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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三事

霸武 秦唯歆 3619 2021-05-02 13:02

  血和泪,已经混和雨水洒了一脸一地。

  英娘,终于蹒跚地、苦苦地于漫天凄风冷雨之中,站了起来。

  然而再次站起来的她,却没有从后穷追耀祖,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一步一步、木纳的向前行,也不知会步向何方?

  也许一切对她来说已不再重要了,她连最重要的儿子、期望最高的儿子亦已失去,这个世上,她还可再希冀一些什么?还可再留恋什么?

  只是,何以再次站起来的她,神情竟会如斯木纳?目光呆滞?

  啊?难道她……疯了?

  是的!经历失子的重大刺激,继而还被耀祖狠心一脚蹬飞,后脑撞在石上,眼前泪流披面、口角溢血、浑身湿透、头破血流的她,精神亦已再无法支持下去!

  她终于疯了!

  然而,英娘纵然疯了,她还是一边前行,一边自淌血的嘴角,凄酸地自言自语:“我……儿,你……到底……在哪里啊?”

  “儿……啊!无论……你被卖到哪儿,无论……你在……天涯……海角,你也……千万不要……忘了娘亲……的心,永远会与你……一起,也……不要忘了,娘亲……在过去每……个晚上,对仍在腹中的……你……所说的……话……”

  “你,一定……要……成为……”

  “英……雄!”

  “你,不要……像你……亲生父亲一般……自暴……自弃,你,不要……给你生父……瞧不起,也不要……辜负娘亲……十月怀胎的……苦楚。”

  “你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当一个有用的……男人,你一定要成为……勿侠……”

  “举世闻名的……”

  “勿侠!”

  纵是疯疯癫癫,英娘还是于疯癫之中、风雨之中,不断喃喃重复说着这番说话,说着一个对儿子极有信心、期望甚高的慈母之——最后叮咛!

  这夜之后,英娘终于在雨中消失,于冉龙镇消失,从此不知所终,再没有人见过她的芳踪……

  冷风凄雨,如骨肉分离时的呜咽,可怜的是,一个甫出世便没了娘,又被父亲狠心卖掉的孩子……

  到底今后谁愿对他叮咛?

  谁可叮咛?

  奈何,“不败”的只是他的——剑!

  “失败”的却是他的——一生!

  成也为剑。

  恨也为剑!

  勿侠、英名、勿上……

  凡尘碧落,天涯海尽,茫茫此生;“她”的一生,似是受两个男人所操控,身不由己。

  这两个男人,一直于无意间牵制着她一生的“起承转合、悲欢聚散”。

  只是,她与他俩之间,却并没有怨忿积恨,相反更互相体谅、敬重。

  “她”认识他俩的时候,还只得十岁。

  难忘的十岁。

  “她”认识他俩的方法,也不是像寻常邂逅般遇见对方。

  她认识他们二人,始于一幅画。

  一幅已日渐褪色的画。

  她永不会忘记,当她的爹把藏在床下多年的一幅画找出来给她看的时候,只是第一眼,她便被这幅画牢牢的吸引住了。

  那是一幅她爹在十年前所绘的画。

  这个世上,任何人、物、情,大都敌不过岁月的无情历练。

  更遑论区区一帧画?

  故而,这帧深藏了许多年的画已在“年老色衰”。

  奇怪的是,这帧画内所绘的所有诸色人等,也都随着岁月而变黄了,惟独当中有两个人,他俩的绘像仍是清晰可见,光芒历久不衰。

  也正是这两个人的绘像,迷住了“她”!

  那两个人,竟是两个小孩!

  刚好出世弥月的男孩!

  “小暇!”

  “小暇!”

  一连串的小孩叫声,都在呼唤着同一个名字,而这个名字的主人——小暇,此刻正坐在她家屋前的阶上,看着手中那帧已残救旧发黄的画,幽幽出神。

  这个小暇,还只得十岁。

  但见“她”尽管年幼,杏目唇红,两颊白里透着一抹粉色,小小年纪,却已给人一种“滴粉搓酥”的惊艳之感,不啻是个美人胚子。

  饶是如此,这个小小的美人胚子,看来并不怎样活泼,至少,不比此刻在她家门外空地上嬉戏着的同龄小孩们活泼,她只独自躲在一个角落里专心赏画。

  时快日落西山,小孩们已玩耍了老半天,小暇亦把这帧画端详了老半天,终于,小孩堆中一个浑身大红大绿的女孩,忍不住上前向她唠叨:“唏!小暇!天快黑了!你怎么老是拿着这破画着呆?这帧画虽然是老爹十年前画的,今日他才取出来给我们看,你也不用这么费皇啊!”

  说话的女孩貌若一十有一,唤作“秋红”,其实是小暇年长一岁的姊姊,也是唯一的姊姊。

  其余小孩也一同起哄道:“是呀!小暇!你平素已不太喜欢玩耍了!今日更是静得出奇!这帧寻常不过的破画到底有什么好看呀?”

  年仅十岁的小暇只是浅浅一笑,流露超越了她这年纪应有的温柔,她原是一个异常温婉的女孩,但见她轻摇着小辫儿道:“不!这帧画……一点也不寻常呢。”

  秋红失笑:“妹子!姊姊知道琴棋书画向来是你的心头好,尤其是那闷煞人的‘胡琴’与画,更令你爱不释手。但是啊!爹所绘的这帧也不是什么惊世之作,那用如斯着迷?我横看竖看,也瞧不出它有啥不寻常!”

