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紫衣老大万料不到,除了当年那名神秘高手,竟还有佛极这个或能与那人匹敌的高手!
四周的砂石树碎,终于给佛极的笑一扫而空,佛极血红的目光,方才朝已经五官溢血的紫衣老一扫,他忽地向紫衣老大一指,沉声道:“你!”
说也奇怪!紫衣老大被佛极一指,身体竟似被一股无形指劲带动,身随指起,身随指起,登时被掷至佛极身畔!
这样接近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紫衣老大固然自知相当危险,可惜刚才已耗尽全身功力抗佛极的笑声,此时已是五七伤,反抗无从!
他既无力反抗,佛极反手一抓,便已握着他的咽喉,但听佛极冷酷地吐出一句话:“你,功力也相当深厚!习了一生的武功,死了着实可惜……”
“但你竟敢阻老子练功,便得——”
“死!”
杀人是佛极的拿手好戏,甚至是乐事,故而死字乍出,佛极便要下手,已无还手之力的紫衣老大双目一闭,心想:罢了!这回老命休矣……
谁料,佛极却遂地住手!
没料到这个视人命如草芥、视万物如废物的血衣高手,居然会停手了……
欲原来,佛极居然在定神盯着紫衣老大灰色披予下的——
紫气东衣!
“紫气东衣!”佛极一扫紫衣老大的脸,沉声喝问:“你这老鬼就是五十多年前,屠杀魔王一家的——正中七侠老大?”
紫衣老大刚庆幸自己逃出生天,欲不虞佛极如此追问,不由一惊,反问:“你,是魔王那魔女的一党羽?”
“党羽?”佛极冷笑,不屑地道:“呸!谁是那贱人的党羽?我恨不得那贱人死在我面前!”
他说着又朝紫衣老大一瞥,狞笑着:
“不过,看见你扣,我忽然发觉,要那贱人死在我面前,实在太便宜了她,人间魔女,当然要以魔鬼的方法对付她。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可以令她痛苦!”
会……么方法?
佛极邪笑:“五十多年了,那贱人经过数次轮回,仍一直不忘找你报仇!一直食难安!如果,当她发现了你这个仇人仍然在世,欲又无法杀死你时,你猜,她会怎办?”
紫衣老大纳罕。
佛极又是笑,笑得更阴险、恶毒:“因为我可以令你不死,我可以令你永存于世,要生生世世含恨!食难安!”
紫衣老大愕然:“永……存于世?你在说笑!”
佛极不以为意,欲把一张狰狞的脸凑近他的脸,问:“我的样像会说笑的人吗?你看我的样子,该有多老?”
紫衣老大向来自负,惟此时受制于佛极手上,亦不能不答:“你……该已有四十多岁了吧?”
“是吗?”佛极发出一阵笑:
“你这堆无知僧人!就让老子告诉你……”
“我,比你还要老!”
“我已经有一百岁了!”
什么?紫衣老大当场咋舌,眼前的佛极,梭看竖看,怎可能有百岁之年?而且还那样精壮?
然而无暇细想,佛极速地已把紫衣老大的脑门一手抓着,接着道:“你这堆废物,今日遇着我算是你的一场造化,如今,就让我把你——”“永存于世吧!”
此语方出,佛极突然手中发劲,在其手下的紫衣老大登时“啊”的惨叫一声!
叫声惨绝人,就仔一狗被人宰杀前所发出的惨叫,又似是一个人的灵魂遭撕裂似的?而这声惨叫不单撕裂灵魂,更撕裂了今夜黑暗的长空,闪电飘去!
良久。
良久……一漆黑的树林内,仅余下了佛极“呵呵”的邪笑声……
还有紫衣老大“嘿嘿”的狩笑,啊!在佛极的重手之下,他……
还能生存?
佛极既然没有下手杀他,究竟在他身上——
干了什么可怕的事?
镜后的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白喃珏如今终于明白,镜后的世界,原来是一个这样的世界!
白喃珏扶着已无法使用真气的魔王,才跃进那面界门之内,满以为镜后一定是另一个虚无飘渺的世界,定睛一看,呈现眼前的,竟然是……
竟然是另一个广阔的异常的山洞!
在这个山洞之内,不独布满昏黄的油灯,于其中一面洞壁之上,居然有三十多个洞口之多!
白喃珏还是生平首次瞧见如此众多的洞口,登时眉头紧蹙。
莫予与暗香老早踪影沓然,白喃珏已心中有数,极有可能,他已被暗香带进眼前数十个洞口的其中之一,可是,他此刻该向那洞口追去?
一直被他夹在怀中的魔王,尽管无法使出半分真气,却还气力笑,但听她笑他道:“怎么了?杀神无常白喃珏,我早对你说过,我们的世界绝对不容你如此轻易揭破。眼前数十个洞口每个洞口之内又有数条能道,每条通道尽头又有十多个通道入口,满布歧路。变化无穷,如迷宫,只要你错踏其中一条通道,便会在这里永远迷失。”
“白喃珏!我劝你还是与我一起回到镜外,乖乖带青荷直上少林吧!”
