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强烈的自卑感,升职之后的瞿兆迪变了,他很少出现在训练场上,也不再带领士兵往前线冲杀。大多数时候,他都泡在那间脑科学实验室里不出来,一般人很难与他打上照面。
太空军故意不动瞿麦荣,是不争的事实。猜来猜去,瞿兆迪唯一能猜到的解释是,瞿氏集团在地面世界扎根极深,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瞿麦荣倒了,恐怕全球经济都将陷入混乱,甚至得退行二十年。若在外星人入侵之际,地球因某一人而发生全球性危机,不正好让敌人有机可乘吗?于是连强大的太空军也不得不屈从于瞿氏集团的魔力,任由杀人恶魔到处逍遥。
瞿兆迪可不能接受这种示弱的表现!
他认为,任何形式的社会安定,都不能以向恶势力妥协的方式存在。鹰不会因为怕惊扰了乌云就停止飞翔,骏马也不会因为草地上生出野草就不再驰骋。如果军方为顾全世界局势而忍气吞声,任由沈允鸿枉死,自己就必须做这大义灭亲的侠义之士!
曾经充满吸引力的光大陆,开始在眼中褪色,瞿兆迪一边进行十一维大脑的试验,一边思索该怎样克服内心的顾虑,向公众揭露父亲的真实嘴脸。
心烦意乱时,他又想起了黑母。每逢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况,黑母都能当他的军师。并且几年前他也答应过对方,一旦成功穿上太空军制服,熟悉了整座光大陆,就会带它下来。现在,应该兑现承诺了。
在地下开启psp,黑母怎么都不出现,由此瞿兆迪确信它没来光大陆,那么要与它见面,就只能上到地面。可荣升副团级后,他反而失去了自由,这是他万没料到的。以前上大学时,还能在光大陆随意出入,现在动则就得向军委会提出申请,未获批前,哪儿也去不了,这种管束,令他束手无策。
早知如此,当初就算有实验室的诱惑,他恐怕也不会接受王鑫宇的提拔,要知道自由是一切行动的前提,没了自由,他就失去了自我。
然而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三团就收到情报,说大兴安岭附近有一个小镇,突然遭到一伙由复活者假扮的军人偷袭,目前镇上的居民生死不明,必须派人前往侦查。
就这样,借口去娜塔莉镇执行任务,瞿兆迪终于得以从光大陆脱身。
通过地面眼线,他得知那个镇子的镇长正打算偷渡去俄罗斯,偷渡目的不详,但极可能因偷渡失败而丧命,就急忙赶去边境线截住了陈同忠。
听完那位老实巴交的镇长的泣血控诉,瞿兆迪对外星人怀有的愤怒情绪里,又加进了好奇,他希望见一见那些入侵者,当面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来骚扰地球,还明目张胆地在地球上大开杀戒!
他始终记得黑母夸下的海口,自称对宇宙了如指掌。过去他不信,现在却如怀着宗教信仰般期望,黑母真有那么大本事。如果是,就一定能帮他见到外星人。
来到地面后,他毫无障碍地联系上了黑母。揭露父亲罪行的计划,他深藏于心,一点都不打算透露。因为他早就发现,黑母也认识父亲,二人还交流得不少。
这发现令瞿兆迪不安,但出于对黑母的依赖,他认为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质问对方的时候。
黑母的脾气有点古怪,如果好好和它说,通常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瞿兆迪早就摸清了那东西的路数,采用的是激将法。
“哎~”一见面,他就叹了口气。
黑母对他的关心不减当年,果然就问:“你又在外面惹麻烦了?”
瞿兆迪眼睛一瞪,不服气地问:“我象那种成天惹麻烦的人吗?”
黑母回答:“当然不像,你就是那种人。”
瞿兆迪假装恼怒,要关闭游戏机,“好吧,我本来是好心来带你去光大陆玩玩的,既然你这样看我,我就打消这傻念头吧。否则你要在那儿闹出点事来,我就真为光大陆和太空军惹了大麻烦。”
这几句话,绝对能起作用,黑母一听就慌了,忙写道:“你这个小人,我以为你早把当年的承诺忘光了呢,没想到还记在心上。我不说你了,你快带我去吧。”
瞿兆迪嘻嘻一笑,“你不老自称是宇宙霸王,有本事一捞一把月亮吗?又为啥会给区区一层地壳难倒?我看你以前夸的那些海口,全是吹牛吧?你从来就没证明过自己的实力。”
“你竟然不相信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竟然不相信我!”这次轮到黑母火冒三丈了。
激将法奏效,瞿兆迪内心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我愿意相信你,但从没见你发挥过那种神奇的威力,又该怎么信你?”
“那你想要哪种证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做到!”看来黑母,是个相当争强好胜的人。
瞿兆迪等的就是这句话,忙抓紧时机狮子大开口:“你让我见见外星人,就是站在地球复活者背后的那群家伙,给我和他们谈话的机会。只要做到这点,从此我就再也不怀疑你,不仅不怀疑,还会崇拜你,把你当成神!”
“噗~你说话算话!”轻而易举的,黑母就上了勾。
于是在黑母的安排下,瞿兆迪真与自称鸟人的暗质星科学行者见了面,还从那幅全息投影的口里得知,地球在太阳系里的坐标是黑母透露给他们的,由此他们才决定要入侵这颗蓝色星球,为质子人开辟全新的,宜居的家园。
瞿兆迪心里乱极了,自幼依赖的朋友,忽然就成了陌生“人”,以至他不知该如何继续面对那团黑黑的大脑。自从与鸟人见面后,他明显开始与黑母疏远,偶尔交谈,语气也生硬了不少。
但如他自己所说,因为儿时的缘故,他认为黑母不是坏人,为摸清这东西的底细,他还是遵守承诺,把它带进了光大陆。
但与外星人见面之外的行动,他就没必要再与任何人商量了。作为瞿家大少,他相信自己有权力处理家事,所以与陈同忠告别后,就回上海上演了跳江一幕。沈允鸿之死不能公开,唯一能拿来大做文章的,是母亲的死,这样间接为沈韵的父亲报仇,他也能从中得到心灵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