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代号q

　　天灰蒙蒙的，小雨沥沥啦啦的下着，将那肮脏不堪的路面冲刷得稍稍好看了那么一点，不过这并没有改变城里的卫生情况，实际上，因为清洁工人的罢工，整座城市已经整整半个多月没有认真的清扫过了，路边的垃圾堆成了山，街上到处都可以看见狗屎，即使这种连清洁工人都不能保证吃饱饭的情况下，有钱的人依旧细心照料着他们饲养的那些宠物，可是有钱并不一定代表有公德，那街上随处可见的狗屎就是好的证明。

　　这里是罗马，意大利王国的首都，作为一座拥有悠久历史的欧洲古城，罗马一向以文明之都自诩，可是现，如果那些吹嘘罗马文明的人来到这座城市的话，他们会立即改变以前的想法，确实，现的罗马不仅肮脏，而且混乱，饥饿的人民已经容忍了很久，现，他们决定不再容忍下去，而是采取“有效的措施”拯救自己，拯救亲人，同时也拯救这个民族，拯救这个国家。

　　意大利曾是同盟国正式成员，同盟国之所以一度被称之为“三皇同盟”，就是因为结盟的是德国皇帝、奥匈帝国皇帝、意大利国王，同盟国的报纸也一直以此为荣，认为这个建立君主政体之上的军事同盟是牢不可破的，它们之间的友谊也是不可摧毁的。

　　但是，欧洲开战之后的事实再一次教育了那些单纯而且幼稚的闻从业者，他们终于认识到了国际政治的本质，那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于意大利王国政府而言，这就是决定其外交政策的基本出发点，于是，利益的诱惑下，意大利欧洲战争爆发之初并没有立即响应德国和奥匈帝国的号召向协约国宣战，而是出人意料的宣布“中立”，可以说，从战争之初起，意大利就实际上背叛了“三皇同盟”。

　　意大利国王陛下也因此而得到了一个的绰号“坏蛋”，这个的绰号是德国皇帝陛下战争爆发之后的第三天为意大利国王起的，而那一天，德国皇帝收到了意大利国王的电报，电报里，意大利国王通知德国皇帝，意大利王国将这场欧洲战争中保持“谨慎的中立”。

　　虽然是“坏蛋”，可是这个坏蛋毕竟很有利用价值，意大利不仅拥有充足的劳动力资源，而且也拥有一支强大的海陆军，重要的是，意大利的地理位置非常关键，无论是战争的哪一方拉拢了意大利，都将直接决定欧洲西线战场的战略态势，也正是这种背景之下，虽然对意大利首鼠两端感到非常不满，可是同盟国集团和协约国集团都想办法将意大利政府拉上自己一方的战车，而意大利也这种讨价还价之中追求着国家利益的大化。

　　意大利要求得到多的领土，除了要求占领特兰提诺、提罗尔、的里雅斯特、伊斯特利亚、达尔马提亚之外，还要求控制阿尔巴尼亚，面对贪婪的意大利人，英国政府和法国政府爽快的做出了承诺，于是，随着一份《伦敦条约》的签订，意大利不仅宣布加入协约国集团，而且也毫不犹豫的向德国和奥匈帝国宣战了。

　　这场战争，德国和法国打了快五年，对于意大利人而言，战争的持续时间上或许要少一些，但是意大利人所承受的战争苦难却一点也不比德国人和法国人少，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地区，艰难的拉锯战几乎耗了意大利的国库，也耗了意大利人的胜利信心，一场卡波雷托战役的惨败使这个国家陷入空前的绝望之中，如果不是柏林突然爆发革命的话，或许先倒下的是意大利人，而不是德国人。

　　不论如何，意大利坚持到了欧洲战争的结束，所以，意大利是战胜国，而且意大利总理奥兰多也以战胜者的姿态前往巴黎参加那场决定胜利果实分配方案的国际和平大会去了。

　　但是鉴于意大利战争中的糟糕表现，英国、法国、美国都不怎么看重这个南欧小伙伴，所谓的“四巨头会议”中，意大利总理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真正主宰巴黎和会的实际上是英国和法国，就连美国也只能做个陪衬，这种背景之下，意大利的呼声和建议就显得非常的微不足道，虽然巴黎和会已经正式举行好几个月了，但是意大利的要求仍然没有得到满足，以致于许多意大利人出现了焦虑情绪，他们担心英国和法国不会兑现当初的承诺，意大利无法实现真正的“伟大而注定的复兴”事业。

　　战争给意大利带来的是满目创痍和经济萧条，自从战争结束之后，大批军人立即退役，于是街上就多了许多没有工作的退伍军人，而且其中的许多人都身有残疾，却也得不到足够的保障，甚至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现，这肮脏而混乱的罗马街头，一名身穿旧军装的意大利男人正细雨中快步行走，右手举着一把破旧的雨伞，左手则提着一只同样破旧的皮包，皮包瘪瘪的，仿佛什么东西也没有装，而且，这个意大利男人只有一只耳朵，那是右边的耳朵，至于左边的耳朵，则齐根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耳孔，这是一颗炮弹造成的，但是不足以使他提前退役，因此，他也是数月之前刚刚退役的一名意大利陆军军人。

　　这名意大利退役军人名叫阿尔卡西诺，以前曾是一名中尉，按照相关的规定，他应该战争结束之后继续留军队里的，毕竟是一名职业军官，而且耳朵的伤残不足以影响战斗力，但是由于财政的极度拮据，意大利政府不得不缩减军队规模，因此，大批残疾军官不得不被命令退役，虽然领有一份退役金，但是这个纸钞飞快贬值的时代，那些退役金很快就消失高涨的物价之下了。

