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佳煜只露个头在外面，看着莫言镡笑。

　　“笑什么？”

　　“就是奇怪，你一个大男人，也知道整感冒的这些土方。”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小时候我感冒，我妈就是这样对我的。”说到这里，莫言镡沉默了。

　　闫佳煜知道他又想起了自己父亲对他妈妈的伤害，她的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莫言镡的，轻轻地说。“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这不关你事，再说，你父亲已经死了。”

　　是啊，死了，什么罪孽都会跟着死亡消逝，就像她现在，一想起来，都是父亲的好！

　　莫言镡洗完澡。

　　闫佳煜说。“我出汗了。”

　　莫言镡伸手，摸了摸闫佳煜的后背，果然，后背潮乎乎的，他说，“姜葱汤真的很有效果，”又说。“去洗澡吧，我已经放好了水，你躺浴缸里，热水泡一泡，只怕好得更快。”

　　都洗了澡，要睡觉了，闫佳煜有些歉疚地看着莫言镡。“没想到今天我会生病。”

　　莫言镡表示谅解，抱着闫佳煜。“谁还没个头痛脑热了？放心吧，我不会生气。”

　　尽管莫言镡说不会生气，但闫佳煜还是感觉不好，毕竟是新婚之夜，想到新婚之夜，闫佳煜就觉得温馨，搬指头数一数，这样的新婚之夜，他们已经过了三个了，第一个是领结婚证的那个晚上，第二个呢，则是昨天，再有，就是今天，哎，之后没有了，之后就只有纪念日了。

　　尽管是第三个，但新婚之夜耶，如果什么都不做，只这样躺着，于情于理于风俗，都说不过去。

　　她朝他摸索过去。

　　黑暗中，莫言镡低声笑。“你要是实在想吃我，就摸摸我。”

　　说得她跟色女一样，闫佳煜嗤了一声，停住抚摸的动作。“谁想吃你了？睡觉！”

　　睡到半夜，闫佳煜做噩梦了，梦见爸爸闫其山的车，失去了控制，梦见闫其山车掉落水中，梦见面目浮肿的闫其山喊她，“佳煜，佳煜，救我……”声音痛苦惨厉，闫佳煜想跳下水去救他，但她的手脚，居然好似被绳索困住了一般不能动弹，她使劲挣扎，还是动不了，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闫其山慢慢地浸入水中，最后没有了声息。

　　她痛哭，为自己的无能无力。“爸爸……”

　　“佳煜，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闫佳煜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梦见了我爸爸，我梦见他就在我面前落水，我却没有办法救他。”

　　莫言镡安慰她。“那不是真的，只是梦。”

　　“可是，如果他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他就不会……”

　　“佳煜，不要自责，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

　　是啊，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就比如他们的缘分，闫佳煜止住了哭声，莫言镡说。“你又出汗了，我帮你换掉睡衣吧？”

　　莫言镡帮闫佳煜换了睡衣之后，他拿出体温计，又帮闫佳煜量了一回，这一次，闫佳煜的体温恢复了正常，莫言镡很高兴。“你的烧退了。”

　　看他那样高兴，闫佳煜的情绪也好了很多，她说。“我渴了，想喝水。”

　　莫言镡立刻下床，出去倒水，一会儿端着水回来了，闫佳煜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水杯，但莫言镡不给，他说。“我来喂你喝。”

　　闫佳煜说。“我病好了。”

　　“我就是想喂你喝水，你不会吝啬到连这种福利都要剥夺吧？”

　　伺候人也能算作是福利？真服了莫言镡！不过莫言镡愿意这样，闫佳煜也乐得享受，毕竟老公的服务，让她觉得十分舒心，忍不住笑了笑，低头喝白开水，觉得这水比蜜还甜。

　　喝了一碗水，闫佳煜来尿了，起床上厕所，回来之后就没有了睡意，躺在床上，她问莫言镡。“几点了？”

　　莫言镡拿过手机打开。“凌晨两点，赶紧睡。”

　　闫佳煜说。“我睡不着。”