  小暇仍是张着小眸子凝视着这帧画,答:“姊姊,你有所不知了,你知不知道这帧画,是爹那个时画的?”

  秋红有点不耐烦的道:“唏!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这帧画,是爹在十年前赴舅父儿子弥月宴后所画的!画中情景,便是爹当晚所见的情景!那时候,你还没有出世,我还只得一岁,后来,娘亲生下你后也就去了。”

  是的!触目所见,小暇手中的画,确是绘着一幕喜宴情景!

  只见画中宾客满堂,满门吉庆,一双中年夫妇拥着一个男婴,成为全场目光所在。

  小暇道:“嗯。这就是了!今日我听爹说,他当年回来后忙着把所见的情景画下,是因为他在席中瞧见了一些令他难忘的人……”

  秋红不假思索的道:“啐!什么难忘的人呀?舅父是我们娘亲的大哥,姓慕名龙;虽然我们一家不算穷,可是比诸舅父的大屋,真是小巫见大巫呢!据说舅父曾是朝廷名将,他的屋子派头必定不小,爹敢情是为了那种派头而画下这画!”说时满目憧憬,似乎,秋红并不满足于自己如今所居的屋子。

  “不是的。”小暇道:“爹说,他当年画下这幅画,是因为在席中瞧见舅父的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秋红问:“舅父不是仅得一个儿子吗?”

  小暇道:“本来是的。但,就在舅父儿子诞生的那晚,舅父却在门外拾得一个弃婴,也是个男的!里着弃婴身儿的破布还包着一个破玉佩,刻着‘勿侠’两个字,敢情这孩子的爹娘本想唤他作‘勿侠’,却在穷得走投无路下,才会把儿子弃在街头;爹听舅父说,捡获那男婴时,他的脐带还没剪去,想必刚产下不久,与舅父的儿子于同夜所生;舅父为了替他的儿子积福,于是便把他纳为义子……”

  秋红道:“嘻!舅父倒是大方的很!那贱骨头真是几生修到,能被舅父这大将纳为义子。”

  说罢妒忌之情溢于言表,她虽老父健在,也巴不得那个冉龙舅父一并把她纳为义女。

  秋红口中的贱骨头,固然是那个被捡拾回来的男孩,小暇连忙道:“姊姊,怎么能这样说人呢?那男孩被父母遗弃,身世实在可怜的很啊!”

  秋红歪着小嘴道:“唏!妹子你老是这样仁慈,大姊也不和你斗嘴下去!是了!说来说去,这也仅是一帧喜宴图,干吗你老是看着它出神?”

  小暇指着那画,应了一声:“是因为——他!”

  他?他是谁?

  秋红与一众小孩不期然朝那画定皇一望,第一眼,他们在画中的满门宾客之中,骤然像是瞥到了一颗星!

  星光所在,在于她的舅父冉龙夫妇所抱的一个男婴!

  只见冉龙夫妇怀中的男婴虽仅弥月,却是眉如吊剑,满脸掩不住的皇采,仿佛,他甫生下来便已注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秋红道:“哈!这有什么稀奇?这个是舅父的儿子嘛!听说唤作‘英名’,我早已注意画中的他了!瞧他的长相,将来一定会虎父无犬子的!”

  小暇道:“姊姊,英名表哥确是与众不同!在这帧画中,他还只是弥月,但爹已把他画得如此皇威,想来,当晚喜宴之时,他一定也是所有人的宠儿,但,你有没有注意这画的一个暗角?这个角落的人,才是我最感兴趣的!”

  言毕朝画中一个不大显眼的角落一指,秋红又与一众孩子顺眼一望,不禁尽皆“哦”了一声,目露鄙夷之色。

  “妹子!不是吧?这角落里冷冷清清,只得一个老妇抱着一个小男婴,啐!这男婴的样子怎地一点也不天真可爱?还蹙着眉头?有啥看头?”

  小暇凝眸看着这角落里的男婴,小小年纪的她居然有点怜惜的道:“姊姊,这男孩……是应该蹙眉的,他,正是舅父捡回来的弃婴!”

  “什么?”秋红一愣,连忙定神在看个清楚,鄙夷之色更深:“哼!难怪难怪!满身寒酸气,难怪会被宾客撇在角落啦!”

  “姊姊,你不觉得这男孩很特别么?”

  “见鬼!他有啥特别?”

  “爹说,那晚,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两个孩子;爹擅绘丹青,所以向来最注意人的眼神。慕舅父的亲儿子一点也没令爹失望,爹认为这孩子双目甚至比大人们更有精光,将来一定是个人物;不过,爹说,最令他难忘的,还是这个被宾客们冷落一旁的舅父义子……”

  “嘿!连爹也这样说?这穷酸子难忘个屁!”

  “不!爹与这孩子的目光接触时,这孩子的目光竟然有千斤之重,压得爹也有点透不过气,爹说,他曾画人无数,从没有一双眼睛,会令他有这种气势,那种气势,像是……他在看着一个他也不配直视的——勿侠!”

  “勿侠?”秋红益发不屑。

  “是呀!爹还说,最奇的是,他这个大人也不敢直视那孩子的目光,当晚慕舅父的亲儿子,却一直看着那个义子,活像……与这个义子一见如故似的……”

  “后来,当这个义子也回望慕舅父的亲儿子时,天上遽地风云变色,爹说,就如同上天在预告着这两个孩子,将来一定会掀起一番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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