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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管家,少爷的论语抄写完了,吩咐小人拿给老爷,不知老爷现在何处?”
谢迁好歹是当朝的内阁大学士,自家宅院自是不会太过寒酸的。
豪门大院的想找个人自不是那般轻易的。
谢林对谢至能够抄书也是颇为欣慰的,道“老爷在客厅见客呢,你拿着去外面等等,待老爷送走客人,你立即拿给少爷,见到五少爷的抄书,老爷必定会很高兴的。”
谢迁作为一家之主高兴,那他们这些下人自是也能跟着高兴。
毕竟主人家若是不高兴的话,即便与自己没关系,却也难免要受无妄之灾的。
贺良眉开眼笑的道“是,谢管家,多谢谢管家。”
贺良拿着谢至抄写的论语赶到客厅外面之际,瞧见与弘治皇帝对面而谈的谢迁也不敢打扰,只在外面静静的等着!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贺良正全神贯注打量着房间中的情形。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朱厚照便飞奔出来拎着他的衣领把他带至了大厅。
进入大厅,贺良诚惶诚恐的喊了声,“老爷!”
弘治先于谢迁开口,道“厚照,把人松开!”
这毕竟是人谢迁的家事,弘治皇帝只是客罢了,没理由参与其中。
朱厚照听了弘治皇帝的话后,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贺良的衣领。
被松了衣领的贺良这才把手中的宣纸递给谢迁,道“少爷吩咐小人来送抄写完的论语,小人本想着在老爷送走客人后,第一时间拿给老爷,却是不成想打扰到了老爷,小人该死!”
谢迁黑着脸,拿了论语,冷声道“出去!”
贺良躬身作揖回道“是,老爷。”
贺良退出去之后,谢迁把宣纸放在一旁,笑着道“下人不懂规矩,陛下见谅。”
弘治皇帝还未说话,朱厚照手中拿着谢迁才放置在一旁的宣纸,惊呼出声道“这还是字吗?放只蜘蛛都比这强?”
谢迁颇为尴尬,干咳一声无言以对。
弘治皇帝接过朱厚照手中的宣纸,很想否认上一句,半天之后也找不到合适的词。
定了一下情绪,半晌之后谢迁终于开口道“臣惭愧的很,不知怎就出了如此一个不肖子弟,自小就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前些日子在家中花园钓鱼吃,用书点了篝火,臣对之实在是头痛之际,打,皮糙肉厚的难以使之长了记性,骂,那更是听不进去,臣也就只能命之抄书了,这次好歹动笔抄写一下,往常之时那可是连笔都懒得动一下的。”
弘治皇帝心中愕然,想不到堂堂大学士家中还有如此子弟?
他那儿子与之比较起来那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之间,弘治皇帝有了些许的欣慰。
朱厚照心中则是兴奋了,想不到还有比本宫还纨绔之人。
不学无术,狗爬一样的烂字
瞬间,朱厚照感觉自己的形象好像高大上了不少。
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若是让这纨绔做了自己伴读,那他岂不就是妥妥优秀青年一枚。
朱厚照长舒一口气,言语之中有些兴奋的道“谢师傅是大明的肱骨之臣,整日为大明殚精竭虑,怎能再为家事操劳,父皇,要不就让谢师傅公子进宫做儿臣的伴读吧,谢师傅要操心国事自是不能整日盯着谢公子,进了宫,有王师傅盯着,也能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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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邀请做伴读
朱厚照的一番话出口之后,弘治皇帝还未说话,谢迁便连声拒绝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臣那不肖子何等德性臣再清楚不过了,太子乃是大明的储君,储君乃是国本,若让臣那不肖子做伴读的话,恐是要误了太子,误了大明的。”
自家儿子什么德性谢迁再清楚不过了,平常在家中乃至在外面惹个事那也就罢了,若是进了宫,那一切可就全都无法想象了。
再者说,太子顽劣,即便是找伴读,那也应该是一好学之人才是,若把如此两个货色放在一起,那詹事府恐都得被拆了。
