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古云此语方罢,蓦地“噗”的一声!竟然向莫予重重下跪,一直盈在他眼眶的眼泪,亦终于狠狠划了下来!
莫予与青荷见状当场诧异莫名!势难料到,古云会突然向予下跪!可是莫予虽然诧异,却并为古云此跪而感动,他略显失望的道:“云!你跪……我?你居然跪我?”
“你可记得我曾怎样教价钱?你是剑邪尊古邪了不起的儿子!你一定要挺起胸膛,绝不应向任何人下跪!即使是我,你也不应下跪!男人,一定要站得像个男人!即使哭,也一定要站着哭,绝不要跪着哭!我,根本不值得你向我如此下跪!你快给我挺起胸膛站起来!”
“不!”古云坚决的答,却仍没半分站起来的意思:
“古云永不会忘记予你的教导!但,你是值得的!你是值得我古云如此下跪的!”
古云说到皇伤处,不由涕泪纵横,猛地抬首看着莫予,道:“就凭你当年不向任何强权屈膝,却为了救我古云而向帝九天这奸雄屈膝下跪!予,单是这一跪恩情,已教我古云欠你一生了!”
是的!还是那句老话:欠人一文钱,不还债不完,赊人一生债,不还不痛快……
莫予一愕,想不到自己当年情急为古云的一跪,竟如此深深的刻在古云那时候的小心灵内,此时古云仍然看着他,惘然苦笑:
“予,你……可知道?自从你为我卑躬屈膝,乞求帝九天赦免死罪之后,即使那时我们还未结拜,但我已在心中暗暗认你作大哥了……”
“我多么希望自己一生都能是你的好兄弟;纵然我自知资质永远及不上你,你永远是武林一颗光芒万丈的星,我……却只是星下一堆任人践踏的烂泥,但……这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没出版的弟弟,我亦会永远如仆人们跟随在你左右,我绝对……心甘情愿当星光畔一个不受注视的人物……”
“我根本从没有什么鸿图大志!即使要当什么第四护法,我也是不想你再为我的前程担心,才会姑且一试。因为我知道,我若真的能成为第四护法,你便一定会很安慰,会很开心,我……只求你开心……”
莫予一直茫然听至这里,眼中蓦然狠狠淌下两行泪,恍如血泪,他猝然哽咽地问:“云,你既知……若你一切平平安安;我……便会很安慰开心了,可是,你可知……你如今……舍我而去,若真的……不幸死在帝九天手上,我今生今世……可还再有开心……的日子?我莫予又怎对得起……当年你爹古邪在地窟……将我们抛下怒海求生……之恩?”
“你若要去见帝九天,也必须……我各你一起去!”
“既是兄弟,本来就有生死相随之————义!”
“我……知道!”古云断然答:“但……我绝不会让你……与我这没出息的弟弟……一起沉沦下去!”
古云说至这里霍地一站而起,一手紧搭莫予的肩道:“予,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今次的事发生,如果我真的可成为第四护法,你认为我还有何心愿?”
“我的心愿其实十分……简单!就是将来我两兄弟各自成家立室之后,我们或可退出武林,然后找两个相聆的小屋,与彼此的家人静静安居下来,这样一来,我们两兄弟,仍可不时守望相助,而我们将来各自的子女,亦可像我们一样成为朋友,将我们两兄弟这份友情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什么?原来古云的心愿只是如此天真。简单?他只求能世世代代友谊永固?莫予乍闻这个心愿,益觉自己连这样一个简单心愿也无法成全他,心头似在滴血。绞痛!
“可惜……”古云忽又异常卑微无奈地叹道:“可惜如今这个心愿,看来真的不……可能再发生了!因为,时限已经到了……”
是的!子时已到,古云再不在九天教场出现,解决一切,恐怕莫予————活罪难饶!
古云紧按莫予肩膊的手复又紧了一分,他终于强颜一笑,道:“予,我真的要去了!不过容我在去之前,唤你一声‘大哥’……”
“由我们结义那日……开始,我还是……只唤你作‘予’,从来……也没正正式式唤你一声……大哥,因为,我总感到……以我一个这样的贱仆,若……唤地位不轻……的你作……大哥,给别人听见……总好像怪怪的,所以……纵然我们已是……结拜兄弟,我……还是一直不敢……乱叫……”
“但……如今若还不再叫的话,便可能……再没机会了!所以————”
“予……”
“我的大哥!”
“请你以后在……云……不能跟随你之后……”
“好好保重……”
“再见……了……”
“云……一定不会忘记在自己没用的一生中……”
“曾遇上你!”
