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脱口而出,段沧海几人都是一愣,不明所以,心问道:“侯爷,什么箱子?”
齐宁此时却是想到了当初在牛头岭山洞之中看到的那只箱子。
当时他为了躲避木神君的追拿,失足落崖,却因祸得福,在崖壁的山洞内得到了逍遥行步法,此外更是获得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寒刃。
寒刃当时就是放在那只黄铜所制的箱子里。
齐宁此时却突然记起来,那只黄铜箱子的箱盖之上,好像正是雕刻着一朵莲花图案,而且他还记得,整只箱子大部分都是铜黄,唯独那朵莲花似乎是被黑漆所涂,形成一朵黑莲花。
只因那雕刻十分特别古怪,齐宁倒是记得很清楚。
他本来早已经忘记箱子的事情,可是今夜屡次三番到黑莲圣教,齐宁脑中突然一个灵光,想起了那只雕刻黑莲花的黄铜箱子。
他心下诧异,暗想难道那山洞之中的骷髅难道竟与黑莲圣教有干系?
段沧海声称黑莲圣教是黑苗人所创,而黑苗人的活动范围在巴蜀西南一带,群山峻岭之间,他们的势力也只是在巴蜀一带。
可是牛头岭却是在江淮地区,距离黑苗人活动的范围可是千里之遥,那骷髅如果真的与黑莲圣教有干系,为何要从巴蜀跑到中原,而且还躲在崖壁中的山洞之内?
段沧海询问,齐宁微摇头道:“没什么。”
段沧海见齐宁略带疲惫之色,劝道:“侯爷,此事到底与黑莲圣教有没有干系,咱们也还真的管不着,神侯府那边自然会去调查。这天都快亮了,你奔波一夜,不如不如先回府去歇息?”往后屋瞧了一眼,轻声道:“我看唐姑娘一时半刻肯定是出不来,待会儿我亲自在这里守着。”
齐宁也知道唐诺虽然医术高明,但毕竟不是神仙,丐帮众多好手一起研究解毒的方法却是一无所获,唐诺也绝不可能在一时半刻就能将解药研制出来。
他此刻也确实感到疲惫,想了一下,头道:“我先回府也好,今天如果疫毒果真爆发,只怕还会有人到府里去找我。”起身来,淡淡笑道:“如果今天没有爆发,更有人会去找我了。”
永安堂距离侯府不过几条街,并不算远,出了门,天色已经蒙蒙亮,齐宁离开永安堂,在赵无伤等人的护卫下,径自往侯府去。
走过一条街,便见秦淮河上的一座桥上,已经有五六名身着虎神营甲胄的兵士守卫,看样子是封锁了桥梁。
齐宁记得上次一大早陪同唐诺到永安堂的时候,刚好也经过这边,那时候桥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不过今日却是冷清无人,心知不久前虎神营的骑兵经过大街巷令百姓不得出门,京里的百姓只怕以为又要发生什么大事,所以都是足不出户。
相比起其他地方而言,京城的百姓对戒严这种事情既恐慌却又是熟悉。
一旦京城有大事发生,通常都会在第一时间戒严,百姓不得出门上街,京里的百姓实际上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不久前刚刚实行戒严,余波未平,这时候忽然戒严,百姓虽然诧异,却也不至于恐慌。
齐宁回侯府,倒也不必从桥上经过,只是从桥头边走过,桥头一名虎神营兵士看到有人骑马过来,不等齐宁等人靠近,大声喝道:“京中戒严,禁止上街,你们没有听到吗?还不回去。”
齐峰已经大声道:“锦衣侯在此,休得放肆!”
那人一怔,却迅速上前来,打量几眼,已经拱手道:“的有眼无珠,侯爷恕罪!”
齐宁自然不可能有一丝怪罪的意思,问道:“桥上不许人通过?”
“回禀侯爷,京城忽然窜出一群疯子来,癫狂可怕,薛统领为了保证京中秩序的安全,调了人马封锁京城一些主要的道路和桥梁。”
齐宁微头,问道:“调了多少人马?”