她说着一望那面界门之镜的背面,只见镜背已然红火尽失:
不过魔王似乎有能力可以再令喃珏与她穿过界门之镜,回到镜外的世界。
面对眼前数十多条歧路,白喃珏除了暗暗佩服魔王的主人的心计,为防会有外在误打误撞下撞进他们的秘密世界,不借建成此庞大的神秘迷宫外,他的面上仍是没有表情。
倏地,白喃珏想也不想,一把取下洞壁上的其中一盏油灯,挟着黑随便向其中一条通道人口走去。
魔王不虞他真的有胆走进其中一个洞口,不由破口大骂道:“他妈的蠢木头!你干吗乱来,难道你不怕永远迷失于这个迷宫之中?”
白喃珏面上此时反似笑非笑,目光神秘地看着魔王,在昏黄的油灯掩映之下,他那张冷峻的脸恍如在说:
难道……
你认为我会怕?
他真的不怕!因为就在他冷望魔王之际,他终于已挟着她掠进那条通道了。
只见通道之内,反而比外面那个地洞黑暗,幸而白喃珏有备在先,早已取下一盏油灯,还可勉强在通道之内前行。
魔王蓦地道:“好!果然不愧是杀神无常白喃珏!你果然有种敢于向前走自己爱走的路!”
白喃珏突然亦回她一句:
“你也……”
“有种!”
魔王一愣,没料到冰冷的白喃珏会这样形容自己,故作镇定地问:“我有种?呵呵!白喃珏,你敢情是害怕得疯了?居然赞你的敌人?”
白喃珏从来不补充自己的话,这次不知为了什么,却罕见地补充:
“因为……”
“你也敢向前……”
“走自己的路!”
“而且是……”
“不归路!”
魔王闻言,随即定定看着白喃珏的脸,虽然白喃珏的面上没有流露什么蛛丝马迹,惟魔王已隐隐感到,白喃珏的目光,有一种深深认同她的路向之意!
想不到一代杀神也会认同她这个万恶魔女的路,她又故意出言试探:
“不错!我一直矢志复仇,复仇的路,本就是不归路!也只有相同痛苦的人才会感同身受,白喃珏!你可他妈的有同感?”
白喃珏一直无大反应,乍闻此语,竟是一愣,像是明白什么似的,问:“我的事……”
“你已知道……”
“多少?”
魔王狡猾地笑。
“不多!由你出生至今,你的事,我们全部知道!”
什么?她与她的主人早已知道白喃珏的际遇,看来她们很久以前已在注意白喃珏的一举一动,深谋远虑,她的主人似乎早有一套相当全面的部署,此时魔王又道:“你的娘玉愁,表面上对你虽然很凶,但恨之愈深,爱之愈切,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不知怎样和一个独特不群的儿子相处而已,可怜的女人,她至死仍不知她唯一的独子对她的一片孝心……”
“你的继父剑天,是一个顶天立地,宅心仁厚的真丈夫,他一生光明磊落,绝不偏袒自己所出的两个不肖儿子,最后却死在帝九天那老匹夫的私心妄欲之下,多么可惜!遗憾的是,当年仍是暗香,未是青荷的我欲加以援手,可惜抵达剑家之时,你们已经家破人亡……”
原来当年魔王亦看不过眼,想一救剑天,魔王说这番话时,语气相当遗憾,似乎也为白喃珏的悲哀命运而稀嘘,又似在为自己也有相同的际遇而唏嘘。
她向来蔑视皇佛,侮辱天地,此时当然不需佯装什么,刚才的话,白喃珏亦没必要不信,他向前行的步履虽急,惟仍不忘向魔王一望,一双如谜冷眸,似在感激魔王称许他的继父剑天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丈夫,又似在感激魔王同情自己的娘亲……
魔王还在续说下去:
“还有,除了剑天,你一生中也曾遇上一个薄命红颜,她爱你之深、不比你的仇恨更深,可惜,最后她不得不为九州苍生牺牲自己,忍着撤骨痛苦舍弃了你……”
魔王说至这里,更是摇首叹息;连素来目中无人的她也为这个女子叹息,可知她如何得女杀神敬重!
然而白喃珏骤闻这个女子的事,却陡地一怔,只因这是一个他完全没有、己忆的人,他随即想到,这个女子,大概便是莫予一直隐瞒他的事,他问:“女子?”
“是我失忆五年间的事?”
喜欢逞强的魔王,第一次向白喃珏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拼命摇首:
“对不起!白喃珏!虽然我魔王很同情你与她的一段缘,不过,她曾央求莫予不要告诉你关于她的事,我尽管暗中查知,也想尊重她的意愿,她与你的继父剑天一样,是一个值得我魔女魔王尊重的——”
“绝世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