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螺住的是老楼,老楼里经常有一些希奇古怪的传说。比如什么房子里有鬼叫,过去死过多情的女子,比如一条黑猫住了一百多年还没死。某户发生过命案,尸体还被水泥封在厨房。大多是谣言。其实有些是房子老化得很严重,木板、梁柱间被虫蛀,冷风灌入或者木材疏松后,所以产生的一些古怪声音。所有有些邻居攒了钱,也就陆陆续续地搬走了。
小螺生病生得很厉害,还好这时她的同学,一直暗恋她的阿泰及时地出现,带她看医生、买药、熬药,小螺看他是外地人,晚上回宿舍不方便,甚至腾了一间房子给他住,只收他象征性的租金。而阿泰确实也是个君子,从来和小螺保持距离,轻易不会跃过界限。
小螺不敢和阿泰说,其实她不是想赚他的钱,而是她很害怕。她需要一个男生陪她。
但是半夜的时候,小螺经常听到楼道里有小孩子玩耍嬉笑的声音。刚开始她以为是邻居家的小孩子,但小孩子怎么会在那么晚的时候在楼道里玩耍呢?
一个依旧寒冷的夜里,小螺为了打发寂寞,一边听音乐,一边做布娃娃。
突然,她一不留神,针刺中了手指,鲜红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落在布娃娃的眼角。布娃娃空洞的瞳孔白茫茫地盯着她。小螺浑身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她忽然明白了!在楼道上玩耍的不是孩子,而是布娃娃的鬼魂。小螺一开始做娃娃的时候,就有朋友告诉过她,这样逼真的小玩偶最容易吸引阴气,放得久了就会成精。
小螺吓得全身发麻,立刻把那个布娃娃从窗口扔了下去。
不做娃娃了!她心想,以后我可以做点家教,或者去商场做促销员,甚至去麦当劳打工,我再也不要去卖布娃娃了。
她这样想着,心里就平静了一点。
到了第二天,小螺起床准备上课去。
突然,她发现手里多了件东西。摸一摸,十分柔软,好像婴儿一样。
她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的手里居然紧紧攥着那只昨夜被扔掉的布娃娃!
但是布娃娃的眼睛不知被谁刺了个窟窿,还留着血红的伤疤,那娃娃的嘴角还挂着一抹邪恶的笑容,她邪恶地朝着小螺笑……
“啊!”小螺惊叫着揣着布娃娃冲下了楼,她要把布娃娃扔到河里去。
她刚冲下楼,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满头白发,戴着眼镜的老人。
“小螺,你怎么这么慌忙?”老人好心地问,“我其实也正找你呢!”
“张山峰教授,是你!”小螺像落水的人抓住浮草一样,害怕地求助道:“教授,布娃娃成精了!
“成精?”张教授眉毛一皱,凛然道,“小女孩,别忽悠我老人家”。
“是的,还记得两个月前我卖给你的那个布娃娃吗?她回来找我了!”
“啊!”张教授趔趄一步,战战兢兢地说,“那个娃娃实在是精美无比,不瞒你说,我一直把她放在我的书桌上,两周前,她突然不见了。难道,是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小螺简直要疯了,“教授,你别吓我啊!”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但第二天她又好好地回来了,只是鞋子上还粘着一些泥土。”张教授越说越离奇了。
“那天是几号?”小螺问。
“十三号。”
小螺回想了一下,“对!那天在大学街,成精的布娃娃来找我就是那一天!”
张教授沉吟了一下,摸着白胡子说,“其实,古书中关于东西成精的记载比比皆是,有时甚至一个草绳也能成精,因为生物不过是一种气的凝结,而有形的过于逼真的东西就特别容易吸引一些神秘的气息。比如南美洲那边,就经常用人偶来做法。在中国古代,不是也有扎草人的传说吗?小螺,不是教授迷信,我觉得是不是你的布娃娃做的太好,沾染了一些邪气呢?”
“那该怎么办呢?”
“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张教授摇着头,感慨万千地走了。
连张教授都这样以为东西是可以成精的,小螺神思恍惚地回到家里。
阿泰穿着短裤,坐在大厅看NBA比赛,声音开得很大。
小螺看到桌上都是泡面,鸡腿骨头,甚至空啤酒罐,乱七八糟的,一时十分生气,不知道朝哪里发泄,和他大吵起来,“你怎么把这里搞得像个猪窝!这里是我家,给我滚出去!”
