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适才可是心姑娘的姆姆呼唤在下?”房内又传出那个老妇的声音,答:“莫公子猜得一点不错!我确是心儿的姆姆。”莫予乍闻对方自称是心的姆姆,更是有点喜出望外的道:“姆姆您好!只不知你适才呼唤在下,有何贵干?”姆姆道:“也没什么!只是,心儿那傻丫头时常在我面前称赞莫公子;她说,聂公于是一个深具仁心的君子,所以老妾也想见一见莫公子!”
啊?原来心时常在她的姆姆面前赞他?莫予闻言为之满脸通红,自谦道:“心姑娘实是过誉了,莫予只是一个江湖浪子,岂足堪提?”
姆姆道:“莫公子说笑吧!只不知,莫公子可否赏光,进房内与老妾一聚?”进房?莫予一愣,心不是叮嘱小甫兄妹不要进房的吗?莫予又怎能例外,他道:“姆姆,闻说你身体抱恙,不宜见人见光;若在下冒昧进房,只怕会打扰你老人家……”姆姆一笑,答:“不碍事的!我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不知道?莫公子若再如此拒人千里,想必嫌弃老妾了?”怎会?她是心的姆姆,莫予要给她留个良好的印象也来不及,怎会嫌弃她?
他急着道:“姆姆请别见怪!既然姆姆要见在下,莫予只好冒犯了。”说着不由分说已推门而进。
甫一进房,莫予不由得当场一呆!
只因为他从没想过房内的一切,竟然会是这样的!
赫见这间房虽然并不宽大,房子左右两旁却堆了两个异常长阔的炕炉,炕炉之上还人着不少煎药瓦锅,至少有三十之多;不少药锅犹在煎药,整个房子顿呈烘热一片,令人感到十分难受。
而在房子未的床帐之内,正有一条询楼的老妇身影徐徐坐起;由于隔着床帐,莫予无论怎么看也无法看清床上的姆姆的真貌。
莫予不禁眉头一皱;这个姆姆到底患的是何怪病?为何需要这么多的药锅给她煎药?
就在莫予满腹疑团之际,姆姆已道:“莫公子,你怎么站得这么远?何不走近一点?让我们一老一少好说话?”莫予淡淡一笑,心想也是有理,毫不考虑便步至姆姆床前三尺之位。
可是姆姆犹不满足,还道:“莫公子,你真是大高估老妾的眼力了。老妾活到这把年纪,早已老眼昏花;你仍然站得那么远,叫我怎可把你看清楚呢?心那傻丫头还说,莫公子的长人长得斯文大方,俊逸非凡,老妾也很想见识见识……”莫予虽不明姆姆为何一而再地希望他能步近,不过心想老人家大都如此,故也顺应其心意,道:“姆姆别恼!在下这就走近一些让你看清楚吧!”说着已大步走至姆姆床前。
可是,姆姆此时却又不揭开床帐看莫予,只是突然叹道:“唉,莫公子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难怪心儿说你……”说到这里,姆姆不知何故,蓦地压低嗓子,声音简直已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姆姆,你适才说些什么?心姑娘对你说些什么……”莫予一边说一边把头贴近床帐,企图听清楚她的说话。
然而就在他刚刚把头贴近刹那,冷不及防,一双手赫然破开床帐而出,铁铸一般的五指,已狠狠紧抓莫予咽喉!
原来姆姆故意压低嗓子,就是要他把头贴近!
变生时腋,莫予当场大惊!他大惊:是因为他的身手已能比声音更快,纵使中伏,也能及时避开;然而这双人床帐内突袭他的手,却居然也比声音更快,这只手竟然可一把抓着他的咽喉!
好快!而且莫予更同时惊见,这只手,是一只在散发着无敌霸气的手!
这只手,更是一只穿着银丝手套的手!
而这只银线手套,还是一只绣着一条龙的手套!天!这不正和他的心境一样?
这只手套,不正是那个引他往关圣庙的神秘高手所穿的手套?
难道内里提……?
就在莫予极度震惊、脱身无从、快要被握至窒息刹那,更令他震惊的事情紧接发生!
就在同一时间,房外闪电掠进一条神秘身影,这条身影身法之快,完全不比莫予逊色。只是身影的目标并非莫予,而是床帐内那只穿着银丝手套的手!
“隆”然一声震天巨响!那条神秘身影竟然毫不犹豫便挺掌向穿着银线手套的手重轰;这条神秘身影的手,赫然也是……一只同样穿着银丝手套,同样散发无敌霸气的手!
两只挟着举世无匹霸气的手正面硬拼,霎时间,整间房子给两股雄猛力量轰得地转山摇,摇摇欲坠,莫予更当场被重重震开:正当他被震开之际,他终于瞧清楚这条拥有无敌霸气、赶来抢救他的身影是谁了!
这条神秘身影:啊:竟然是……莫予认为自己绝对没有错看的——心!
