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宗狡诈非凡,齐宁自然已经看透,可是此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着实让齐宁大感意外。
他忽然意识到,小萧绍宗对自己知之甚深,可谓知己知彼,但自己对萧绍宗了解的却又实在是太少,仅此一项,萧绍宗就已经大占上风,在这侏儒一般的世子身上,实在是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盯着城下的萧绍宗,唇边再次泛起笑意,对着城下开口道:“萧绍宗,你可知罪?”
他内力充沛,这一声喊出去,两边的将士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萧绍宗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入宫行刺了皇上,如今更是带着羽林营谋反作乱,锦衣老侯爷和齐大将军泉下有知,定是痛彻心扉,他们又怎能想到,齐家竟然会出现如此不忠不孝的逆徒。”
“淮南王也算是相貌堂堂身材伟岸,可却为何生出你这样短小如同侏儒一般的儿子?”齐宁叹道:“萧绍宗,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真的是淮南王所生?”
如此恶毒的语言,齐宁轻描淡写说将出来,许多人都是骇然色变。
这已经形同刁汉骂街了,可是杀伤力却又是那般的强劲。
萧绍宗眼角微跳,但却还是保持了淡定,道:“堂堂锦衣齐家的人,竟然口出如此粗鄙之语,实在是让人失望。”
“相比而言,我想淮南王更失望。”齐宁道:“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以自己的亲生父亲作为工具,萧绍宗,你这心肠之狠毒,世上也算少有。”长叹一声,道:“只可惜淮南王那等蠢笨之夫,即使是死,也没有明白是他的儿子将他送入绝境。”
萧绍宗摇摇头,道:“你很清楚,要攻破皇城,并非难事。城内所用之兵,不过千人而已,你又何必连累他们成为叛国之军?”
齐宁双手搭在城垛上,盯着萧绍宗没有说话,许久之后,终是道:“萧绍宗,投降吧!”
这一句话远远传开,无论是城头的羽林卫还是城下的兵马,都只觉得齐宁已经疯了,眼下兵临城下,皇城被困,羽林卫被十倍于己的兵马所围困,齐宁已经如同瓮中之鳖,可是在如此局面下,齐宁竟然让萧绍宗投降,所有人都觉得荒谬无比,甚至有人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否则又怎能听到如此匪夷所思之言。
赤丹媚也是一怔,看向齐宁,见到齐宁面带微笑,一副气定神闲模样。
“你若是现在下马跪在城下,我可以保证你性命无忧。”齐宁道:“我会请奏皇上,让你去为太祖皇帝守陵,多少年来,你像乌龟一样所在淮南王府之内,想必也已经习惯了孤单寂寞。”
萧绍宗似乎觉得无法与齐宁沟通,直接道:“交出皇上的圣体!”
齐宁心下冷笑,萧绍宗没有说交出皇上,而是说交出皇上的圣体,也就是让所有人觉得皇帝生死未卜。
便在此时,齐宁却见到军阵后方出现一群人,本来死一般寂静的军阵顿时出现一阵骚动。
萧绍宗当然也发现了后方出现的扫动,兜转马头,调马回身,只见到一大群官员正被兵马拦住,听到那边有人叫喊,萧绍宗向身边的一名大将低语几句,那大将纵马过去,令兵士让开道路,数十名官员顿时向萧绍宗这边过来,当先一人正是老态龙钟的礼部袁尚书,兵部卢霄和袁默贤一左一右搀扶,身后跟着众多官员。
萧绍宗翻身下马,迎上前去,倒是先向众官员拱手。
袁老尚书向城头看了一眼,终是道:“王爷,这这究竟是怎回事?”
“老尚书,齐宁行刺皇上,如今与羽林军据守皇城。”萧绍宗苦笑道:“事发仓促,小王受皇上旨意,调兵围剿叛逆。”
众官员都是齐齐变色,卢霄立刻问道:“王爷,你说齐宁行刺皇上,那那皇上现在何处?”
“皇上已经驾崩了。”萧绍宗眼圈一红,哽咽道:“小王受命出城调集兵马,不敢耽搁!”
此言一出,群臣惊骇,不少人已经嚎啕大哭起来,卢霄急问道:“皇上被害,那那圣体如今在何处?”
萧绍宗道:“尚在宫中。”叫道:“贵和何在?”
从后面便有一人上前来,正是宫中执礼太监贵和,贵和泪脸满面,跪倒在地,颤声道:“诸位诸位大人,皇上驾崩了!”
袁老尚书厉声道:“到底发生何事?”
