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愿的手腕被他紧紧的攥在掌心，汗水濡湿了两人相触的皮肤。
过了好久，厉南城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咙口像是被铅块堵住，“辛愿，最后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听着厉南城近乎于卑微的乞求，辛愿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从前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厉南城能相信她说的话，哪怕他能有一丝疑虑，她都会拼尽了全力去留住这份婚姻。
可事到如今，她却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道，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跟厉南城的过往，一天一夜恐怕都说不完，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现在，她竟然已经失去了再那样飞蛾扑火去爱一个人的勇气。
“不必了，”辛愿清冷的话语像是给所有的过去都画上一个句点，谁欠谁都已经不重要，就像一本没有结局的小说，强行结了局，“厉南城，从今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再也不见了。”
说罢，她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厉南城握的紧，辛愿用力猛，手腕上的皮肤顷刻间被红了，被另一双大手重新纳入掌心。
唐九夜的手干燥温暖，还带着一层硬硬的茧，轻轻摩挲着她皮肤上的微红，放在唇边吹了吹：“说完了吗？”
辛愿点点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我们就走吧，”唐九夜牵着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胳膊上，“厉总，我女朋友一直都是这么善解人意，今天的事情既然她不打算追究，那我尊重她的意思，葬礼你们继续，我们就先走了。”
唐九夜刚带着辛愿转身，只听砰的一声，殡仪馆的门就被关上了。
小周带着保镖们将大门守了个严严实实。
唐九夜提高了声音：“厉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来了，急着走做什么，”厉南城不置可否，用眼神示意工作人员：“葬礼继续。”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硬着头皮将葬礼的步骤进行下去。
好在，葬礼只剩下最后的几个环节，很快就结束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率先溜之大吉，大门被重新打开，宾客们见状不妙，也都纷纷离去。
馆内，只剩下三人面对面站着，连警察们都退了出去。
唐九夜将辛愿护在身后，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几个保镖就想拦住我？”
“唐总的身手好我早有耳闻，我知道拦不住你，我只要留下辛愿就够了。”厉南城面色冷峻，伸出手摊开在辛愿面前：“辛愿，过来。”
唐九夜怒极反笑：“你现在有什么立场拦住她？她不欠你，更不欠你们厉家的！”
“我欠她的，”厉南城的声音微微发沉，“我想用我的余生还给她。”
唐九夜怒道：“那你就放她走！”
“不可能，”厉南城神色坚决，“辛愿，我欠你的，我会一样一样全部都还给你，但是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放你离开我身边。”
“呵！”唐九夜冷笑一声：“你有什么立场把辛愿困在身边一辈子？！”
“因为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你这样做对辛愿公平吗？从头到尾，你有为她想过一点吗？”唐九夜重重的踢了一脚身边的沙发，连带旁边茶几上的鱼缸都被震的摔在了地上：“他妈的厉南城，老子跟你拼了！”
唐九夜抄起手边的一个凳子就往连南城身上砸去。
砰——
厉南城不躲不避，硬是咬着牙抗了下来，额头上突然觉得有点温热，直到浓稠的鲜血从头顶落下，顺着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血液渗进了眼睛里，他只能眯着一只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旁站着的辛愿。
“留下来，”他说。
下一秒，唐九夜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肚子上。
厉南城后退了几步，靠在墙壁上，闷声轻咳了两声，唇角也溢出了殷红的液体。
“你干什么不还手？厉南城，还手啊！我们打一架！”唐九夜气的呼呼喘气，“你这样算什么？！”
厉南城扶着墙壁站直了身体，“除非我今天死在这里，否则，辛愿没可能离开。”
“你他妈的讲不讲道理？！”
“不讲了，”厉南城苦笑着摇了摇头，“讲道理做什么，讲道理的话，辛愿就会离开我了。”
“艹.......”
唐九夜又是一拳招呼上去，呼呼的风声就在耳畔，小周一声令下，保镖们一拥而上，跟唐九夜缠斗起来。
唐九夜踢飞了几个，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饶是他再猛，也无法在几十个保镖面前占据上风。
厉南城唇角的血迹低了些，他慢慢的向着辛愿走过来，勉强扯出一个笑，“辛愿，走，跟我回家.......”
“辛愿，你千万别心软！”唐九夜分心看向这边，一时不察被一个保镖反扭住胳膊，用力的按在了地上，其他保镖们一拥而上，彻底将他制住。
厉南城对此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剩下辛愿一个人，她就在不远处，逆光站着，聘婷清丽。
“跟我回家吧，我们好好过，好不好？”厉南城的瞳孔陡然间一缩，面色大变：“辛愿，你.......”
辛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捡起了一片鱼缸的玻璃碎片，抵在了自己的喉管。
厉南城每上前一步，碎片就往里扎一点，红色的血顺着她细腻莹白的脖颈汨汨的往下流。
“快放下！”
“站住！”辛愿厉声喝道：“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扎进去。”
“好......”厉南城停住脚步，心中的痛意比身上的更甚，他不住的点头，“好，我不过去，你把玻璃放下，当我求求你，别伤害你自己......”
辛愿却没有那么听话。
脖子上的殷红越来越多，她闭了闭眼睛，平静道：“厉南城，放了唐九夜，让我们走。”
厉南城心底漫过一丝钝痛，沉声道：“你就这么在乎他？！在乎到宁愿死也要跟他走？！”
“没错！”泪水不知觉间，已经浸润了满脸，辛愿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如果你非要强留下我，那我宁可去死，厉南城，我给你十秒钟考虑，反正这里是殡仪馆，办葬礼火化都方便的很！”
“十.......”
厉南城犹如一头困兽，满脸疲惫：“辛愿，你再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
“九......”
“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留下来？你说，我现在就去！”
“八......”
“辛愿.......就当我求你，行不行？”
“七.......”
厉南城把脸埋在掌心，无力的佝偻着。
“六......”
“五......”
“四......”
“三......”
倒数三秒的时候，辛愿手中的玻璃已经刺进了皮肤半寸，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她的指尖缝隙往外冒，顷刻间就将整条手臂染红。
厉南城大骇：“不要，不要......辛愿，我求求你......”
“二........”
辛愿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眼前一片一片的黑。
“一......”
“我输了，”厉南城颓然的靠着墙壁慢慢的往下滑：“你走吧，我明白了，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