古云此言一出,猝地轻轻放开紧搭莫予肩膊的手,接着缓缓转身。
他终于不忍再多看莫予一眼,卑微地垂首步出水阁!
“云!”
莫予与青荷齐声高呼,可是,古云的身影已很快在外面的无边黑夜中消失!
为了成全莫予,为了成全仙儿,为了成全沈七君,古云终于踏上他一生中最黑暗无望的绝路!莫予眼看着自己这个好弟弟为成全所有人而去,他实在很欣慰他的懂事,然而,却更为他将要面对的困境担心……
“予……少……爷,古云实在是你一个……很难得的……好兄弟啊!他这样好心,又这样……可怜,他不应如此的……去!予……少爷,我们……究竟有何……办法可以帮一帮他?我们究竟有何办法可……帮帮……他?啊……”
青荷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可是,除了哭问,她又能干什么?莫予又如何可帮古云了?
除非……
除非在此时此刻,能够有天下门众经过,为莫予解了被古云所封的穴道吧?
可是,所有门众此际都已齐集在九天教场之上,还有谁会经过?
不!还有一个人!
正当莫予感到彷徨无计之际,霍地……
“伏”的一声!
一条人影遽地已出现在他和青荷眼前!
那是一个本欲赶去九天教场,却刚巧经过水阁门前的人!
白!喃!珏!
“云……师兄?”莫予从没想过,向来像一直属于黑暗的白喃珏,此刻在他眼中看来竟似在发光!
光得就像希望。
然而无论如何,也许一切也来不及了。
因为,古云已经抵达九天教场……
来不及恋爱
九天教场之上,予雪愈来愈狂。
狂得就像咆哮。
帝九天的咆哮。
-
子时已至,可是莫予与古云仍是踪影杳然!九天教场上的冰雪之厚,直如把教场覆盖为一片皑皑雪海。
然而,冰雪虽厚,惟帝九天龙椅之下,却浑无半分冰雪!
全由于,冰雪已给他的熊熊怒火融化!
他已经等得极不耐烦了!
可是,当帝九天正欲发作,宣布结束今晚公审莫予古云之时,遽地,一条人影,终于及时冉冉踏上九天教场!
瞧这条人影一身青绿的粗布衣衫,不问而知,是——
古!云!
乍见古云及时前来,迄今都在异常担心的厚藏不由吁了口气,他实在很担心帝九天会因误会古云畏罪潜逃而重罚莫予!
只是当他瞧见古云竟是独自前来,并未与莫予同行,且看来神情有异私下又不免忐忑起来:
“啊?予师弟……为何不与古云联袂前来?难道……有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了?向来佻脱的古云,此刻的表情又为何如此低沉?”
厚藏虽百般忐忑,惟帝九天乍见古云,却是有不同反应,但见他咧嘴大笑道:“好!断小子!想不到你居然敢单人匹马前来向老夫交待!但我的好徒儿莫予,如今却为何不来了?你俩不是好兄弟好朋友的吗?他竟会在这样一个重要时刻放弃为你辩白?难道……”
“他怕再受到重罚?哈哈……”
骤听帝九天如此揶揄自己徒儿,古云低沉的脸蓦然一反常态,他狠狠瞪着帝九天,双目精光暴射的道:“帝九天!你错了!”
“予没有来,非因他放弃为我辩白,甚至受罚,而是因为,他已经不能再来了!”
“他,早已被我封了全身大穴!仍呆在水阁!”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尽皆愕然!盖因莫予身手之高,饶是受了三百鞭重创,也不应会被古云封了大穴!这个中定事有跷蹊!帝九天不期然问:“什么?予儿竟会被你这贱种封了大穴?嘿!古云!予儿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为何封了他的大穴?”
“缘于——”古云终于破低沉为一阵邪笑,一字一字的吐出一个答案:
“他已经发现了……”
“双尸雄蚕……”
“是我……”
“偷的!”
天!双尸雄蚕分明是杨啸父子所偷,古云为何又要直认是自己所偷?他到底想干什么?而就在他语出之时,他亦同时从怀中取出双尸雄蚕向众人展示!
帝九天、厚藏、木石石等人一见之下当场大愕!此时古云又故作奸险的续说下去:
“正因为莫予发现了雄蚕被我所偷,他想阻我将它交给沈七君,我就乘他不觉时封了他的大穴!我再不能让他而阻碍了我要办的事!”
他说时又直视帝九天:
“所以,帝九天!此事如今已再与莫予无干!你要对付的,如今只有我——”“古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