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棋友站起身子,大大方方的承认,没有做出什么解释,更没有悔棋,再来一盘之说。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
“是庄主承让。”江苍起身回礼,最后的马没有跳出去,吃了那颗老将,踏碎了正心。
比试拳法还有留手之说,莫说平常较技,多少留一手也是留个面子。
尤其人家下午还帮自己解围,过来捧场了一下,是多是少都是个情面,自己还记得。
可是旁边的众人看到棋圣庄主竟然输了,是相视一眼,惊奇不已,今天的见识多了,没想到防守打击,防守到了残局,本以为定性,但也能找准机会,一击致命。
更有的棋盘老手,仔细看着棋盘上的残局,研究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位江先生好似在中场八十步之前,就开始谋划这将近百步后的封盘绝杀!
这心思,这计算预判能力,几位老手对视一番,得找个机会几人见个面,试着把刚才的棋局还原一下,这完全就能当个翻盘局的案例教材!
也能看出,江苍和棋友是寻常下棋,就像是朋友一块玩,稀松平常,但对于其他观看的人来说,这里到处都是‘玄机!’
就如画圣去谁家做客,见到笔墨,手里痒痒,随手画个画,那就是画个画。
可是对于见到画圣这随手画的众人来说,这就是瑰宝,人物栩栩如生,留着是珍品,真品、要是再卖出去,价格能低吗?
身份决定了随手的一件事情,一句话语,都是价格,都是利益。
如今能来庄园内的人,就没有简单人物,最会借机生财,哪里都是门道。
而江苍对这些事情,对众人所想是不以为意,反倒是和峰老板交代一句,又虚手邀请棋友,示意旁边聊聊?
刚才那局棋下的是尽兴,自己也是没有想到能见到这么一位打法高手。
把拳理融进了棋里,这本事有点高了。
“众位多包涵”棋友见到江苍邀请,是向着周围的众人一捧手,让庄园内的工作人员准备晚餐,红酒之类的饮品,让众人先去大厅内玩着。
这就是一个交流会,聊天才正常,吃饭谁家不能吃。
“请。”棋友安排好了众人,就虚手邀请江苍,去院落南边的河池旁聊聊吧。
“我找王老板有点事”峰老板很有眼色,没说跟着江苍,只说自己也有事,先失陪了。
江苍点头,抱拳一礼,没有再说什么,可也让峰老板受宠若惊,连忙还礼,笑道:‘不敢。’
随后。
江苍没什么说的,跟着棋友向着不远处的河池那里走去。
这里是环绕庄园附近的小河流主池,附近种着几颗修饰精美的柳叶树,下面还有个小凉亭,景色俱佳。
等十来步走到这里。
庄园内的工作人员也把一壶茶水托盘摆上亭内石桌。
棋友邀请江苍落座,又敬茶。
江苍坐在桌前,闻着不知哪里飘来的花香,手里捧着茶杯,再品上这一口桂花茶,相得益彰,暗叹这位棋友真的享受,或许也只有平静的现实,可以这么无忧无虑的潇洒放松。
单看他昨天与自己同样是看了一下午的棋,就知道他天天八成都是这样过的。
“庄主的生活让人羡慕。”江苍想着自己多年来的打打杀杀,颇有感觉,大家都不是活在一个世界。
“有什么好羡慕的?”庄主好奇,又打量了四周庄园一眼,误以为江苍是说这里‘享受’,于是就换成了真挚笑意道:“江先生没事的时候,可以随时来。庄园也随时欢迎江先生来做客,江先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
“却之不恭。”江苍还了他一句,用的还是他棋盘开局前的那句话,根本没什么不好意思。
人家既然说了,自己还不敢来了?
“你”棋友是笑了,并且听到这位江先生提起棋盘那事,正合自己的心意,也有些疑问,便也顺着接话道:“江先生的棋艺很高,我自叹不如但是根据我所观察江先生练拳?”
