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柔……”他再唤。
“嗯?”
“苏晴柔……”他继续叫。
“嗯?”她继续嗯。
然后对方似乎终于没耐性了,咬牙切齿道:“苏晴柔,你是猪。”然后就响起电话挂断的声音。晴柔无语,他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骂自己是猪?
电话这端,池未煊气得不轻,他看了一眼医院的大楼,解了安全带下车,向楼上走去。
早上他去公司时,乔少桓还跪在那里,来往职员都看着他,他也不以为意,跪得笔直。池未煊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他不得不说,他真的被乔少桓打动了,可是他依然冷酷道:“你走吧,我不会去看她。”
“池未煊,我跪到现在,已经不求你去看梦洁,我为我爸当年对你们家做的事而忏悔,请你原谅他吧。这些年,他心里并不好受。”
“不好受他会对我们赶尽杀绝?乔少桓,就算你在这里跪一年,也抵消不了他对我家造成的伤害,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乔少桓最终还是离去了,池未煊站在窗边,看着他瘸着腿走远,他点燃烟,乔少桓,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最恨他的是什么?
池未煊走进重症监护室外,乔夫人、乔少桓与刘言心都在,乔夫人看到池未煊时,立即变成了一头凶狠的母狼,“池未煊,你给我滚,你害得梦洁还不够吗?我不想看到你,滚滚滚!”
未煊嘲讽地盯着她,“乔夫人,我一直有个疑问,当年你是怎么容忍自己的丈夫躺在别的女人身边,,你又是怎么容忍自己躺在了我妈睡过的床上,难道你都不会做噩梦吗?”
乔夫人脸上血色尽失,颤抖着嘴唇瞪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自然比我更清楚,我只是好奇,你这些年是怎么心安理得的度过的?知道我回来,你们不惜利用儿子的婚姻,女儿的清白,也要对付我,想来你们这些年也没有高枕无忧过,很抱歉,我没有如你们所愿死在边境。”池未煊的神情冷酷得宛如来自地狱的撒旦,让人不敢直视。
“你!”乔夫人瞳孔紧缩,血气上涌,她跌坐在椅子里,像濒临死亡的鱼,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乔少桓挡了上来,“池未煊,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不是你下跪求我来的么?乔少桓,我不会像你老子一样言而无信,你也别妄想你给我下跪,我就会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
刘言心完全愣住了,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隐约中又似乎听懂了一些。
乔夫人听到这话,一把抓住乔少桓的手,“少桓,他说什么,你怎么这么蠢,他是回来报仇的,怎么会因为你下跪就放过我们?”
“妈,是我们对不起他在先啊。”
“你怎么能跪他,你怎么能跪他。”乔夫人捶打着他的肩,痛哭失声。
乔少桓搂着她,看着在一旁看好戏的池未煊,“请你离开!”
“你叫我来我就来,你叫我走我就走,那我不是特没面子,我今天还就偏要进去看看了。”池未煊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也不管乔少桓与乔夫人目眦欲裂的样子,转身走了。
池未煊换了无菌服,走进重症监护室。乔梦洁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他静静地站着,也不靠近。
对她,他心里多少有些内疚。认识她时,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笑容阳光明媚,与十几年前那个一脸鄙夷的小女孩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她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等着命运的主宰。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未煊,你真的来看我了,真好!”
池未煊转过身去,就看到满眼是泪的乔梦洁,他抿了抿唇,走过去两步,“生命是你自己的,你不珍惜,就不会有人珍惜,不要再作践自己,没人会心疼的。”
“可你还是来了,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乔梦洁伸手欲握他的手,他却避开了。
池未煊讥讽地笑了,“乔梦洁,你的梦该醒了,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你趁早死了心吧。”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池未煊逼近她,对着她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乔梦洁,还记得十几年前跪在你家,不,确切的说那是我家门外的那个男孩吗,你说他是乞丐的那个男孩?”
乔梦洁瞬间就想起来,她惊愕地撑大双眸,池未煊犹觉得不够残忍,他轻吐:“你说,我怎么会爱上那样的你?”
“不,你不是他,不是!”乔梦洁慌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拉住他,却只能看见他离她越来越远。
“想起来了?如果我还是当年的乞丐,你不会多看我一眼,所以你爱上的是我的身份,不要再干蠢事了,你应该明白没有人会比我更希望你死。”池未煊说完,再也没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乔梦洁呆呆地看着他,他的话像回音一样在她脑海里不停的回响,他怎么会是那个乞丐,怎么会?她终于明白,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为什么眼里会有那么深浓的憎恨,原来他们十多年前就已经见过面,而那时无知的她,已经深深的印在他脑海里。
她浑身轻颤着,他说,没有人会比他更希望她死,原来他厌恶她到这种程度。所以那日他才会视而不见,才会让那两个混混带走她,更或者,那两个混混就是他安排的?
