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渐渐有光。

　　似梦，似醒。

　　一个女孩，站在熟悉又陌生的走廊上。

　　咦？

　　这里是京华市第三中学的教学楼？

　　我是谁？

　　女孩沉思良久。

　　“对了，我叫叶千芊。”

　　她看见自己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坠饰。

　　好漂亮！

　　不对，明明是很老气的护身符，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很漂亮？

　　哪来的？

　　似乎是很重要的人送给自己的。

　　“你怎么才来？”一个埋怨的声音。

　　叶千芊抬起头，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面部朦胧，看不清楚五官。

　　但看打扮，他穿着学校新款的校服，是专为高一年级的新生准备的。

　　像自己这样高三即将毕业的学生，是不用浪费钱买新款校服的。

　　“你是谁啊？”叶千芊想问，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那男生突然牵住她的手。

　　“快走！被你班主任看见就麻烦了。”

　　叶千芊下意识地跟着他向学校后门跑去。

　　真讨厌！

　　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可以牵我的手？

　　恼羞中的女孩，想要挣脱他的手，却一阵不舍。

　　好温暖，这触感好熟悉，好喜欢。

　　奇怪，为什么我会是高中生的样子？

　　我明明是大学生，不对，我是上班族？又不对，我好像是研究生？

　　头好痛。

　　叶千芊捂着头。

　　“你怎么了？”男生蹲下，他似乎在笑。

　　能看见他的嘴唇的？

　　“你要干什么？”叶千芊一阵惊讶。

　　他竟然吻了自己！

　　讨厌！

　　我是有男朋友的！

　　女孩一把将他推开，男生跌坐在地上。

　　不对，他不就是我男朋友吗？

　　“你没事吧？”叶千芊赶忙将他扶起来。

　　“还这么害羞？”只能看见嘴唇的男生，脸色挂起一丝笑容。

　　他再次向女孩索吻。

　　叶千芊一愣，竟也主动迎了上去。

　　为什么，我会认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女孩心中有无数个问号，每一个似乎都无法解答。

　　他的脸，似乎不再朦胧。

　　淡淡的表情，五官仿佛能看见了，却还隔着一层纱雾。

　　“你是谁？”叶千芊想问，但还是无法开口。

　　这张嘴，除了接吻就没别的用处了吗？

　　急死人了！

　　“快走快走！”

　　男生牵着她继续向前跑，好久好久，两人才停下来。

　　“这是哪里？”女孩发现两人已经出了校园，站在一片空旷、平静的草地上。

　　“叶千芊，我们交往整整一个月了。”男生柔声说道：“谢谢你。”

　　女孩一阵脸红。

　　傻瓜，我是你的女朋友，这也需要道谢？

　　“你到底是谁，我好想看清你的脸。”

　　女孩有些着急，她伸出手抚摸，就是无法揭开男生脸上那层雾。

　　“你的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叶千芊焦急道。

　　为什么，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千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会永远守着你，永远……”

　　男孩，不，应该是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天空撒下。

　　站在她面前的男孩，渐渐模糊，消散不见。

　　“不要走！你去哪里了？不要走，求求你……”

　　……

　　………

　　医院里，病床上躺着一位老人，面色苍白，目光暗淡。

　　“我害了叶丫头。”关云涛咬着牙。

　　他怨恨自己。

　　为什么这把老骨头还活着，女孩却一直昏迷未醒？

　　“爸！是那个酒驾的混蛋！”关哲咬牙切齿道。

　　在他身旁，胡小美一身素衣，清新淡雅，可惜谁也没心情欣赏她的美。

　　“有小美在，你别守着我了。”关云涛挥挥手：“去叶丫头那边守着，让秦默休息吧。他已经三天没睡，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嗯。”

　　关哲点点头，起身离去。

　　另一间特护病房里，秦默捧着女孩的手，静静地坐在床边。

　　他仿佛化成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只有目光始终凝视着女孩的脸。

　　还有呼吸，还有心跳。

　　他要一直守着，直到叶千芊醒来。

　　一个极轻微的声音，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秦默皱起眉头，哪怕在细小的声音，也有可能干扰女孩静养。

　　门外从公司调来的保安呢？陈平呢？

　　为什么要放人进来？

　　“你，休息，换我。”

　　关哲来到他身边，轻声道。

　　“滚。”

　　这是秦默的答复。

　　只有一个字，他不想跟这个男人废话。

　　休息？

　　在叶千芊醒来之前，他怎么可能休息？

　　关哲无奈，他知道自己拗不过秦默，只好走出病房。

　　“关教授，按先前说好的，你不能再进去了。”陈平苦笑道。

　　只看他的表情，就能明白秦默的态度，陈平自然不会再破例允许关哲入内。

　　“那个叫什么老刀的王八蛋，真的只是酒醉后意外车祸吗？”

　　身为市委书记的儿子，关哲也知道有多少人私底下巴不得自己老爹赶紧死。

　　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官员、被关云涛查办过的企业，凡是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被铁面无私的关书记收拾过的，心中莫不恨他！

　　“他嘴很硬。”陈平淡淡道。

　　简单的四个字，后面却又多重信息。

　　老刀自己说是单纯的酒驾意外，而陈平认为他在撒谎。

　　“如果千芊……”

　　“如果叶小姐醒来，我会稍后通知你的。”陈平道。

　　他明白关哲的意思，但只能‘稍后通知’。

　　毕竟，秦默才是叶千芊的男人。

　　也只有秦默，有资格第一时间和苏醒后的女孩接触。

　　“麻烦你了……”关哲无奈，只能安静地离开。

　　黑暗，梦中。

　　女孩依旧未醒。

　　睡着的人，或许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她并不孤单。

　　那个男孩，依旧陪着她。

　　手很暖，被牵着的女孩，随着男孩在校园里四处游走。

　　渐渐的，四周的景色明朗了起来。

　　他在很多地方吻过她。

　　教室里、走廊上、楼梯上、校门口，甚至……校医务室外的墙壁上。

　　“讨厌，妈妈会看见的！”叶千芊下意识地说道。

　　但她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男孩却读懂了她羞涩的表情。

　　他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色的小球。

　　“给，你的最爱。”

　　费列罗巧克力。

　　“嗯！”叶千芊欣喜地接过，将小球外面的金色锡纸剥开。

　　里面却是空心的？

　　“默，讨厌，怎么是空心的？”

　　女孩一急，脱口而出。

　　等等！

　　我刚才说话了？我叫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