他望着江苍,猜测询问道:“我今天下午第一次见到江先生,就总感觉江先生有一种武人的气质,也就想和江先生聊聊,不知道有没有打扰,而我有没有猜错。”
“我确实练拳。”江苍没有隐瞒什么,“自小练习,已有几十年。而各门各派的打法也都在平日有所涉及,略懂一二。”
“先天反生?”棋友忽然抓住江苍话语中关于‘几十年’的重点,可也没有什么意外,“先天高手确实难见,平常都是踪迹难寻,很少像江先生这样入世的。”
“心境只要保持平静”江苍品着茶水,“入不入世,和功夫无关。”
“江先生心思豁达!”棋友赞了一句,又指了指远处未收,并且如今还有人驻足观看的棋局道:“我平日里喜欢下棋,也喜欢走南闯北的看人下棋。这让很多人看来就是不务正业,荒废了功夫。但我觉得棋里当中也有拳理。”
棋友左手压下,右手前推,比划了一个形意推手,“下棋如打拳,我就喜欢直来直去,或许这与我所练的功夫有所关联。而我从小就经常看长辈们下棋,也经常看别人下棋,看的久了,总感觉这马炮犹如拳脚,老将如中线人心。左右士如腰侧,五位士兵如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借力地点。纵观来看,棋局就是两个人在生死搏杀,要利用周边与自身所拥有的一切,打出该有的变数、拳法套路。所以,平常多看,多见,也是在多学,多练。”
棋友闭上眼睛,“棋局外,观棋人的支招,辩解,也是再为下棋两人的打法圆润、斧正。”
“庄主对拳法的研究很透彻”江苍听棋友这么一说,倒是发现棋友形容的很形象。
人生如棋,若是用道家的话来说,这位棋友的道行不低啊。
一法变万法,它山攻玉,是位高人。
很多时候,不能单看境界与实力身份高低,高人哪行都有。
“论对于棋局比较拳理的看法”江苍思索了一会,又摇头再还他的一句话道:“是江苍自叹不如。”
“江先生谦虚了啊!”棋友听到这位江先生不吃追捧,一一还来,倒是笑了,又实话实说的意有所指道:“若是棋盘真如两位拳师搏杀,江先生的拳法可是比我高啊”
“只是多而杂。”江苍放下茶杯,正正方方的回道:“要是再下一盘,我们之间胜负难料了。之前只是打庄主一个措手不及。”
“生死哪有第二次?”棋友也把茶杯放下,“输了就是输了。”
“或许。”江苍没在讨论这个问题,反而是想起这位庄主实力高,可能听到过什么,又再问:“庄主听说过潘多拉吗?刚才听几位朋友在说,我对这个事情也是有点好奇。不知道庄主有没有什么关于潘多拉的消息,或者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潘多拉?”棋友看了江苍一眼,站起身子虚引远处的大厅道:“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前些时间确实有这个帖子,还是发身在本省意城,可是我寻常只关注一些棋局,准确来说是我没有去调差过这些事情,并且这件事情如今还不了了之了。目前现在有人说是传言,有人说是真的,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江先生要是想询问什么,大厅内的人或许知道一些。他们都是省内的权贵,消息可是比我这位‘玩物丧志’的庄主要多。”
“多谢庄主。”江苍起身还礼,也不相互追捧了,“我好奇这件事,想去问问。这边就先失陪了,先给庄主赔罪。”
“江先生哪里的话”棋友失笑,“我又没有帮上什么忙,这个请罪可是承受不起啊不如江先生哪日没事,就来庄园内逛逛,我亲自招待江先生。”
棋友话落,虚引亭外。
江苍再一抱拳,就向着大厅内走了。
毕竟说来说去,这次有很多客人来庄园,那棋友身为庄主,不可能一直招待自己。
潘多拉的事情,说是一个询问,不如说是一个大家都好散场做事的引子。
当然,能问到最好。
等来到大厅内。
江苍看到峰老板正在门口站着,看似一直在等着自己,这整的真像是侍卫。
“江先生”峰老板是前走几步,客客气气的别的没多讲,反而小声道:“我看到上次的那个道长了就是说我体内有煞气的那位道长咱们现在能不能去问问他?看似他好像是认识害我的那个人他上次都没有多说”
“在哪。”江苍扫视一圈大厅内三三两两聚集的众人,最后按照峰老板的目光,把视线定在了一位正在和几位武者聊天的道袍老者身上。
没有耽搁。
江苍直接带着心里有点害怕修士的峰老板前走几步,来到了这位道长前方,一抱拳,又看了旁边众人几眼。
“我们先过去”这几位壮汉武者看到刚才和庄主下棋并且赢了的江苍好似有事要说,又瞧见了峰老板,那是起身笑着一招呼,算是都认识,见过面的熟人,不打扰人家谈话。
但这位道长是凝神看了看峰老板,有些诧异,发现峰老板的身上怎么没有煞气了?怎么治好的?