池未煊,你怎么能这么狠?
我满心期待你来,我以为你会是我的救赎,却没想到你是推我入地狱的刽子手,我恨你,我恨你,如果这辈子我得不到你,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毁了你。
池未煊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把腿翘在办公桌上的申世媛,她穿着白色短外套,里面套着一条红色蓬蓬裙。
正常男人看见这样喷鼻血的一幕,肯定浑身躁热,恨不得扑上去。
池未煊也有喷血的冲动,不过不是想扑上去,是想把她扔出去。这小丫头经过上次的羞辱,怎么就学不乖呢?
他视而不见,走过去拿起内线通知秘书五分钟后高层开会,然后拿了文件就向外走去。
“池未煊!”申世媛跳起来追过去,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咚咚”作响,她抢在池未煊走出去前拦在了门前,“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妻,我都没追究你在家里养女人,你还给我摆脸色,你太过分了吧。”
池未煊双手抱胸低头审视她,申世媛长得很美,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像会勾魂摄魄,肌肤如凝脂,吹弹可破,这是个令所有男人都为之热血沸腾的女人,只要她用点心思,没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
只是面对这样的性感尤物,他却没有强烈将她占为己有的冲动,他的眼里只有平静。
“你中文似乎进步了一些。”就在申世媛以为他会做些什么闭上眼睛时,池未煊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申世媛睁开眼睛,气愤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池未煊,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池未煊脸上化开一抹温柔的笑意,揉了揉她棕色的卷发,“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碰你,要证明我是不是男人很简单,我可以叫个女人来当着你的面做给你看。”
申世媛的脸色瞬间惨白,“你的意思是你情愿碰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也不愿意碰我?”他怎么能笑得这么温柔,却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所以你就不要费尽心机勾引我,除了自取其辱,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池未煊收回手,对待申世媛这种锲而不舍的勾引,他唯有让她知难而退。
“你太过分了。”再没有自尊心的女人,经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都会崩溃,更何况是骄傲如申世媛。
她一把推开池未煊,转身奔出办公室。顾远兮刚好送文件下来,看见申世媛满脸是泪的从总裁办公室里跑出来,他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池未煊,将文件交给秘书,匆匆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停车场,前面一辆轿车驶了进来,速度有些快,看见突然冲出来的申世媛,司机一边狂按喇叭一边踩刹车。
喇叭声刹车声,声声入耳,申世媛看见向自己驶来的汽车,整个人都僵住了,反应过来要跑的时候,鞋跟却卡在了下水道的井盖上,扭了脚。
她眼睁睁看着轿车向自己冲过来,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我要死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顾远兮如离弦的箭迅速冲向她,拦腰抱起她向旁边滚去。而这边司机在离高跟鞋一公分的距离时,骤然停了下来,惊魂似的刹车声贯穿耳膜。
顾远兮将她扶起来,迅速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发现只手臂擦伤了,他稍微放了心。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他的心都还在疯狂的跳动着。
他实在无法想象,假如她被车撞飞,他会有多难过。他黑着脸瞪着司机,愤怒地咆哮,“你怎么开车的,停车场限速10码,你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是吗?”
司机是业务部的,他吓得冒了一身冷汗,连忙下车,“顾总,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小姐没有伤到哪里吧,要不我送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的态度这么好,顾远兮一肚子的邪火却无处可发泄,他的脸黑如锅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你先走吧。”
司机又赔礼道歉了一番,这才开着车一溜烟儿跑了。
偌大的停车场只剩顾远兮跟申世媛两个人,申世媛垂着头站在那里,寒风呼呼刮过,她穿得少,裙子又有些暴露,就那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顾远兮心软了软,脱下大衣罩在她肩头,本来不想数落她的,可是看见她这身衣服,再联系她从总裁办公室跑出来,然后又想到一个月前,她勾引池未煊未果的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申世媛,你想男人想疯了是不是?这么冷的天就穿这点衣服,冷不死你?”
申世媛心里本来就挺难堪的,又加上受到了惊吓,此时再被顾远兮羞辱,她气得大叫:“对,我就是缺男人怎么了,我现在就去勾引男人去。”
说完她将他的衣服扔回给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车子停放的位置上走去,走了几步才想起一只脚上穿着高跟鞋,索性也给踢了,瘸着脚往前走。
顾远兮双手紧握成拳,虽然他跟池未煊已经交心,也明白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是特别的,但是只要想到他们的身份悬殊,他就裹足不前。与其将来两人都痛苦,不如不要开始。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直到拉开了车门,他终于忍不住拔腿追过去,去他该死的身份悬殊,就算只能爱一天,他也要轰轰烈烈的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