谢迁拒绝之言才出口,朱厚照连忙抢在弘治皇帝之前开口,道“谢师傅,此言差矣,谢家乃是书香门第之家,谢公子诗书不通不过只是一时之事,在东宫做上一段时间伴读想必能够好些,说不准还能拿个状元回来,如谢师傅一般又是大明的又一肱骨之臣。”
谢迁嘴角抽搐一下,还拿状元?那不肖子若是能安稳做个小吏,他便已经烧高香了。
谢迁还未回应,朱厚照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弘治皇帝面前,乞求道“父皇就答应了吧,谢师傅每日忙于公务已经够累了,父皇难道就忍心看着谢师傅再为谢公子殚精竭虑?把谢公子放在东宫,有王师傅管教着,谢师傅也能少操些心。”
弘治皇帝看见自家儿子这般跪在自己面前心软了。
他的老爹成化皇帝宠爱万贵妃使他虽身为皇子,却六岁才得以认祖归宗,往后的一段时间虽已是太子,但也生活在万贵妃的魔爪之下,整日都在担惊受怕。
他那父皇,只顾沉迷于女色之中,却从未对他尽过丁点父亲的责任。
所以,在自己有了儿子之后,便对之赋予了最大的宠爱,就是想要弥补自己童年留下的那道缺少的父爱。
不过,毕竟自己是一国之君,往后自己儿子也要做这个一国之君的。
因而,这个时候在对其的教育之上便不能马虎。
谢家那小子,纨绔成性,带坏自家儿子可就不好了。
但看自家儿子这般跪在自己面前又不忍拒绝,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道“这样,谢卿,把谢公子喊来,让太子见见再说,如何?”
弘治皇帝如此决定,也是想让谢至当着朱厚照的面直接决绝的。
对弘治皇帝的旨意,谢迁只能答应,回道“遵旨!”
随即,便喊了个仆从去叫谢至。
朱厚照见弘治皇帝答应,立即便兴奋的起身,道“多谢父皇!”
相比较于朱厚照的兴奋,谢迁又开始惆怅了,他那不肖子向来是不懂礼节的,若是见驾之时失了礼
皇帝宽容,再加上有他的面子倒是不至于被追究处罚。
可却是也要丢了谢家面子的。
而谢至这边在吩咐走了贺良后,便抓起桌角的米饭,开始了大快朵颐。
明朝中后期的吃食与谢至所生活的后世已是相差无几了。
谢家的庖厨手艺倒也还算不错,烹饪出来的这些饭菜倒也能顶的上后世星级饭店大厨的水平了。
香月递给了谢至一杯茶,道“少爷慢些吃,若是不够的话,香月再去拿。”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还能慢的下来吗?
香月了解原主,拿来的这些饭菜自是能够正好填饱肚子的。
在吃光了饭菜之后,谢至才接过香月手中的茶杯,一口气全灌进了肚子。
吃饱喝足之后,谢至心满意足的起身,道“本少爷困了,去睡了!”
谢至占了原主的身体,也为他留下的过错买了单,也算是对得起原主了。
往后,他就可他按照他自己的意愿生活了。
想他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好青年,怎能再如原主那般浑浑噩噩的当个纨绔呢!
谢至正要从书房离开,谢家的一仆从便闪身走了进来,道“五少爷,老爷让你立刻去客厅!”
谢至有些诧异,他才送了抄写的论语过去便要喊他过去了,难不成是想表扬他?
若是表扬的话,不应该是去书房的吗?
“可知是何事?”谢至问道。
那仆从大概是怕谢至如往常一般直接一个大巴掌打过去,距离老远,战战兢兢之中回道“小人不知。”
谢至笑嘻嘻的往那仆从身边走,那仆从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那仆从再退也赶不上谢至的速度。
谢至在走至那仆从身边后,嘴角带着笑意道“本少爷知晓了,马上便去,你去忙吧。”
得到谢至的特赦之后,那仆从一溜烟便走,比兔子都快。
瞧瞧
原主的形象得有多差,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由于谢至带着原主的记忆,对谢家内部的一些布局也了解,因而也无需有人带着的。
在打发走了香月之后,谢至从小院出来直接便去了客厅。
谢至喜好玩闹,他的小院是谢家主人所住小院最为僻静的,也是距前厅最远的。
在差不多一炷香之后,谢至才终于走至了客厅。
对客厅之中的弘治皇帝和朱厚照自是有些诧异的。
在诧异之中先与谢迁行了礼,规规矩矩的喊道“见过父亲。”
这还是谢至穿越而来第一次真正的见到谢迁。
果然不愧是内阁首辅,举手投足之间带出来的都是一些儒雅。
谢迁大概是没想到谢至竟还有如此有礼的一面,愣了一下后,黑着脸,道“见过陛下和太子。”
这下谢至的诧异直接变成了震惊。
陛下?那不就是弘治皇帝吗?
