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英名、英侠及小暇定睛一看究竟之时,他们才发觉,此刻的剑风剑雨,浑身赫然给无数毕直如剑的利草穿过,草尖从他们的身躯正面刺入,再由背门刺出,早已把二人刺为两头刺猬,血淋淋的相当骇人!
想不到以剑风剑雨如此一流的剑手,亦在闪电之间中“剑”,他们唯一可干的,便是鼓尽宝力以手上的金色龙剑及银色虎剑挡着自己的心坎要害,饶是如此,他俩手中的龙剑雨剑亦给长草震断,但总算没让至命的长草刺进心坎,自救一命,惟亦已伤重倒在地上,寸分难动!
是谁有此惊天动地剑艺?可以差点把剑风剑雨这两个一流剑手击杀于股掌之间?又是谁如此心狠手辣,动不动便剑出无情?
是他!
英名、英侠与小暇的目光终于落在一个正站在天侠剑畔的魁梧身影之上!他们三个,已来不及欣赏、赞叹天侠剑如何盖世,因为此刻那个站在天侠剑畔的人,尽管仍没回首看自己伤了什么人,却已开始以其低沉而威严无比的声音,道:“废物!”
“听你俩适才剑抵挡我以草所化的剑势声中,我已听出你俩所用的第一剑柄刻龙,一柄雕虎,你们就是最近冒起的剑手——风雨双剑,是不是?”
好厉害!他头也不回,单是听声,已可听出剑的形状,可知他这数十年的生命对剑何等痴迷?何等了解?
“嘿嘿!不过你们的剑尽管龙刻虎,尽管价值连城又如何?就让我教你们,剑,并不是用来‘看’的,剑,只用来——‘战’!”
“用剑作为自己身份地位的装饰,实在是一件——自毁行为!”
那剑风剑雨虽受重创,倒在地上难以动弹,惟皇智仍然清醒,骤听此语,不由双双面现愧色,可惜二人咽喉左侧,俱已被利草划伤,此时若一说话,咽喉势必血如泉涌,实是有口难言。
此时,仍是背向众人的剑圣,猝地双耳一动,似有所觉,但听他又续说下去:“老夫所等的人亦已来了!”
“好!就让老夫看个清楚,到底天侠剑所等的主人如何英侠盖世?”
“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语一出,剑圣猝地回过头来,定定的瞪着英名、英侠及小暇!不,应该说,他的目光,只落在英名及英侠身上!
礼尚往来,英名也老实不客气回望剑圣!只有英侠,目光依旧低沉而不显眼!
“是……你?”剑圣的目光又再次收紧,只全神落在英名身上!
英名眼见这个闪电间便杀败风雨双剑的高手一脸敌意的瞪着自己,并未感到害怕,他从不害怕,也许,这正是他的缺点!因为这缺点会令他经常陷于生死危险的边缘,他淡淡的反问剑圣:“你,认识我?”
剑圣冷笑:“我当然认识你,纵然我没见过你,但你在你娘肚内的时候,已能散发一股皇者剑气,这样独特的对手,我怎会不记得你?”
对!当年英名在君夫人肚内的时候,剑圣已能感应到他天生的皇者剑气,如今英侠已在眼前,剑圣不用多看,只稍一感觉,已知道他是谁了!
而英侠等人虽见眼前强者一击杀败风雨双剑的惊世修为,却并未知他是谁,可是剑圣此语一出,英侠亦立即猜得眼前的人是谁了;饶是他处变不惊,还是无比震异的道:“你,就是那个约我十九岁时决战的——”
“剑?圣?”
“不错!”剑圣爽快的答!他的目光仍是紧紧盯着英名,更早已把低沉的英名漠视不理,他此刻的双目之中战意骤升,且还一面暴喝:“小子!本剑圣已等的不耐烦了!既然你已上剑峰遇上我,而适才的天侠剑又在呼唤主人,想必你如今的修为已经不浅!我俩,不如就在这个寒山之巅,这个夜晚——”
“决!”
“一!”
“死!”
“战!”
“吧!”
决一死战?
万料不到,剑圣说战便战,完全不等,完全不考虑英侠年方十六,完全不考虑以大欺小这回事!他如斯直截了当,只因他已被英侠身上的皇者剑气挑起了不能再忍的旺盛战意!
英名未及回应,剑圣的绝世剑已剑光乍起!
他,这一次没再以草为剑!
他真的出剑了!
插在地上的绝世剑已铮然拔地而起!
剑有许多种!
不过“它”,却是最不受大多数剑手欢迎的那一种!
皆因“它”虽是一柄极强的剑,也是一柄极霸、极凶、极恶、极难驾御的剑!
包何况,“它”更握在一个所有武林群雄都极度忌惮、为剑可以不惜干任何不正常事的疯狂剑客——剑圣手上!
剑圣此刻双目的战意如狂,他的绝世剑亦剑如人狂,虽并没握在主人手中,惟已给剑圣的强横真气牵引,从剑圣身后拔地而起,人剑互狂,电光火石间,绝世剑已在剑圣隔空带动之下,势如“一”道惊世长虹般直朝英侠劲射而去!
是——
“第一剑”!
