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后悔的,能够断在与自己共渡千年的朋友剑锋之上,也是一种无上光荣吧?”
“只是,我希望你俩能好好谨记我这铸剑者的话!无论你们要等多少千千万万年,也千万要坚持自己的剑心剑魂,紧持跟随一个可与你们人剑匹配的人!绝不要让不配你们的人把你们拔出来!若真的有人要强行把你们拔出来,便宁为石碎……”
“不作剑存!”
这便是铸剑师对两柄天侠剑的惟一寄望,两剑虽然不能言语,惟青色的石铸剑锋隐隐散发着一丝光芒,似在回答铸剑师,它们誓会等着那个英侠,不会沦落于其他人之手,哪管他是皇是圣!
铸剑师又道:“很好!那我总算放心了!天侠剑们,你俩可知道,为了铸成你俩,我如今……已油尽灯枯,距死……不远,不过,我在死前有一个奇妙的预感,我……感到,将来能与你们的剑心匹配,能够让你们产生共鸣而让他拔出来的英侠,他,一定也会是一柄剑,一柄……天生的剑……”
“天剑!”
铸剑师说到这里,气息已急速转为衰弱,看来在这五十多年以来,他已耗尽自己的一切心力,他还能支撑至现在,也仅因一颗为苍生准备防劫之慈悲心,如今既已大功告成,他的心念一懈,已然再无法支持下去,他真的快要死了,但他还是在濒死前吐出他最后一句想说的话:“我的……无常剑诀,即使是……俗世凡夫得到它也无所用,惟有天剑,以及……和天剑同样资质的人,才可……心领皇会,届时候,这个适合的人,他若……得到最坚硬不屈的……天侠剑,加上……我的无常剑诀,便……一定会……成为……我们人和剑……望穿秋水的……盖世……英侠!”
铸剑师一语至此,终于奄奄一息,平静的死在两柄天侠剑畔!
就是这样,两柄天侠剑便一直在此后人定名为“剑峰”的寒山之巅上等,等待适合的主人出现,哪管看尽世态沧桑,看尽江湖聚散……
不过有一件事说也奇怪!
便是后人得悉这个天剑与天侠剑的传说后,有一些人对铸剑师刻在天侠剑内的“无常剑诀”起了觊觎之心,曾上剑峰欲拔出这两柄天侠剑,然而,当他们正要拔剑之时,两柄天侠剑都同现裂痕!
似乎,两柄天侠剑真的有颗等待主人出现的“剑魂剑心”,若并非它们愿意跟的主人,它们便会真的宁为石碎,不作剑存!
如是者又过了许多许多年,上山求剑的人亦愈来愈多,失败的人亦愈多;这些求剑者虽然贪心,但仍对天侠剑有尊敬之意,故亦会于上山前把自己的剑留在山下,以免冒渎了天侠剑,只是,求剑的人亦不敢肯定,两柄天侠剑内里是否已在岁月当中变铜,届时无常剑诀便从此随天侠剑而湮灭。
如是这样,两柄天侠剑还是漫无止境的等,没有人知道它俩何时成形为真正的天侠剑,它俩恍如两个历尽沧桑的寂寞英侠;然而,他俩的主人又在何方?
又在那个不知名的未来年代?谁,将会成为天侠剑的主人?
“不错!这双天侠剑将来主人,到底会是谁呢?”
英名、英侠以及小暇,终于从剑风剑雨二人的口中,一口气听毕这个天剑传说,三人在为铸剑师不惜万苦成全苍生的高义动容之际,英侠更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还用问!”那个剑风老实不客气的道:“那两柄天侠剑的主人,当然是我们风雨双剑了!”
剑雨也附和道:“对!只要我们一人得到一柄天侠剑,必能看通剑上的‘无常剑诀’,届时双剑合璧,天下无敌,试问当今江湖,谁与争锋呀?哈哈哈哈……”
剑雨一面说一面已自我陶醉得乐极忘形。英侠却忽地打破他的心,道:“但,妄想以无常剑诀及天侠剑达致天下无敌,横行江湖,仅是枭帝九天者的狂妄想法而已!这,并不算是铸剑师渴望的——英侠!”
剑风剑雨闻言,两张脸陡地铁青起来,剑风更率先怒吼:“妈的!小子吃了豹胆熊心不成?居然斗胆侮辱我两不是英侠!你找死?”
正欲一拳便轰向英侠泄愤,剑雨却拦着他道:“大哥!少安毋躁!哼!我看此小子说此话时,眼神看来胸有成竹似的!似乎,他自己心目中另有一英侠人选,我俩何不看看他认为怎样的人,才算英侠?”
剑风点头道:“唔!二弟你说得一点不错!喂!小子,你既然说我俩不是英侠,你心目中一定有自己的英侠了,嘿,你又认为谁会是英侠呀?”