　　值得庆幸的是，阿尔卡西诺中尉只是轻度残疾，并不妨碍他去找工作，而且他现确实也有一份工作，而这份工作却是一名来自中国的茶叶商人为他提供的，现，阿尔卡西诺就赶去会见雇主的路上。

　　这段路很长，如果搁以前，阿尔卡西诺肯定会乘电车前往，但是现，为了省下一顿饭钱，他不得不徒步前往见面地点，而且也希望走得快些，以免雇主生气，将他解雇。

　　终于，阿尔卡西诺中尉赶到了见面地点，这是一间咖啡馆，由于经济萧条，有条件外头喝咖啡的人很少，因此咖啡馆生意萧条，只有几位客人，而且也多半是身穿旧军装的退役军官，都喝的醉醺醺的，咖啡馆里只有一个平民，而且是东方面孔，于是，阿尔卡西诺很容易就找到了座位坐了下去。

　　“谢谢，一杯浓咖啡，越浓越好。另外，再上些意大利点心。”

　　阿尔卡西诺对走上前的伙计说了几句，并从皮包的夹层里拿出一些零钱，准备交给伙计，但是却被那名东方面孔的人制止了。

　　“阿尔卡西诺，应该是我请你的。”

　　东方人笑着将阿尔卡西诺的那些零钱拿了过去，然后塞回阿尔卡西诺的手里，随后吩咐伙计为这位落魄的中尉上一杯好的浓咖啡。

　　“谢谢你，尊敬的老板。”

　　阿尔卡西诺立即将那些零钱收了回去，然后目光就落雇主面前那杯正散发着热汽的红茶上。

　　“我吩咐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没有？”

　　东方人将手里的那份报纸搁桌上，取下头上的那顶黑色礼帽，压住报纸，并向坐对面的阿尔卡西诺望去，他的意大利话说得不太熟练，不过至少阿尔卡西诺还是能够听懂的。

　　“都办好了，根据您的吩咐，我已经将您的口信带到了，而对方安排的见面地点是米兰。”阿尔卡西诺点了点头。

　　“米兰见面？那位墨里尼先生不罗马？”东方人很是惊讶。

　　“是这样的，昨天他还罗马，但是今天早上他已去了米兰，接到您的口信之后，墨里尼先生同意米兰与您见面，并进行一次秘密会谈。”

　　“为什么去了米兰？是不是那边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是的。米兰的工人与热那亚的工人举行了联合罢工，要求提高工资，并要求意大利政府停止派兵干涉俄国革命，拒绝为轮船装卸军事物资，而且，听说米兰和热那亚的工人正筹备政党，并且打算组织赤卫队，准备进行像俄国一样的赤色革命。墨里尼先生得知米兰即将发生暴动的消息之后，就决定率领他的那个‘战斗的法西斯’前往米兰，协助政府平息骚乱。我认为，这个时候去米兰不太安全，所以，我建议老板好罗马多逗留几天。”

　　说到这里，阿尔卡西诺望着东方人，努力做出一副关心对方安全的表情，不过他的建议并没有被对方采纳。

　　“阿尔卡西诺，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就动身前往米兰，与那位墨里尼先生会面，也希望你能与我一起赶去米兰，我需要一名忠诚而且熟悉意大利社会情况的翻译，你合适，我的意大利语是中国外语学校学的，不是很熟练。”

　　东方人站了起来，而这时，那名伙计已经端来了一杯滚烫的咖啡。

　　阿尔卡西诺接过咖啡，捧手里，也站了起来。

　　“先生，如果我跟您去米兰的话，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呢？”

　　“哦？什么事啊？”

　　“我希望您结束了意大利旅行之后，回中国的时候也将我一起带去，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希望带上我的家人一起去中国，我听说中国现非常需要人才，当年，我曾经意大利驻中国公使馆担任卫队长，也会一点中国话，如果去中国的话，我想，我或许可以找到工作，即使无法中国找到工作，或许也可以俄国的远东军团找到工作，要知道，现俄国的内战又开始了，沙皇政府急需职业军人，而我现的经济状况实不好，根本买不起到远东的船票。”

　　“这件事啊？我欧洲或许会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回中国，如果你坚持要去远东的话，我可以意大利的事务结束之后送你一张船票，不过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意大利为我服务。”

　　“真的么？您真是一位慷慨而且善良的雇主。我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阿尔卡西诺很高兴，立即坐了下去，从皮包里拿出一只铁皮酒壶，将那杯滚烫的咖啡小心的倒了进去，然后提着酒壶又站了起来。

　　“先生，我为您去订火车票，我们立刻去米兰。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冒昧的问一声，您真的是茶叶商人么？”

　　阿尔卡西诺这么问，东方人却是淡淡一笑。

　　“当然了，我是一名真正的茶叶商人，这次到欧洲，是来考察市场的，并且顺便结交一下那些很有政治眼光与前途的政治活动家，墨里尼先生正是我会见的第一位意大利爱国者。”

　　东方人笑了笑，给了阿尔卡西诺一些钱，打发他去火车站购买车票，中尉离开之后，东方人拿起报纸，又看了几分钟，然后才站起来，走出咖啡馆，去了近的电报局，向一间位于埃及开罗的贸易站拍了一封电报：

　　“我是q先生，我即将去米兰与先生见面。另，意大利局势混乱，似有爆发革命的迹象，无论如何，我都将按照原订计划行动。”

　　没错，这个东方人是一名中**情局的情报员，代号“q”，而且已欧洲逗留了好几个月，正是执行“木偶计划”的一名行动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