不过,该问的事情问,不该说的不说,谁也不得罪。
他不言不语,就是看着江苍两人。
那边的修士他得罪不起,这边的江苍好似也大有来头,和庄主下棋?
“这位道长,问个事。”江苍开门见山,“我这位朋友被人下了风水煞阵,上次又听说道长知道一些。所以我想问问,是我这位朋友得罪了哪位道长?如果是我朋友的过错,我登门致歉。”
“这个事情我不太清楚”道长摇了摇头,不管江苍说的好话还是癞话,就是两不得罪,一问三不知,“我也只是知道峰老板中了风水煞气,可具体是谁下的计,这个就不知道了”
道长说着,就准备走。
这说是不明白,其实是明白的,他知道谁下的。
但若是平常人见到道长这不言不语的样子,或许就不问了,省得问不着不说,还又得罪了一位练气士。
可是江苍这边是想把这事搞清楚,见人要走,就准备稍拦一下,问个清楚。
只是还没等江苍询问,刚进大厅、境界不低,听劲不错的棋友好似听到了什么。
并且棋友也知道峰老板的事,这事也算是传开了。
如今棋友在看到这一幕,或许是看在江苍的面子上,聊得投机,倒是多管了峰老板的闲事,前走几步,一拦那位道长,笑着问道:“害峰老板的那位是谁?李道长不妨说说。江先生是我的好友,出了什么事,也是我吕浮的事。还望李道长多想想,很多时候不能因为是同行,就轻了一个人的命。”
“庄主说的是!”李道长看到庄主来了,那是话语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完,等再次回身望着江苍的时候,脸色明显带着笑意,但话语像是对庄主说的,
“是不只是猜测,我猜测峰老板的煞毒,应该是意城那帮人做的他们那里聚集了不少修士,帮人看风水,修陵墓,最为精通这种风水害人的秘术你们要找的人可能就在那里”
李道长说到这里,脸色就有点尴尬了,“我也是怕得罪他们,就不想多说什么,修真界的事情可是远远比你们想的复杂”
“原来是意城的那帮人。”棋友点头,好似有耳闻。
李道长看到自己该说的说完了,庄主没有其它的指示,就行礼告退了。
也是在情理上,实力上,李道长算是在庄主这片地域市内讨活干,比那个意城重要些,就说了。
同时在李道长走后。
棋友才向着江苍与峰老板解释道:“意城在咱们城市往西,路程大约有五百多里。而那里是一个小城,可是随着修士的聚集,慢慢、慢慢,人就多了起来,成了所谓的‘练气士同盟’,是咱们省会的练气士聚集地。同样,关于潘多拉的消息也是从那里传出”
棋友说着,或许是因为没有调查过潘多拉的事情,就没有妄下评论,也不说,又小声笑着道:“而李道长属于散修,不屑于与意城的练气士同盟为伍,可也不想得罪他们。还望江先生见谅啊,都是我的朋友,宾客,别生气,别生气。”
“庄主这话说的。”江苍笑望着棋友,“未免把我江苍想的太小心眼了。”
“哈哈”棋友大笑,从路过的侍卫盘子上拿过一瓶红酒,两个杯子。
江苍接过,干杯,红酒,自己也会喝。
人家卖自己人情情报,自己和他干了。
而随着时间过去。
聚会是在晚上一点多散场的。
各回各家,或者相熟的约到哪里再玩玩。
江苍辞别了热情的众人,是被峰老板专门送回去的。
路上也和峰老板说了,这两天等他忙完了事情,自己就和他去往意城一趟,让他认认人,帮他清了这恩情。
只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
齐总那里好似已经确定了公司明日去哪里玩,最后在晚上快下班的时候,给了同事们一个惊喜。
明天,去意城。
并且这次的旅游经费还不是公司出的,反而是峰老板赞助,庆祝两家公司合作愉快。
江苍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