“小螺,对不起,我,我马上去收拾。别,别打我!”阿泰哀求着。
小螺拼命地打着他,发泄着不满,“给我滚!再也不要来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个子高高大大的阿泰含着眼泪,默默地去收拾衣服。
小螺发现有点过火了,看见阿泰求了很久,小螺心中的怒火才慢慢平息,而且她却是害怕自己一个人撑不过漫长的恐怖夜晚。
阿泰都拿着行李走到门口了,小螺又说,“算了,你还可以住在这里。不过,要加点房租当卫生费。”
“没问题!”阿泰大方地笑了笑,从包包里取出一个篮球兴奋地拍了几下,“砰!”篮球突然破了。
小螺吃惊地问,“不会是撞钉子了吧。”
谁知阿泰一个花哨的无影手的魔术动作,竟然从破了的篮球中取出了一瓶黑色瓶子,原来这是阿泰精心准备的一个魔术表演。
“小螺,谢谢你这些天留我住宿,让我不用流浪街头,这瓶香水我参加篮球比赛得到冠军后用奖金买的。”阿泰谄媚地说。
“是毒药香水呀!”小螺接过来,喜欢地说,“它神秘而性感,充满着诱惑与迷人的气息,让所有的女生无法不为之心动,浓浓芬芳,蛊媚奇葩……你看,瓶身蜿蜒着性感妩媚的弧线,香调则来源于充满魅力的妖艳灵感,蕴含着青春美丽的微妙愿望,诉说着心中永恒的不老传说……”
“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阿泰说。
小螺听了,心中有点凄凉,人都是会老的,只有布娃娃不会长大。
“我,我又说错了什么吗?”阿泰有点手足无措的。
“谢谢你!”小螺揣着香水,满怀心事地回到了房间,可是心中想起的却是大学街上那个有点沧桑,有点忧伤的颀长背影。
可惜的是阿泰第二天还是走了。
他留了个纸条,“小螺,是我不够好,我配不上你。好好照顾自己,谢谢你,美丽的女房东。”
“原来如此。”神探莫之鸣感慨地看了看房间里零落的一些布料,想不到那些好看的布娃娃居然停产了。
“你刚才为什么尖叫呢?”莫之鸣问。
“我做噩梦了。我梦见无数的小人在我门口敲门,吵着要回家,还要用针缝我的嘴巴……”小螺心有余悸地说。
“你不介意的话,给我弄个草席,我睡地板,可以陪你几天。”莫之鸣说。
“这样……”小螺犹豫了一下,咧开嘴笑了,“我相信你!”
“我还不相信你呢!”莫之鸣开玩笑说,“不过今天不行,而且我敢说今天那些娃娃不会回家。”
“为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莫之鸣朝小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一下楼,莫之鸣就发现墙角处有人准备偷袭他。
莫之鸣随手拿了个棍子,故意往前一探,那人果然伸手偷袭,却抓住了棍子。
“谁!”莫之鸣浩然正气地问。
那偷袭者尴尬地愣在那里——是阿泰!
“怎么是你?”莫之鸣奇怪地问。
“嗯。我想和你说些事情。”阿泰挠了挠头。
“什么事?”莫之鸣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其实,其实小螺的事都怪我……”阿泰低着头,难过地说。
“怎么了?”
“唉,你不知道吗?小螺的这里有点问题……”阿泰指了指他那钢球丝一般的愣头青。
“你是说……”莫之鸣发现这个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哎!我以前是小螺的男朋友,我们同居了一段时间,但是她一直童心未泯,沉迷在小孩子的玩意中,我叫她不要再卖布娃娃了。她还坚持说那些布娃娃是有生命的,不能扔掉。后来我们终于因为布娃娃分手了,她因为刺激过度,脑子有点……”他惋惜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我也十分内疚,其实玩布娃娃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回头想想,我真是管得太多,很对不起她,我现在反而希望她多做做布娃娃,可是她却……”
“我真的很难过……”莫之鸣知道了前因后果,抱歉地握了握阿泰的手,他感觉他的心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