那太子?就是朱厚照了!
在历史课本才能见到的皇帝,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
“愣着作甚?还不快行礼。”谢迁冷声呵斥道。
被谢迁从震惊之中拉了出来,谢至才作揖见礼,道“草民谢至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抬手,道“不必多礼!”
谢至还未回应,朱厚照便立马开口,道“本宫想让你进东宫做伴读,你意下如何?”
伴读?进东宫?
谢至感觉他自从进来,一直都处在震惊之中。
刚来就见到把一夫一妻践行到底唯一帝王弘治和那个堪称天才的熊孩子皇帝朱厚照也就罢了。
这怎么来还被邀请进东宫做伴读了?
凡是能做伴读之人那不都是品学皆优之人吗?
就原主留下的那形象那也做伴读了?
谢至呆愣之中瞅了一眼笑呵呵的弘治皇帝,又瞟了一眼一旁的他那老爹。
只见他那老爹一个劲儿挤眉弄眼。
谢至这下明白了,做伴读是朱厚照自己的心思,无论弘治皇帝还是他那老爹都打心底里不愿意的。
现在是弘治九年,距离朱厚照那厮即位还有九年时间。
若是这个时候就把弘治皇帝得罪了,那往后的那九年时间可就不好过了。
对朱厚照的询问,谢至微笑着回道“多谢殿下美意,草民恐无此才能,殿下还是当选贤良之人做这个伴读才是。”
谢至的拒绝让弘治皇帝和谢迁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接着谢至的话,谢迁马上便道“犬子所言极是,殿下当另觅贤良才是。”
弘治皇帝也是随即开口,道“既然谢家小子不愿,太子就莫要强人所难了,时候不早了,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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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旨意到谢府
朱厚照可不是那般就能轻易罢休之人,从谢家出来又与弘治皇帝请求了一番,没得到其同意,在回宫之后便直接跪在了坤宁宫外面。
弘治皇帝后宫之中只有张皇后一人,歇息之时大多便都是在坤宁宫的。
“陛下,厚照在外面已跪了半个时辰了,晚上天凉,要不就应了吧?”
弘治皇帝有些烦躁,沉着脸,踱步在房间之中。
“伴读之事可是马虎不得的,谢家那小子,那纨绔习性在京中也是有名的,朕今晚去谢家之时,刚被谢卿罚抄了论语,你可知被罚原因是什么吗?烧书烤鱼!”
张皇后面色大惊了一下,道“谢公也算书香门第之家了,家中出了如此一个败家子,可不得气死!”
弘治皇帝附和道“着实如此,今日厚照提出让那小子做伴读之时,谢卿可是被吓得不轻。”
“殿下,殿下来人啊,快来人殿下昏过去了”
就在此时,坤宁宫外面一片吵杂。
弘治皇帝与张皇后听清外面的喊叫之后,随即便往外面跑。
跑至外面便瞧见宫女,太监的围了一大群。
“陛下来了,快让开”
弘治皇帝和张皇后从宫女太监让开的路之中走至朱厚照身边,便瞧见他正躺在东宫内监刘瑾的怀中一动不动。
张皇后蹲在朱厚照身边,连声喊道“厚照,厚照”
弘治皇帝则是大声吩咐,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随即便责备负责朱厚照饮食起居的刘瑾,道“太子为何就会昏过去?”
刘瑾战战兢兢,低声回道“前个儿殿下淋了雨一直在烧着,今日非要跪着,奴婢没能劝住殿下,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朱厚照什么脾气,弘治皇帝也了解,他要做的事情,凭一小小内监岂能拦住。
再说了,弘治皇帝是仁慈之君,即便是下面人真有错也会从轻处罚,绝不会轻易降罪的。
对刘瑾的请罪,弘治皇帝摆手,道“罢了,把太子先抬进殿中去!”
很快,便有太医院的太医赶至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