出来闯荡江湖,为孩子路途险恶,各路人马皆自备武器,以应不时之需。
有些人的武器是“剑”,有些人的武器是“刀”,总言之十八般武器总会给江湖好汉们派上用场。然而,也有手无寸铁的一流高手,他们未必不带武器,只是他们的武器可能秘密。
正如莫予,他,也有一件非常非常秘密的——秘密武器……
隆!隆!隆!隆!隆!隆!
隆!
七声雷霆巨响,尸如七十当头棒喝,叫无法相信自己所见的莫予,亦不得不相眼前的事实!
不错!眼前的确是事实!弱质纤纤的“心”不但及时赶到,而且居然还具备强大而充足的实力,重掌把姆姆那双紧抓莫予咽喉的“无故霸手”聂开,再者,还在姆姆正欲回掌拍向莫予时,闪电以她那双也同样穿着银线手套的无敌霸手,硬生生与姆姆连环拼了七掌!
两双无故霸手接连互相矗击,当下如同在这狂小的陋室内爆发七道夺目霹雳,震声之大,俨如雷响!震力之强,更即时把房中所有药锅震爆,锅内灼热无比的药茶登时如群友乱舞,箭朝四面八方迸射,一时间绚烂如烟花暴放!
但最使莫予无法置信的还不仅这些,心与姆姆硬拼时所爆发的超级震力,更同时把那道遮掩姆姆的床帐震个四分五袭,就在床帐迸为寸碎杀那,莫予终于瞥见这个一直足不出户、神秘莫测的姆姆真面目!
无论莫予如何处变不惊,此刻亦难禁为姆姆的真面目而……目瞪口呆!
是因为姆姆的关公扮相令他讶异!
还是因为。
姆姆的真正面目……竟然是这样的?
竟然是这样的?
这……是一张人脸吗?
莫予所见的姆姆,出奇地,井非拥有一个脸关公之相,而是一张更令人吃惊的脸!
赫见姆姆满头白发,虽作一身老妇打扮,身材却相当魁梧再者眉目倒坚,不怒而威,最可怕的,却还是姆姆的脸……她的脸竟尔没有半分血肉,整张脸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球似的,只有一张薄薄的脸皮紧贴着皮下的骨,且还齿根崭新露,严如一具骷髅一般——冷、硬、枯槁、恐怖!
有,在她那张纤薄的脸皮正中,赫然有一条鲜血般的红痕,自其额顶直透眉心与鼻,再贯通嘴和下颚,使她的脸看上去,像曾被人从中劈开,再重新缝合,相当妖异骇人!
面对如斯怪异的情景,莫予犹不及思索心为何会出手帮他,心已淬地一把紧牵着他的手,道:“幸好我回来得及时,莫大哥,快走!”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莫予,便欲与他夺门而出。
姆姆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让莫予走,当下暴喝一声:“那里走!”暴喝声中,姆姆那双无敌霸手猛地向右急速旋动:愈旋愈快,顷刻竟扯动周遭气流,遽成一个无形漩涡,漩涡更似蕴含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赫然把差点便逃出门外的莫予和心,硬生生吸扯回术。
好惊人的功力!没料到姆姆居然可无中生有,眼看于转瞬之间、二人已被那个无形漩涡吸至姆姆跟前约五、六尺,快将逃不出姆姆的魔掌,就在此间不容发之际,更令莫予意想不到地事发生厂。突听心一字一字的朗声道:“姆姆,别忘记心儿也和你一样,有一双——”“无!敌!霸!手!”骤闻此语,莫予当场愕然,无敌霸手?这到底是一支怎样的——手?
然而他很快便知道了,因为就在“手”字甫出同时,心粹地转身,面对着姆姆所扯动的漩涡,迅雷不及掩耳,便以自己穿着银线手套的左手,向左依样葫芦急诈,顷刻竟造成另一个反方向的无形漩涡,猛向姆姆的漩涡迎去。
天!心居然也有这样匪夷所思的功力?
一个左,一个右诈,两上雄浑无恃的漩涡正面短兵相接,迅即发出“波”的一声刺耳尖响,二者互相克制之下,竟一并消失于无形而就在两个漩涡消失同时,莫予与心也突然在姆姆跟前消失了……只因二人已隙飞身如箭,射出门外!
可是,姆姆的眉毛却丝毫未有跳动半分,更没有展身穷追,在她皮包着骨的可怕脸容上,仅泛起一丝讪笑……因为她知道,他俩根本无法逃出所布下的——一天罗,地网!
是的!莫予与心果然无法逃出姆姆的天罗地网!正当二人刚刚跃出房外,正要在房外的后园着地,再回气继续向前飞驰之时,便发觉根本“无地可着”!
他们二人四足所著之处,赫然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一个异常巨大的——蜘蛛网!
只见在姆姆房外那个破落而借大的庭园里,不知何时,已布下一个径阔八丈的巨网,这个网不知是以何种奇异网线所织,隐泛白光,每根网线未端均击在园中的树干上,整个网的织法,骤眼看来,也十分像是弄虚作假架于半空的蜘蛛网,网上更满布一些不知名的浓稠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