江湖盛传,剑圣的剑艺已臻至当今武林所有剑手的巅峰,更是前无古人,虽未能肯定会否“后有来者”,目下却已剑霸无敌,其所悟的天灵剑法以“剑”字配合数目顺排,每招皆各有特色及其独特利害之处,由第一剑至第三十三剑,竟合共三十三圣剑之多!
此刻他所使的虽是天灵剑法的第一剑“第一剑”,但却简单直接,这一剑剑势不单快、劲、狠、绝,更蕴含一股叫人惊心动魄的压逼力,就在这一剑方圆五丈之内,所有树木的树皮均给其无形剑气切割得“体无完肤”,树屑漫天翻飞,一时蔚为奇观!
然而,被“第一剑”直刺的英侠,尽管为剑圣说战便战,不顾一切的性格感到微微讶异,却并没有被这惊天动地招势所摄,仍旧镇定如常!
这怎么可能?剑圣这式“第一剑”,即使是已伤倒地上的剑风剑雨未有受伤,也没把握抵挡,因为尽管他们是一流剑手,适才亦已在剑圣未使天灵剑法前重伤,更何况剑圣如今所使的是其拿手好戏的圣灵第一剑?杀伤力更是非同凡响!
伤重难言的剑风剑雨亦不约而同认为,英侠的镇定根本全不可能!他不是因为自视过高,便是过于愚昧,完全不懂剑圣“第一剑”的利害!
甚至小暇亦为漫天给“第一剑”切割的树屑而花容失色,她惊呼:“英侠……表哥!你……快避……”
可是英侠却对小暇的惊呼置若罔闻,嘴角仅泛起一丝漫不经意的浅笑,那丝经常在他脸上出现的浅笑,事实上,剑圣出剑甚至比闪电还快,要避,也不是一件易事!
劲招临门!英名何以只是泛起一丝浅笑?剑风剑雨及小暇均无法明白,只有被剑圣忽略了的英侠,看来却明白其中原因,尽管他仍一贯木无表情,他的眼睛,也隐隐流露一丝佩服英侠之色!
他何以会佩服英名?
那只因为,从英侠的眼神之中,他已看出他将要干一件极度惊人的事!
他佩服他的胆识!
英名,他不但对剑圣的“第一剑”不闪不避,突如其来地,他还以一个相当匪夷所思的方法破此夺命一招!
就在剑圣的绝世剑已劲射至其跟前咫尺之间,英侠,赫然将自己的咽喉向绝世剑的剑锋送去!
天啊!他竟引颈挡剑!
他在找死!
骤见英名以颈挡剑,剑风剑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想此子必定在“第一剑”的无俦剑势之下吓得疯了,小暇更是“啊”的一声惊呼!
唯有英侠,口虽没喝彩,一双深沉的眼睛却在为英侠喝彩!
就在众人均认为英名必死无疑之际,猛地“蓬”的一声,无双皇剑,赫然于英侠咽喉一寸之前停住了!
无双纵然顿止,但第一剑的惊天剑势亦沿着英侠咽喉卸向其身后远处的数棵丈高巨树,登时把这数棵巨树拦腰轰断!
好可怕的第一剑!这一剑若非剑圣及时收势。英名的头颅与脖子早已分家,但剑圣为突然收剑?
但见剑圣已一脸铁青,双目如炬瞪着英侠,怒气冲冲的喝:“小子好大胆!从来也没有人敢无视本剑圣的天灵剑法!也从来没有人敢不闪不避,即使他们最终还是避不了!”
剑圣仍是将所有注意力集中于英侠之上,对于英侠,他依然未有再看一眼!也许,全因他之前虽极想一见那个不想拥有可怕感觉的人,可是一见之下却又觉不外如是,英侠眼里根本没有剑圣所需要的斗志!战意!剑圣根本不认为他会是对手!
英名闻言邪笑:“是吗?正因为那些人想闪避你的剑,所以才会更快死在你的剑下!缘于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剑中圣者、不顾他人的狂人,一定最喜欢杀那些想闪避你剑锋的人,否则若给他们闪得了你的剑,你岂非很没面子?”
英名居然敢说剑圣是自以为是、不顾他人的狂人,一旁的小暇以及剑风剑雨也不由自主为其担心,只是剑圣却出奇地并不恼怒,也许他亦自知自己“自以为是”,他根本便有足够资格自以为是!他仅是盯着英侠冷问:“所以,你便索性不闪不避我的剑?”
英名自信地颔首答:“正是!反正我虽然在这五年间熟读各家剑谱,但毕竟最擅长的,是我爹传我的君家掌法;若与你论剑,我仍有所不及,既然你不守我俩十九年之约战率先出手,这一剑也分明以老欺小,我自知这剑未必可一避了之,便索性不避,我要破你的——剑!”
乍闻“破剑”之言,剑圣的脸上更是盖上一层寒霜,他的语气益趋冰冷,嘿嘿问道:“嘿!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近这二十年来,我剑圣剑招一出,从没有一人可破我的剑,这个‘破’字,已没在我的耳内响过二十年,你,居然说自己适才引颈迎上我的剑,不是自戕,而是为破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