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知道,她先走了啊。
慕暖还以为,她今晚就是死在了街头,他都不知道呢。
“不舒服。”
一听就是理由的三个字,慕夜白也不戳破,狭长的眸光睨着怀里人儿的侧颜,温凉的指腹抚过她额前的发,好看蛊惑的薄唇勾了勾,俯首就吻上了她的耳朵。
本该是酥.麻的痒.意,却在此时化为了厌恶的感官,她又动了动身子,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怀里人儿拒绝的行为,慕夜白不是感觉不到。
“暖暖,看着我。”
男人的话语中听不出丝毫的不悦,今晚慕夜白倒也奇怪了,她都这么甩脸色了,他竟都不怒。
“不想看。”
既然他不生气,那她继续咯。
看他做什么,整天整晚都对着他,想想……好像也挺没意思的。
“看来是生气了。”
这话音中夹杂着的轻笑,慕暖听了,可不觉得有哪里好笑的。
不做声,闷着气,可心里,却一阵阵发酸。
从回来到现在,他只知道逗她,把她当做宠物那样,亵玩的笑声更是丝毫不掩饰。
却从头到尾,没有半个字解释今晚的事,今晚的人。
是不是慕暖在慕夜白眼中,可是理所应当的去忽略,去不重视呢?
那大掌抚着她脸颊时,慕暖心一横,直接伸手推开,坐起身子,用受伤的小猫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他——
“别碰我!”
别用,碰了别的女人的手来碰她。
“慕夜白,你出去睡!”
她今晚,不想对着他睡,这样会睡不着的。
越来越得寸进尺的她,无非就是想惹怒他,要他发脾气,就是不想看到他这样无所谓的笑,无所谓的态度。
可偏偏,他今晚出奇的好脾气。
慕暖可以把这种难得的好脾气归于今晚的那个女人身上么。
心情很好是么,也是,那邱静宁真的挺美的,温婉成熟却又不失小女人的那抹娇态,是男人,都会喜欢的吧。
也难怪他,肯一掷千金为红颜了。
“暖暖,这是我的房间。”
“哦……那我滚出去好了。”
对哦,她怎么忘了,这是他的房间,要滚也是自己滚,哪有让主人滚的啊。
她说着,掀开被子还真要下床走,末了想到什么,她冷讥着唇角的笑意,这才舍得回过头看他一眼了——
“你明明也恶心邱靖烨那样的人,却还是帮他成立了新公司。慕夜白,你是双标么?”
一方面厌恶着,另一方面却又因为邱靖烨是邱静宁的弟弟而帮助他。
真是,耐人寻味啊。
慕夜白深邃的眸子眯了眯,看来今天小女人是真的来气了,说他是双标,她知道那个词该怎么用么。
大掌扣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那人儿又坠回床上,被他禁锢在身下。
“说谁双标,嗯?”
“谁双标谁自己心里清楚……放开……”
慕暖这次可不甘示弱的回了这么一句,就开始抬腿踹他。
“别闹,踹起火来,你负责灭。”
慕暖:“……”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说那些……
见身下的人儿果然安分了,可是那双盈眸里,只有更加的恼意。
他这才拍了拍她的小脸,略带诱哄的言语,让人听了,都觉得像是在哄三岁小孩——
“暖暖,那些都不重要,犯不着为无关紧要的人跟我怄气。”
那些都不重要?
他在说笑么,不重要,慕总还那么舍得啊,光是合作和入股,就很多很多钱吧。
无关紧要的人,是说邱靖烨,还是……邱静宁呢?
可不管哪一个,慕暖都喜欢不起来。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是在无理取闹咯?”
那自嘲的笑意中勾勒出一抹薄凉,她是在他怄气么,就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慕暖想,不仅仅是这样的。
“慕夜白,你知不知道邱靖烨差点害死了多余,他的行为是犯罪。”
可是他呢,却帮着那样的人,甚至……
“你明知道多余是我唯一的朋友,不仅不帮我惩罚欺负她的人,还……”
还助纣为虐,让邱靖烨更加无法无天。
慕暖真的觉得,那个叫做心脏的位置,很不舒服,闷闷的,难受得很。
“就因为一个邱静宁吗?”
终于,这句憋在心里一晚上的话,还是问出了口。
慕暖不知道邱静宁和慕夜白之间,是如何相遇相知相识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多少感情,好到什么程度。
他过去空白的人生里,没有慕暖,没有她的存在。
“今晚,你在邀请她跳第一支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就在旁边看着呢?”
有没有想过,是他非要她去的,却置之不理,留她一人,被邱靖烨羞辱。
这些,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慕夜白。
“就这个?”