　　“睡不着吧？我也睡不着，”支起身子，看着闫佳煜。“你现在精神头足不足？”

　　闫佳煜知道莫言镡这样问的意思，也不回话，只是红了脸，看着莫言镡。

　　她这样看着他，眉角眼梢，尽是春意，莫言镡立刻就来了情绪，伸手，探进闫佳煜的睡衣里面。

　　或许是睡了之后养足了精神，这一次他们做了非常久的时间，到最后，两人都觉得很累很舒服。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俩人才起床，早饭是莫言镡开车出去买回来的，云城最出名的何庆祥的小笼包子，还有白米粥外加两个咸鸭蛋。

　　吃过早餐，莫言镡说。“你今天是不是要去你方阿姨住的地方收拾一下？”

　　闫佳煜知道莫言镡说的收拾一下的意思，就是去整理父亲的遗物，顺便拿一两件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过来珍藏，她点头。“嗯，我等会儿就去。”

　　“还要我去吗？”

　　“不用。”尽管莫言镡在昨天办丧事的时候，做得很得体，但昨天是不得以，主要是她昨天昏昏沉沉的，完全没有了主意，而今天，她已经清醒了，所以不想让莫言镡再去，毕竟父亲对他母亲做的事情，实在太过禽兽，如果莫言镡还像儿子一样去尽孝，那么她婆婆在坟墓里，只怕都会气得咬牙。

　　莫言镡如释重负，其实他也不愿意去，但是，如果闫佳煜要求，他不会拒绝，笑了笑，他说。“我昨天晚上被你掏空了，正好利用这时间在家休息一下。”

　　想到昨天晚上的疯狂，想到昨天晚上她最后变得那样主动，闫佳煜的脸上立刻涌上来一团红云，但她嘴硬。“昨天晚上，到底是谁被谁掏空了啊？”

　　“当然是我。”

　　“我也……”闫佳煜突然就不说了。

　　莫言镡大笑。“我知道，你也射了，射了不止一次，好吧，你说对了，我掏空了你。”

　　闫佳煜很窘迫，一跺脚，她娇嗔。“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冲着闫佳煜的背影，莫言镡问。“中午回家吃饭不？”

　　闫佳煜回眸。“看吧，也许回家，也许不回家。”

　　“记得带伞，天气预报说，未来的三天都是雨，”莫言镡说着跟到闫佳煜的身边。“算了，我还是送你去吧，省得你搭车。”

　　“你在家睡觉就好了。”

　　莫言镡弯腰穿鞋子。“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嗯。”闫佳煜说着，打开门，和莫言镡一前一后出去了。

　　到了闫其山身前住的地方，进门之后，她有些惊讶。“方阿姨，你在干嘛？”

　　方帆本来正在打包，见闫佳煜问，她直起腰身。“佳煜，你爸爸他走了，我一个人，不想住在这个房子里，想着搬走，跟我儿子住一起。”

　　闫佳煜因为之前并不关心父亲和方阿姨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方阿姨有儿子，现在听她这样说，觉得方阿姨年纪这样大了，有儿子，那也是正常的，点点头，她说。“要我帮你收拾一下吗？”

　　方帆说。“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的东西要带走的都收拾好了，其他的，都是你父亲的，你去挑一些，剩下的不要，到时候我就给卖了。”

　　卖了吗？这话闫佳煜听着很不舒服，毕竟父亲才去世，方阿姨就要卖他的遗物，不过不卖又怎样？这房子毕竟是租的，而且方阿姨要搬去跟儿子一起住，寄人篱下，肯定不方便带很多父亲的遗物过去。

　　唉，真的是人死如灯灭，不过几天功夫，父亲留下的印记，就要在这个房子里，彻底消失了。

　　闫佳煜跟着方帆进了卧室，方帆指着书桌。“书桌的抽屉里有一本影集，是你和你父亲的照片，桌面上也有一些你和你父亲的合影，你如果想要，都带走吧。”

　　闫佳煜走过去坐下，书桌上有一块玻璃板，玻璃板的下面，是一些照片，她小时候，父亲抱着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