天跟那些大妈说夏柳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大妈想着那小姑娘怎么也是她们小区里的人，虽然平时也不多说话，但是也轮不到这个后来婆婆瞎念叨啊，于是几个小姐妹话里话外都是帮夏柳说话，‘孕妇嘛，挺着那么大个肚子多辛苦，你这当婆婆的，得多担待着点，你年轻时候不也怀过吗？’。曹虹看她们维护夏柳，就开始造谣，说夏柳在外头工资那么高，肚子那么大了还舍不得回家休息，指不定在外头干啥呢，等等。”

　　  说到这里，吴老坏就一肚子气：“这什么人啊，小姑娘又温顺又有能力，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家人。”

　　  狄小夜没有反驳，曹虹是什么人且不说，杜世攀这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媳妇儿，还让自己母亲天天说老婆的坏话，仅此一点就说明，他做得很失败。

　　  婆媳矛盾知道了，现场也看过了，狄小夜觉得是时候回去跟白飞飞碰头了。

　　  到了楼下，狄小夜朝杨抗美告别，对方也只是客气了那么一下。

　　  吴老坏看他如此冷淡，拉着狄小夜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二人准备要走的时候，身后的杨抗美脸色微动，像是提醒，又像是建议：“你们回去后可以好好查一查曹虹。”

　　  “你怀疑她？”狄小夜猛地回头。

　　  杨抗美面上还是淡淡的，但还是给出了一条新线索：“她年轻时曾是一桩凶杀案的嫌疑犯，虽然凶手很快落网，也确实对罪案供认不讳，但是……”

　　  说到这里，杨抗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狄小夜领会了那个眼神，精光一闪：“好，我知道了！”

　　  离开嘉禾小区，狄小夜二人打了一辆出租车，报了旅馆名字跟位置后，吴老坏就憋不住了，他拉了拉狄小夜的衣角，小声问道：“你说，刚才那个保安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啊。”狄小夜很自然的回复。

　　  这下吴老坏不淡定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说，曹虹以前就杀了人后栽赃，这次又是？”

　　  他的声音很大，前座的司机虽然没能连贯得将话听清楚，但那几个引人注意的字眼，比如‘杀人’什么的，却清清楚楚得落在了他的耳朵。

　　  司机脸色发白，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心想我这养儿糊口容易吗？跑个出租车还遇上个杀人犯。

　　  但他还是想在临死前挣扎一下，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结结巴巴得问：“两位大哥，哦不，美女帅哥……”

　　  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什么好话题，最后竟然僵硬得蹦出一句：“今天月色好好啊。”

　　  说完又想把自己舌头咬掉，有句老话怎么来着：月黑风高夜，杀人分尸时。

　　  狄小夜一听就想笑，不忘丢给吴老坏一记白眼：让你瞎说话，看看把司机吓成什么样了。

　　  而后，她便解释了一句，自己是警局刑侦办的，刚才同事跟自己讨论案情，不小心说高了。

　　  司机劫后余生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宝贝疙瘩脑袋是保住了。

　　  狄小夜跟吴老坏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我认为应该不是栽赃，如果真是曹虹杀的人，警方不会调查不出来，再说了杨抗美也是用嫌疑犯来形容她，这说明什么？”

　　  “说明案子与曹虹有关，死的人与她有关，只是施凶的不是她。”

　　  吴老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随即反应过来：“那个保安是什么人啊，你怎么这么相信他的话。”

　　  狄小夜望着吴老坏，露出一个没救的眼神：“你真觉得他只是个保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