男人不以为然反问一句,慕暖不由得自嘲笑了笑,就当她刚才的话没说好了,反正……说不说,他都不会在意的。
“我困了。”
如果他不让她回自己的房间,那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也许睡醒后,她就会觉得今晚自己的那些话,问的还真是好笑。
就在她躺下,翻过身子不想再看他,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去时,她听到了慕夜白的声音,幽暗中又夹杂着几许暗哑,缓缓传来——
“暖暖,她对我有恩。”
慕暖动了动睫毛,却没有睁开眼,有恩?
呵……当初卿姨不也说,付家对慕夜白有恩么,最后呢,倒成了恩将仇报。所以这种谎话,骗她一次就够了,用多了,倒显得慕总有些愚蠢。
“你还记得,我上次带你去的别墅里,那个房间么。”
那个房间……
当他说到这里时慕暖本合着的眸子蓦地睁开,她当然那没有忘了,上次那个雪天里,她亲眼所见的,那让人害怕的锁链,还有那个曾被囚禁在那里的女人。
太多太多的迷,慕暖不会猜,也知道慕夜白不会告诉她。
如今,他这是什么意思?
抬眸,正对上男人晦暗如许的黑瞳,那黑曜石般的瞳孔中映射出来的,是慕暖从未见过的寒凉。
难道,那个女人是邱静宁?不,一点也不像,肯定不是这样。
慕夜白说,邱静宁对他有恩,是跟那个屋子里的女人有关吗?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要用锁链锁着那个女人。”
男人凝着她的眼睛,每一个字,说的都那么云淡风轻,可是慕暖听了,却无法再淡然了。
——“因为,那个女人疯了。”
疯……疯了?!
瞳孔猛的睁大,嘴巴微微张开,似乎这个“真相”,让她始料未及,太过意外了。
谁又能想到,慕夜白锁了一个,疯子在那山中的屋里。
房间里突然凝固住的安静,慕暖脸上的震惊,慕夜白眸中的深谙,那时钟走动的声音滴滴答答,在这一刻,十分的清晰。
慕暖不敢乱猜乱想,一个女疯子,被锁住自由,锁住身体。
到底是在变本加厉的这么她,还是在保护她不受到其他伤害呢?
“她……为什么会疯?”
慕夜白以为,她开口会问,那个女疯子是谁。
不想,却是问女疯子,为何而疯。
“疯了就是疯了。”
理由,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很多个。
可不管是哪个,都足以是致命的。
“那她……现在在哪里?”
慕暖想着,那个木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那个女疯子……是不是最后被接去了医院接受治疗呢?
是在精神病院吗?
“死了,跳楼。”
那几十层高楼之上,如风筝一般坠落下来,那么轻,却又那么重。
落到地面时,声响剧烈,满地的红。
像是调色盘上,独一无二的朱砂色,彼岸的红,越来越深,蔓延了整个世界。
“死……死了……”
永远猜不到的结局,正如这一切,跟慕暖原以为的,完全背道而驰。
她之前还以为,那里圈禁的女人,也许和她也有着同样的命运。
不过是因为做了大错特错的事,才会受到慕夜白那样的惩罚,用铁链禁锢人身。
可是现在,才恍悟。
锁着她,相反是为了保护她,不去她伤害自己。
慕暖还是第一次听慕夜白说起这些,他的淡然,与她的震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捂着嘴,怔然了几秒后,才缓缓掀唇,每一个字,问的那般小心翼翼——
“那……她,她是谁?”
慕暖就想知道,慕夜白会不会告诉她,那个被锁住的女疯子,到底是谁。
这又和邱静宁有什么关系呢。
他,会说吗?
见对方沉默,慕暖暗下眸中的光亮,既然不愿告诉她,又何必提起呢。
提起,却又不能把所有都告诉她,岂不是有意么。
“她是我的至亲。”
至亲?
当慕夜白说出这两个字时,慕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震惊了。
不是情人,也不是喜欢的女人,那个女疯子,是慕夜白的亲人?
从她步入慕家的那一刻起,慕暖就从没见过慕家有别的慕姓之人出现过。
有时候问起,卿姨都是含糊敷衍过去,慕暖也渐渐知道,这是不能提的大忌。
却不想,原来慕夜白是有亲人的,那个……已经疯了的女人。
至亲,至亲分很多种,那女人的照片,慕暖到现在都记得。
所以,他用锁链锁住那个女人,是想关住她,不让她去伤害自己。
那最后,又为什么跳楼死了呢?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这与那个邱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慕暖不知道,自己问这句话时,语气中带着的酸意,有些明显了。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邱静宁。
“吃醋,嗯?”
慕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