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治好你爷爷的病,山里的所有人参都没有作用,只有找到长白山中特有的血人参才行。”杨叔看着我,眼神之中是难以言状的狂热,“百年难得一见的血人参啊,只要找到一株,拿出去就能卖到天价!”
“所以,这就是你们牺牲掉王大憨性命的理由?”我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就为了钱财,你们居然亲手将他推到了沼泽里面,你们还是不是人!”
杨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实话告诉你吧,王大憨从今天第一次见到那颗人头的时候,就已经被这株血人参给夺了心智。就算今天晚上我们不把他推到沼泽里面去,等到明天早上天一亮,王大憨也会断气的。”
接着,他顿了顿才冷笑着开口:“倒是你,恐怕还要感谢老周杀死了王大憨。今天你和他同时被那颗头颅迷住,是老周一直在旁边提醒你,并且将王大憨推进了沼泽之中。否则,今天死的人就不是他,而是你了!”
我顿时想起来今天发现那株四叶山参的时候,王大憨那狂热的眼神,还有杨叔一直引诱的语气。
原来除了我和王大憨被迷了心窍之外,杨叔和老周看到的应该都是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但是他们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从一开始,这两个人就打定了主意要在我和王大憨之间,牺牲掉一个人,以此来换取找到血人参的机会。
枉我还将老周当成了过命的好兄弟,如今却从心底里感觉到一阵愤怒。
“血人参必须要开在祭祀之人的身体之上,这是采到血人参的唯一办法。”老周低声叹了口气,“你们之所以会被血人参的幻象所迷惑,不过是因为内心的愿念所化。王大憨一辈子都不想死,而你却只想要治好爷爷的病症。”
我低下了头,我早就知道,这株被临死之人握在手中的,一直都不是什么年岁久远的山参,而是一颗自己的头颅。
临死之人的怨念有多强大,怎么可能放过擅自妄动他物品的人,我不该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在一具不知何人的尸体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贪念。
“够了,你也不要再假仁假义了。”这时,小于却脸色平静地开口,转头对老周开口,“时间差不多了,王大憨的身上已经有血人参的根须在生长了,先将他拉上岸吧。”
我定睛一看,王大憨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果然长出了许许多多血色的山参,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山参并肩而立。
毕竟这东西是来物以稀为贵的,又不能人工养殖,所以平常只被放山人欣赏了。
杨叔的眼中闪过精光:“这一票没有白来,这可算是意外的收获,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他拿出长长的麻绳,打了个结往沼泽之中一扔,只见那绳子牢牢套在了王大憨的身上。
“来,一起使劲儿!”杨叔招呼我们都过去,拉住绳子使劲往外拉。
掉进沼泽的人,和掉进水里完全是两码事。王大憨的体型肥硕,掉进沼泽里面陷得很快,我们几乎快要拉不住。
我甚至感觉绳子的对面足足有两座山一般沉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沼泽中拽着王大憨的脚,不让我们将他拉出来。
“艹,就算是死也不给咱们留一口粮食?”杨叔诧异地挑了挑眉,语气令我极不舒服。、
什么叫做死了都不给他留东西,难道王大憨的死是应该的吗?他应该为了我们牺牲掉自己,就为了这些价值连城的血山参?
我筋疲力尽,知道王大憨多半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因为只有死人的体重才会这么沉。
但就在我气喘如牛的时候,却突然看见王大憨的胸膛起伏了一下,虽然十分地轻微,但我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快拉上来啊,使劲!王大哥他还活着!”我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生怕晚上一秒钟,王大憨就会在沼泽之中憋死了。
“你说什么,你真的看见王大憨没有死?”杨叔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他和老周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放松了手中的绳子。
我差点被绳子那边传来反作用力给拉下沼泽,愤怒地看着站在原地的二人:“你们是不是聋了,我都说了王大哥还没有死,你为什么要松手!”
杨叔将眉头皱成了川字型:“要是血人参寄生的宿主没有死,血人参是绝对不能从死亡沼泽里面拉出来的,否则所有的血人参都会枯萎,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我惊诧地听着杨叔的论调,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直沉稳睿智的杨叔说出来的话:“你难道忘记了,平常王大哥他是多么尊敬你,他称呼你为把头。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王大哥他绝对没有二话的!”
越说我感觉自己的鼻子越酸,眼眶更是不断地泛红,王大憨平常是怎么对待杨叔的,几乎是对他马首是瞻。
没想到,杨叔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将王大憨杀死了,还口口声声地说就算他不动手,王大憨也会被血人参杀死。
“你以为我不知道,从见到血人参的第一眼起,你和老周就计划好了,要让我和王大哥的其中一个送死!”我恶狠狠地看着二人,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相信杨叔和老周已经被我杀死千百万次了。
“不管你怎么说,王大憨只要没有死透,我们是不会将他拉上来的。”杨叔阴沉地发话了,而老周也低着头站在他的身边。
小于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干涉过我们的谈话,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们,他平常和王大憨多有口角,当然是不可能想要救王大憨的。
之前小于让我小心王大憨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谁知道这么多人之中,也只有小于提醒了我这关乎生死的事情。
而老周那些向来和我亲近交好的人,却眼睁睁地看着我怀揣着人头,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夜之间,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寒,什么叫做人心的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