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寻常屠夫,宰一头牛本是寻常不过的事,只是二阿牛此刻的表情,却像是从宰刹中得到无上快感,那种快感的表情,令本来外貌平凡的二阿牛,竟看来有点恐怖狰狞!
然而此际在旁观看的二十名伙计,倒没感到有任何不安,当中且有一人脱口赞道:“痛快痛快!大哥,这头牛你杀得非常残忍,看得兄弟们相当痛快!”大哥?兄弟?
众所周知,二阿牛是他们的老板,何以突然又变为他们的大哥?还互相称兄道弟?
二阿牛只是惬意一笑,手中屠刀却没有半分停下,他接着再挥出两刀,刀锋仅发出“嗤嗤”两声,整头牛竟已给他以刀剥皮,破为百声,散落在木桌上,已经可以“零沽出售”。
好刀!好手!好快的刀!只是两刀便把整头强壮如山的公牛吹为百怕,若然不是占,而是劈人的话,那这个人将会死得——很惨很惨……就在大生二非常满意地看着和自己的精心杰作之际,突然间他双目斜斜向屠房中一个挂满猪牛尸体的角落一扫,口里已紧接吐出一个字:“谁?”“谁?”字甫出,但见大生二本来平凡的脸,蓦地得极不平凡起来,谁都无法想像,一个平凡的人会在顷刻变得极不平凡,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只因为……在此倏忽之间,大生二的眼睛、手脚,甚至身上任何一个部位,皆霎时充满一股一等一高手的——杀气!
不错!是杀气!杀气不单令大生二完全变作另一个人,更令他手中的屠刀蓦然变质,变了一柄——杀人的刀!
杀人的刀,当然用来杀人!所以大生二这个“谁”字出口同时。
他手中的屠刀已随声射出!
同一时间,大生二的十二名伙计,亦纷纷把手中屠刀掷出,合共二十一柄屠刀,尽向那个角落飞劈而去!
到底在猪牛尸体后藏着的人是谁?
大生二虽然问了一个“谁”字,惟呛根本没预期暗角中的人会答,他与他这班兄弟,会在杀了这个人后再看看此人是“谁”,这个方法相信更简单直接!
可是,暗角中的人似乎亦非弱者,二十一柄屠刀虽已铺天劈至,但,只见暗角中的人指影急划,也是不知怎地,暗角中的其中一条牛尸赫然给他以指破开二十一声,二十一声支离破碎的牛尸,严如排山倒海般向十一柄屠刀迎去,随即爆出一声“嘭”然巨响,接着是一连串的叮叮当当之声,二十一柄屠刀已和二十一块牛尸一同跌到地上!
好厉害!大生二只以两刀便把公牛劈成百块,用刀之快及准绳已令人拍案叫绝,能身负这种超凡刀法,环顾当今武林刀手,不出十名,而来者却不倚伏任何兵刃,便把牛尸破为二十一碎块,虽然数目不多,但却全都是以单指,在一式之间完成,来者修为之高,更不在大生二之下……“绝世神指?”大生二眉头略皱,看来有点意外,暗角中的那个却气定皇闲地答:“不错!生狗,你即使记不起我,也应该记得老夫的——绝世神指!”生狗!原来二阿牛唤作生狗?
答话声中,那个人亦悠悠自暗角中步出,啊!此人竟是……面对来人,二阿牛居然没有流露半点讶异之色,事实上,一个普通的绝世城老板,面对着这个来者,绝对不应如此镇定,因为来者正是——绝世门主“幕容不败”!
“幕容城主,是你?”二阿牛只是淡然一问,一点也没有恭敬迎接城主驾临的意思。
他与幕容不败,似乎是认识的。
幕容不败笑道:“生狗,你虽然位列江湖‘第二’杀手,也不用如此傲慢,须知道一年之前,你们被那个人追杀,被逼至走投无路之时,是谁个给你和你二十个兄弟一条生路,让你们在绝世城内隐藏身份,安心保命?”什么?外表平凡的二阿牛居然是江湖第二杀手?难怪他适才简简单单的两刀便能把公牛劈成百块,更难怪他与他的二十名兄弟,一直在绝世城内以屠夫为业!
惯于杀人的杀手,一朝要隐藏身份,绝迹江湖,不再杀人,一定会技养难熬……故而,他们选择了另一类适合他们的工作——屠夫,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易,杀手,仍是以残杀从生为乐……然而,能够令江湖第二杀手及其兄弟们害怕得躲起来的人物,又会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这个人竟然能够使杀人为业的杀手也害怕被杀,到底谁是这个可怕的人?
