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有什么滴在我的脸上,不耐烦的抹了一把,手就变得黏糊糊的。被子里的温暖和被子外的阴冷形成强烈的对比,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那阴冷的气息似乎不满足于外面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想要钻进被子里。我把被子紧了紧,在这恶劣的冰冷中恢复意识。屋里安静,只有我凌乱的呼吸声。
眼睛扫视了一圈屋里,碍于黑暗的掩盖,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那阴冷的气息倒是随着我意识的恢复,慢慢消散。大概是我想得太多了,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重新将被子拉好,闭上眼睛,没有了视觉,听觉反而更加灵敏了,估计护士查房的时候忘记关窗了,此时风吹打在窗户上。这医院本来是老宿舍,几十年前建得,那窗户也是许久没换了,被风吹得发出吱呀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每一声都似响在我的脑子里,异常的清晰。忍耐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我掀开被子,爬下床。
走到阳台上,那虚掩着的窗户,正在微微的晃动着。伸手按住那窗沿,缓缓推上。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那手苍白的可怕,连指甲都是白色的。
冰冷的触感刺激着我,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想喊,却如鲠在喉。那手抓着我的力气非常大,明显得感觉到来自骨头的疼痛,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顺着我的手指,慢慢摸上手腕。
“啊!”
再也坚持不住,大叫出来,想要收回手,却被牢牢的拉住。双手使劲的挣扎着,那手却如石头般,一动不动。
我挣扎的动作似乎惊扰了它,那手扯住我的手想往外拉,我按住窗台想要阻挡这股力量。可惜我的那点反抗对于这股力量来说,就好比大象行走的时候遇见的小石子,被直接忽略不计了。
眼看着手已经伸出窗外大半了,我止不住的使劲呼救。
“救命!沈毅!沈毅!”
那个平时都跟在身边晃荡的鬼此时却是不见踪影,从来没有哪一刻我是这么的想他出现,可惜直到整个手臂都被拉出窗外,也没有看见那只鬼的影子。
随着那股力量的加大,我终于在漆黑的窗户外见到那只手的主人。那是一张苍白到近乎诡异的脸,沈毅平时的脸色也很苍白,但绝不是这样如纸一般的白。那不是活人的脸,这是我明显能感觉到的,没有血丝的皮肤,以及......除了眼白别无他物的眼睛......
我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脸,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那脸忽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表情,它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我看着它颤颤巍巍的嘴角,那里的肌肉就像是僵硬了一般,随着它的动作缓慢的牵动着。
害怕已经聚集在整个胸腔,惊恐的我不知所措,整个上半身已经探出窗外,离那张脸又近了一些。
这时我才看清楚,那人不是在笑,那不是笑,那只是皮在动,是的,它的皮在动,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刚刚我所看到的只是那东西从嘴角爬到脸颊上,勾起的皮肤褶皱,看起来就像笑一样。
那蠕动的痕迹让我联想到之前胖子给我看的图片,难道是蛊?
此时我的腰已经勾在窗台上,脚也踩空,没有丝毫着力点来反抗这股力量。心里一片悲哀,想起沈毅,不由得想大骂。
“沈毅你个王八蛋!”
一边骂着,眼泪就这么留下来,倒立的感觉让我的大脑有些充血,很难受,看着那张离我越来越近的脸,恨不得将它弄死,可惜有心无力。
那只被它拽住的手,早已麻木,剩下一只手在墙壁上四处抓着,想要找个东西逮住。四处摸索的手无意间扯住裤袋,那是今早刚换下的病号服,空荡荡的,只是现在里面有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弹珠!今早胖子来找我的时候,给我带来了他最近研制的小玩意,里面装的是狗血,可以预防一些低等级的邪祟。
慌忙掏出弹珠,不管是低等级还是高等级的,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只要有一线希望,都要尝试一下。
手里握着弹珠,朝着那人脸上扔去。那弹珠接触到皮肤,嘭的一声爆炸开来,喷射出一股白烟,我被那烟里刺鼻的血腥味呛红了眼。
手上一松,抓住自己的力量消失,我连忙站直了身子,把虚掩的窗户关上,一套动作虽然慌忙,但是速度极快。
把窗户关上,我的心才算落回了原处。透过窗户往外又看了一眼,哪里还有那东西的影子。不见它的影子并没有让我安下心来,将窗子死锁住,想了想,又跑进到床边,拿起输液用的架子,握在手中。
那门我也是不敢开了,依然锁住,此时若是门外在来个什么东西,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守在这间屋子里撑到天亮。
我就这么盯着窗户,生怕那东西再次爬上来。
“咚咚咚!”
一串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其突兀。我惊恐的看着门,那敲门声还在持续,一次三声,过一会在敲一次,如此的有规律,倒像是个有耐心的人。
“谁......谁呀?”
没有人回答我的话,只是那敲门声停了。我不由抓紧了手里的东西,这门虽是铁质的,但是那些东西非人,也不知道能抵挡到什么时候。
“咚咚咚!”
又来了!那敲门声,持续着之前得频率,一下一下的,坚持敲着门。我拿着东西守在门口,深怕那门突然就被撞开了。
站了大概半小时,那声音也响了半小时,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快要把我逼疯了。但是我不敢开门,现在的我完全是凭着恐惧的支持才能这样站着,若是在遇见那东西,我是毫无还手之力。
又敲了几次门,那声音突地停下了。我以为那只是暂时的,等了几分钟,那声音并未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