“王爷今晚正与皇上议事之时,突然有刺客出现,我等护卫皇上离开,但刺客人数众多!”贵和抹着眼泪道:“我们认出刺客正是逆贼齐宁为首,那帮刺客心狠手辣,皇上将金箭交给王爷,令王爷调羽林军入宫捕杀刺客,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卢霄厉声道。
“可是还没来得及调来羽林军,皇上就就被刺。”贵和哭道:“奴才没有本事救出皇上,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此时众官员哭声此起彼伏,后面抢上一名官员,大声道:“王爷,咱们杀进城去,抓住齐宁那逆贼,将他千刀万剐!”正是户部尚书窦馗。
萧绍宗叹道:“羽林军有内鬼,帮助齐宁控制了羽林营,小王无奈,只能立刻调动城外的兵马,进城平乱。”
卢霄道:“王爷应该知道,调动兵马,必须要有兵部的调令,今夜兵马入城,兵部毫不知情,这是否?”
“卢大人,平贼如救火,耽搁不得。”窦馗立刻道:“难道要王爷先去知会兵部,然后再经兵部商议调兵?若是那样,逆贼早就跑得一干二净了。”
“不错,王爷干脆果断,这才能够及时将齐宁困在城内。”立时有官员接腔道:“如今皇城被围,那干逆贼插翅也难飞了。”
萧绍宗道:“卢大人,皇上赐我金箭,本就是要迅速调兵平乱,实在不敢耽搁,若是卢大人觉得这样有违国法,等平定叛乱之后,小王自当领罪。”
卢霄被他这样一说,却是无言以对。
“取金箭来!”萧绍宗沉声道。
后面又上来一人,手捧用黄绢卷起的金箭,萧绍宗接过之后,小心翼翼打开,那金箭只是箭矢造型,却没有普通箭矢那样的长度,众官员都知道,此金箭与金牌以及玉玺三件都代表着皇帝的权位,金牌素来是以赐给外派钦差,而金箭则是直接用来调兵之用,京畿兵马见到金箭,就如同见到皇上,以此金箭,倒是可以在危机时刻调动兵马。
“王爷,刺客入宫行刺之时,宫中暗卫莫非没有出手?”卢霄皱眉道:“为何皇上要让王爷去调羽林卫?”
“暗卫分布在宫中各处,人数并不多,若只是几名刺客,由宫中暗卫应付自然是绰绰有余。”萧绍宗平静道:“但今夜入宫的刺客人数众多,而且分击各处,为确保能将刺客一网打尽,自然是需要调动羽林军。”
“既然已经调动羽林营,为何王爷还要将玄武营调入京城?”卢霄问道。
萧绍宗从怀中取出一张便笺,递给卢霄,卢霄伸手接过,扫了一眼,脸色骤变:“羽林营有内奸?”抬头看向萧绍宗:“王爷,这是从何得到?”
萧绍宗道:“小王赶到羽林营,下令迟凤典领兵入宫剿贼,出英之时,忽然有人塞给小王这张便笺,当时人数众多,小王不知是何人塞过来,看到里面的内容,也是将信将疑,可是如果羽林营果真有内鬼,那么宫中必有变故,所以小王才从城外调兵,以策万全,殊不知羽林营竟然真的反了。”
卢霄与老尚书对视一眼,都显出狐疑之色。
“王爷确定皇上已经遇害?”袁老尚书微一沉吟,终于问道。
萧绍宗叹道:“小王只盼是假的,可是贵公公亲眼所见,他出宫来报,小王也是不敢相信。”
卢霄看了一眼皇城城头,才道:“王爷,宫中还有皇后娘娘和诸多贵人,若是下令攻城,你可知道后果?”
“小王自然是知道的。”萧绍宗叹道:“所以小王并没有下令攻城,而是暂时围困,就是担心齐宁丧心病狂,会对皇后和贵人们不利。”
袁老尚书道:“那王爷现在准备怎么办?”
“小王已经让齐宁交出皇上的圣体。”萧绍宗肃然道:“只是此人冥顽不灵,好在诸位大人及时赶来,接下来该怎么做,小王想与诸位一同商议,总要商量出个好法子来,既能让皇上的圣体不再受损,亦能保证皇后和贵人们的安危,最紧要的是定要将此等弑君逆贼正法。”
卢霄忽然问道:“王爷,恕我直言,齐宁入宫行刺皇上,原因何在?他已经贵为帝国的公爵,深受皇上的器重,为何会反叛朝廷,潜入宫中行刺皇上?”盯着萧绍宗:“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