英名淡淡一笑,眼角只是暗中朝一直聆听的英侠一瞄,似乎,他心中确已有英侠人选,惟他始终不动声息,他并不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道:“我当然有自己认为的英侠!但也不用告诉你们。”
剑雨冷笑:“嘿!你答不出?也许你心中根本便没确实的英侠人选!这也难怪啊!当今世上,又有谁比我两兄弟更像英侠呢?难道……”
剑雨一语至此,忽地眼珠一转,指着不远处正在默默聆听的英侠,耻笑道:“难道你会认为这个像狗般跟随你的随从,会是比我们更好的英侠吗?哈哈……”
英侠闻言只感愕然,想不到他迄今也没插嘴,居然也惹来无妄之灾,小暇更是替英侠被取笑而感到不值;而英侠,只见他目露一丝不悦之色,虽然剑风剑雨取笑的并不是他,但他只感到犹如在取笑着他似的,他遽地收敛脸上向来那丝漫不经意的笑容,沉着脸正色道:“他不是我的随从!他是我的二弟!虽然我一直认为他犯贱,但你们也休想可以随意侮辱他,因为……”
“只有我才可侮辱他!”
“他欠我!”
剑风剑雨不虞英名会如斯义正辞严维护自己兄弟,当下愕然!就连英侠及小暇也愕然!
英名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一头本已可振翅高飞的大鹰,还在维护它那仍未想与其一起振翅高飞的鹰弟一样!就像在等另一头鹰与它翱翔江湖!他一直都在苦心的等!
剑雨见英侠如斯认真,也觉没趣,当下对其兄剑风道:“大哥,时候已经不早!我们也犯不着再与这些小子们瞎缠下去!还是尽快争取时间,上山求剑!”
剑风道:“也好!嘿!反正天侠剑必是我兄弟俩的囊中之物!即使得不到它们,我们也硬要握一握它们,哪管它俩沦为石碎!总言之早些得到它们,我们就早些拿下来让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看看我们何等英侠盖世吧!啊哈……”
说着,剑风剑雨不屑的朝英侠及英侠瞟了一眼,接着再不答话,“伏伏”两声!已向山上掠去!
但他们竟没有把剑留在剑冢!
是因为他们对天侠剑不敬?认为即使他们持剑上山,也一样可以拔出天侠剑?
还是因为,他俩恐怕把爱剑留在剑冢,这两柄金色龙剑与银色虎剑如斯贵重,会被英侠等人偷去?
他俩认为他们三人是——鼠窃狗偷?
英名何其聪明?怎会不明这两兄弟的歪心?他登时怒火中烧,一拳轰在山脚的山壁上,登时把山壁轰破一个半丈阔的大洞!
小暇及英侠从没见过英侠如斯愤怒,小暇忧心忡忡的道:“英……名表……哥……”
话未说完,英侠已高声道:“我们走!”
“去哪?”小暇问。
“上山!”
“什……么?上山?英名表哥,山上看来凶险……得很,我们犯不着与那……风雨双剑……斗呀!”
英名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瞄英侠,冷冷问他:“天侠剑是当世神兵,我亦极想一见!而且,我也不想让那双甚么龙兄虎弟接近天侠剑,他们根本是狗熊!他们还想即使自己得不到天侠剑,也要令剑成为石碎!我一定会阻止他们!你,来不来?”
英侠不语,只是,他遽地已举步向山上走去!
他以行动回答!
是的!尽管他已不想进步,更从没妄想会得到天侠剑,但,千百年来铸剑师那一颗为救苍生的苦心,也不能于今夜,给那双剑风剑雨这样的小人截破。
他认为他应该去!
当英名、英侠、小暇上山之后,剑冢附近,蓦然出现了两条人影,瞧真一点,又是那一老一青——那个唤作“剑豪”的老人及唤作“摩炎”的年轻人!
那唤作“摩炎”的年轻人道:“爹,你似乎猜得一点不错!我们破石成山把他们引来这里,他们既来至剑峰之下,便一定会上剑峰。”
那剑豪颔首道:“唔!只要他们上至剑峰,逐渐接近天侠剑的时候,便可知道他们会否是预言中的天剑了。而若他们真的能拔出天侠剑的话,我们此行的目的,便可达到……”
“但……”摩炎道:“爹,别忘了山上还有一代剑圣,你认为他俩真的可通过剑圣的剑,而接近天侠剑?”
剑豪遥头笑道:“这个,为父也不敢妄下判断了!不过为父深信,若他俩遇见剑圣,便会上演一场惊天动地的好戏!炎儿,我们还是快些上山等着看这场精彩的好戏吧!啊哈……”
二人说笑着,已不由分说纵身上山,只是,二人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因为他们虽想看山上的好戏,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距剑冢数十丈外的一个暗角,亦正有一个人在看这双父子的好戏!
那是一个一身白衣的人!
不!应该说,那是一个一身白衣袈裟的十七岁和尚!
是他!他终于也遵从其师佛陀心愿,来了!他终于也来看“他”的命!
但见此刻的他一脸茫然,翘首看着高耸入云的剑峰之巅,低声呢喃:“他们,终于愈来愈接近自己真正的命运了。”
“只是,像他们两个那样一动一静,那样精彩的男人,会何会背负那样不堪的命运呢?”
“师父,你既然曾以透心镜算出他俩的命运牢不可变,那,你为何还要差使弟子前来一见他们?你,到底想弟子从他们的命运里……”
“悟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