那人一怔,随即摇头道:“具体多少人马,的并不知道,总在总在好几百人吧。”
齐宁一愣,心想诺大一个京城,区区几百人就如同石沉大海,根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转瞬一想,却也明白过来。
虽然只是短短一夜,但是齐宁却已经感悟许多。
高官重臣平日里花天酒地倒无所谓,可是真的要做起事情来,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要三思而行,绝不能因为一时热血沸腾,就不顾忌后果。
齐宁昨夜一心想着京中大难将临,只要找到忠义侯,作为执掌实权的忠义侯,必然不想看到京城发生大灾祸,也势必会第一时间调兵遣将。
可是现在他却明白,事情往往并不那么简单。
官员不是侠客。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样的洒脱侠气,只适用于江湖客,而不适用于政客。
官员行事,深思熟虑,一步三顾,因为稍有差池,便可能家破人亡。
薛翎风虽然是个讲义气的汉子,但却是一位朝廷将领,而不是鲁莽的勇夫。
齐宁知道,如果陡然调动虎神营所有的人马尽数出动,必然会引起京城的大骚乱,可是先派出一部分兵士扼守主要的要道,保证人口密集地带的安全,只待真的出现大的变故,再派出更多兵力才会显得顺理成章。
齐宁相信薛翎风此时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将兵马调动出来。
一路之上,果真是瞧见一些重要的街道都有少部分的虎神营兵士在封堵道路,半道上甚至真的被堵了一次,好在齐宁的身份在那里,终是顺利回到琵琶街。
此时的京城,已经沐浴在曙光之下,空气凄寒,呼气如云。
齐宁飞马还没有到侯府门前,就见到在侯府的大门边上,一个身影正站在那边,头上戴着斗笠,身披大氅,一瞧打扮,一眼就认出是神侯府的人,只是斗笠遮住脑袋,大氅掩盖身躯,一时也认不出是谁。
侯府门前的拴马石上,拴着一匹骏马,膘肥腿长,一看就是良驹。
齐宁微皱眉头,到了府门前,勒住马,那身影听到马蹄声,此时终是抬起头来,齐宁看了一眼,露出笑容,道:“咦,这不是战缨吗?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昨晚睡得好吗?”
那身影却正是西门战缨。
西门战缨神情淡漠,漂亮的眼眸中却显出一丝无奈,淡淡道:“你到哪里去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半个时辰。”
“等我?”齐宁也不下马,身体前趴,伏在马背上,打量着西门战缨,笑眯眯道:“怎么,昨天傍晚才分手,这么快就想我了?”
齐峰等人在边上听见,想笑又不敢笑,都是憋着。
西门战缨知道齐宁嘴里不出什么好话,昨天被这劣徒调侃一下午,已经适应不少,只是冷笑一声,径自过去解开马缰绳,道:“你现在跟我走,已经耽搁了很久,咱们赶快走!”
“走?”齐宁道:“去哪?战缨,你这话的不明不白,要是被不知道的人听到,还以为你要跟我!”嘿嘿一笑,道:“你不会真的想带我私奔吧?”
“噗!”齐峰一时没憋住,一口气从嘴里扑出来。
齐宁扭头看了一眼,齐峰立刻咬牙,不让自己笑出声。
西门战缨又气又恼,怒道:“谁谁要和你私奔?你是神侯派我过来找你,让你赶紧过去。”
“不对。”齐宁道:“你的不对。”
西门战缨一怔,“怎么不对?”
“神侯不是让你来找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让你来请我。”齐宁含笑道:“战缨,我没有错吧?”
西门战缨银牙一咬,翻身上马,并不话。
“等一等!”见西门战缨拉着马缰绳兜了一个回圈调转马头,齐宁已经叫道:“你都到我侯府了,这大冷天,还真的只是在外面等着啊?我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傻不傻啊?”摇头叹道:“你这傻姑娘,以后定是笨死的。”
西门战缨听他称自己为“傻姑娘”,不知为何,脸颊竟然有些发烫,却还是冷声反驳道:“你脑子才进水呢,我过不进锦衣侯府,就是不进。”
她也不知道“脑子进水”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心里知道,从齐宁嘴里不出好话,将这句话如数奉还就好。
“好好好,你厉害。”齐宁此时却翻身下马来,“你喜欢等,就在外面先等着吧。”
西门战缨一愣,立刻急道:“你又要去哪里?我爹神侯在神侯府等你,有事情要找你。”
“你别急,别分开一会儿就像如隔三秋一样。”齐宁搓了搓脸,“我都一夜没睡了,总要洗洗脸,清醒清醒。”
“你!”西门战缨无奈道:“这时候你还洗脸?”
“英俊潇洒的男子对自己的仪表都很重视的。”齐宁确实感觉有些困意,必须要用热水洗洗脸,“对了,战缨啊,你们神侯府有没有准备早?我喜欢吃红枣粥,再来两笼蟹黄包子,还有,再摊两个鸡蛋饼,我吃的不多,简单一就好,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告诉我神侯府请我一大早过去,却没有准备早餐吧?那我可还得在府里吃些东西才能走。”话之间,已经进了府里。
西门战缨瞧着他背影进入府内,也不顾齐峰等人就在边上,恨恨道:“吃吃吃,撑死你这个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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