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为了保持清白,梦母最后选择了死,她也像她的双亲一样,一头撞墙,登时撞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那土豪眼见自己将弄到口的肥肉,瞬间落得血流披面,当下兴致也灭了大半,也好!横竖她一家三口已全部死光,也不会有人告到官府去,那土豪遂忿然踢了踢梦母的尸身,便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其实,梦母那时并没即时死去,她只是奄奄一息。
气若游丝的梦母心中自知,她纵然未死,亦距死不远;她一家三口这段血仇,将会冤沉大海,无人知晓,无人昭雪!
可是,世上有许多事情,以梦母这样一个村女,是无法理解的;
世上亦有许多皇魔超乎梦母所能理解;正当梦母弥留之际,她豁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团浓浊的黑雾。
黑雾中且有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间她,到底想不想报仇?
她当然想!于是黑雾中的声音又对她说,这世上有一个女孩,也曾和梦母有被灭门的遭遇,但这个女孩已死,她需要一个躯体转生。
倘梦母愿意牺牲自己的躯体给这个女孩,让这个女孩能够轮回复活,重生为人,那这个女孩一定会为梦母复仇!
梦母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反正她自己也快要死了,她还希罕这具臭皮囊来于啥,而且,无论如何,会有人替她雪此深仇!
于是,梦母便被这团黑雾抱走,从此不知所终。
一个月后,那个曾经害死梦母全家的土豪,竟被村民发现死在自己的床上,肠穿肚烂,死状异常恐怖,而杀他的人,就站在他的床畔;村民全部认得,那就是于一月之前惨遭灭门的——梦母!
而梦母那时所作的装扮,亦令村民为之吃惊!但见她身穿一袭紧身黑衣,披头散发,神情邪恶,充满慑人怨气;村民们便问她:
“梦母!你……的双亲死了,你这个多月来……去了哪儿?你……为何这样打扮?”
梦母的答案,出于村民们意料之外,只听她邪邪答。
“我不是梦母!我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使者——”
“黑!”
“瞳!”
“我是为了替我主人准备‘新人间纪元’的路途而再临世上!”
“梦母这可怜的女孩助我由魔道转生;我如今替她报仇,是我给她的——”“最佳报答!”
村民们尽皆目瞪口呆,就在他们呆然之际,更惊人的事发生了!
平素弱质织织的梦母,倏地展身一纵,居然跃上十丈之高,俨如一头黑色的蝙蝠般飞驰而去!
究竟梦母为何会自称是另一个人——魔王,她为何突然会具备一种可以飞驰于半空的超凡力量?她为何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她真的已不再是梦母,而是那个什么魔王,村民们尽皆不明所以。
梦母的故事,亦逐渐为人淡忘直至……
直至许多年后,嵩山之上,又出现了另一个女孩,她,唤作——
暗香。
暗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品性亦温柔善良,她生于嵩山上的一户大富之家,拥有一座祖传的香香山壮,且经常扶贫助困,这样的一个女孩,可说已几近完美。
惟一令几近完美的暗香遗憾的是,她的双亲,于她十六岁的那年便去世了。
然而暗香并没灰心,反而更专注于打理父母遗留下来的香香山壮;并设法帮助嵩山一带的穷苦百姓,她仿佛只为助人而生。
她还把香香山壮易名为“颐老山壮”,以之收容一些贫病无依的垂暮老人;她这样做,不单是为了那些百姓,也是为了其父母临终前的心愿——她的双亲希望,她们的女儿暗香,会是一个有独特人生宗旨的人,并不仅是一个渴求一己幸福的女子;她的双亲希望,她们的女儿在死时,也能说一句无悔今生!
只惜,红颜大都薄命,好心肠的红颜,不知为何倍为薄命……
暗香努力不懈地干自己认为对的事,帮自己认为需要扶助的人,一帮四年,在她快将二十岁的时候,她因四年来毫不间断的疲于奔命,身心着实过于劳累,终于予寒人骨,一病不起!
这一病,暗香足足病了半年,群医无策,每名大夫诊断过她的病后,都不约而同抬头叹息,着她收容的逾百老人,替她定购棺材。
众老然优心不已,暗香自己却仅是淡然处之,所谓“生死有命”,这一点她倒是十分明白,她只是有一个遗憾。
她的遗憾便是,她再不能帮那些穷苦百姓,虽然她自知自己所曾尽的力,并不算是什么,但也总较完全没有付出的好。
一念至此,暗香益发愧对自已今生,更愧对父母死前对她的期望——今生无悔!
可是她快要死了,她已无能为力,就在一个予雨之后,她终于要离开这个人间。
那夜她已在苦苦弥留,所有她曾收容的老人家,以及她家里的老仆,都守在她的床前,大家都老泪纵渍,更有人在抱怨——
皇天无眼!