再者,谁是当今江湖的——第?一?杀?手?
生狗慢条斯理地答:“不错!当初确是幕容城主收留我们,可是城主今天秘密亲临这个满是血污的屠房,可不会是前来要我们知恩图报吧?”
幕容不败巧笑颔首:“不愧是‘杀手之狼’!这么快便能洞悉本城主此来动机!生狗、你猜得对本城主今日此来,正希望你们能替我办一件事。”
生狗回望自己二十名兄弟,目光再落到幕容不败脸上,漠然一笑:“城主,你似乎并不大懂杀手的心态,于我们杀手这种行业,根本没有‘恩情’这两个字,特别是我们这二十一头‘杀手之狼’,即使你对我们有恩,我们也不会轻易买账,一切须以‘利’字当头……”
幕容不败笑脸一沉,问:“本城主怎会不明你们杀手全不把道义恩情放在眼内?然则,若本城主要你们与我一起对付一个人,须要付出多少?”
生狗又目闪起一丝狡猾的光芒,答:“那就要看城主要我们对付的是什么人?和以什么方法对付了?而且,若是要走出绝世城十里之内的任务,我们绝不会接!”
“哦?”幕容不败狡猾一笑:“原来你们还在忌惮那个追杀你们的人?嘿嘿,放心!老夫给你们这个任务,不用走出绝世城十里之内……”“而老夫要你们对付的,是一个很神秘很可怕的人,别说你们愿接与否,老夫也担心你们未必可应付得了……”
幕容不败这一句话,无疑是“激将之法”!不过如此古老的兵法,往往亦是最收效的方法,只因为大多数人都有一个缺点——自视过高!
而江湖第二杀手,江湖地位虽高,这个弱点却更显著,一直冷淡反应的铁骤闻此语,也不由起了颇大反应,冷笑:“有趣有趣!看城主的表情,难道此人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幕容不败凝重的道:“不知道!也许此人真的有三头六臂,此人曾在本城的‘关圣庙外’,在雨中以血凝成四个数日不褪的血字一项城之恋!”
“绝世之恋!”生狗颇感错愕,但随即会意一笑,似乎也在城中听过关圣庙外那场分尸屠杀的事,不由道:“我明白了,原来幕容城主对那招什么传说中的奇招,也有染指之心?”
幕容不败道:“这个你们毋庸多管!本城主已想出一条妙计,只要你们愿意与我合作,便一定能够成功,你们到底要多少?尽管说!”
妙计?生狗只感到失笑,每个自以为聪明的人,认为自己的计最妙,可是他是杀手,他非常小心,特别在讨价还价的时候。
“好!城主果然快人快语!不过城主有所不知,我与我二十名兄弟出道十多年,直至攀上第二杀手之位,当中所经历的殊不简单,也非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直至如今,我们要出手杀人,已井非为了金钱,钱已经不能引起我们的杀人兴趣……”
幕容不败见屡求不遂,已显得极不耐烦,道:“转弯抹角,绝非杀手所为,还是开门见山,把条件说出来吧!”
生狗狡猾的看着幕容不败,就像一头豺狼在看着一头老狐狸,一字一字的宣布他的条件:“好!城主可要小心听着了!”“无论事成与否,我们都要城主的——”“绝世神指及——”
“绝世神剑!”
“绝世神剑指!”
绝世神剑!
天!绝世祖传武学,其分三种,绝世剑法、绝世神指与绝世神腿!
如今!“杀手之狼”三者欲要其一,未免太贪心一点了吧?
更何况,还有绝世城的镇城之宝——绝世神剑!
这柄剑,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上,生狗提出这个要求,根本便是——强其所难,严词拒绝!
也许,他身为杀手之狼,也具备狼的敏锐预感,这次行动,他化绝对不应接受,所以,才会以这两个要求为难幕容不败?
可是,幕容不败乍闻此语,居然毫不动容,也毫不犹豫,不由分说便一口应承:“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成交!”什么?这下子倒令生狗等人怔住了!
江湖之中,无论谁都知道,绝世剑对绝世城异常重要,任何一代的城主,若然失剑,便是欺师灭祖。
虽然若能得到绝世之恋,便极有可能天下无敌,但,难道在幕容不败心中,天下无敌,比欺师灭祖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