是的!当时在场的老人家都依稀得,他们当中确曾有一位老人家怨了一句“皇天无眼”,于是,或许是因为这一句话,吸引了冥冥中一些亦认为“皇天无眼”的人或物——降临!
毫无徽兆地,偌大的香居蓦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黑雾,逾百老人不知如何,亦同时感到脑际似被一股力量压逼似的,大家一时间只觉昏昏欲睡,而就在大伙儿正困着刹那,有部分老人家,仍隐约听见,二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在雾里对正濒死的暗香说话。
那男子的声音,沉重得如同恶龙低吟,又像是地狱里的群魔之首,在发出其独特不群的魔音。
那群老人家依稀听见那神秘男子对暗香谓,他很欣赏暗香舍己为人的精神,并慨叹这个世间若多一些暗香这样的人,人间便不用改变。
那男子又道,他有一个使者,需要一具躯体从魔道转生;倘暗香能助其一臂之力,那未,他这个使者,一定会秉暗香的遗愿,继续替她以颐老山壮之名救助世人。
而他这个使者的名字,不旮所有隐约听见此话的老人家仍牢牢记得,因为那是一个不易令人遗忘的名字——
魔王!
而且,于众老终于完全昏过去前,她们还听见他们最怜借的暗香,以她已逐渐说不出话的濒死声音,义无反顾地答了一句话:
“我……愿意!”
“若颐老山壮……的精神,能够长存下去……的话……”
“我的……这副……残躯,你们……就……”
“拿!”
“去!”
“吧!”
暗香看上去虽是荏弱,豪爽起来却更胜男儿,惟那个神秘男子的声音却更是答得爽快:
“小姑娘你放心!”
“我的使者魔王,她最重情义!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誓会言出必行!”
“她一定会把你颐老山壮的精神坚持下去,万死不辞!”
这就是众老在昏迷前所听的最后一句话,翌晨,当他们醒过来后,奇迹便出现了!
本已濒死的暗香,赫然精神奕奕,更亲自力他们准备了早饭,说要感谢他们多月来的照顾云云。
一众老人家当场呆住了,她们万料不到,自己在迷迷糊糊之间所听见的说话,竟会成真,难道,在冥冥之中有一些蛰伏着的鬼皇,亦看不过……皇天无眼,叫好人在死,所以才会令楚楚弱女还阳?
老人家们都不敢肯定;也不敢肯定他们昨夜所听见的对话是否真的;反正暗香已经活过来了,又何必深究下去?
而且,再次活过来的暗香,看来也无甚异样,还是如常一般乐于助人,只是有些时候,行踪有点神秘而已……
譬如一年之中,她总有三数月,说要远行,甚至每月亦总有四、五天要往山下办货,但她办的究竟是什么货,则从没有人知滇。
再者,暗香似乎愈来愈喜欢穿黑色的衣物……
众老尽管微感奇怪,亦不便多问;毕竟他们最喜欢的暗香,仍然是乐于助人的暗香,他们喜欢的,也仅是她这种性格而已。
更何况,当年暗香所收留的逾百老人,亦已逐渐老死;她当年的一群老仆,也随着岁月陆续消逝;颐老山壮如今所收容的,已换上另一群无依无靠的老人。
当年暗香成立姬老山壮的精神,依然没变,依然像给一个矢誓不移的皇魔暗暗守护一样;颐老山壮,仍然维持着它济世为怀的慈悲精神。
然而,不变的不单是颐老山壮的精神,还有一个人……
暗香!
如果,当初暗香第一次所收容的逾百老人仍然在生的活,那么,在距暗香濒死时足有二十多年的今天,他们一定会非常震惊!
他们必会发觉,什氏年后的今天,暗香的容貌,赫然和甘多年前的她——没有两样!
她,依旧美艳如昔。
依旧不老!
有这类死而复生经验的人,并不仅止梦母与暗香;距嵩山千里迢迢的天山山下,有一条藉藉无闻的“青家村”也曾出现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她的名字,据说唤作——
青荷!
可惜这个青荷,她近数代的家世过于平凡,故其复生的事,并没广为世人注意。
更没有人会记得,甚至她自己亦无法记得,当年她死而复生之时,年仅八岁,本因为一段悲惨的遭遇而濒临死地。
再者,据闻她死而复生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井非一般孩子的童稚话声,而是以一个邪恶无比的女子声音,一字一字的向天向地隆重宣布:
“哈哈哈哈……”
“问苍茫大地,谁主浮沉?谁管不义?但不打紧,人间世外,至少还有我们这群恶魔,甘愿凭一双血手,管尽天下不平事!”
“我又回来了!我回来,只因为我要粉碎一切虚假正义!迎接新的人间纪元!”
“我!”
“是!”
“黑!”
“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