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又到了春节。夏忱本来是打算留着姜黎在B市过年的,但是奈何白家夫妻也催的紧,姜黎也一年没回蓉城了,最终还是答应和白卉先回蓉城一趟。
两人商量好了,姜黎过完大年三十就回B市。
除夕这天,夏忱窝在沙发上,屈着长腿,双目放空一动不动,爷爷喊了他三遍,第四遍时砸来两颗核桃,他终于抬了头。
“干吗啊老爷子。”一股懒腔调。
“你琢磨什么呐大孙子?”爷爷使唤道,“把我的眼镜递过来。”
夏忱将角桌上的眼镜递过去,又不动了,只托着那两颗核桃开始盘,对面,夏庭在陪爷爷下棋,沈蓉在偏厅聊电话,应该是在约自己的那几个小姐妹了。近几年的除夕大同小异,阖家团圆,美满中透着无聊。
身后晃来一道倩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夏甜甜说:“哥,给你拜年了,红包是走现金还是扫码?”
夏忱花钱买清净,打开微信发个红包,写着“离我远点”。夏甜甜一拳砸他肩上:“二百?你们公司要破产了?还是我大伯的公司要倒闭了?”
咔嚓,夏忱捏碎了核桃,塞在夏甜甜手心里:“补补脑子。”
夏甜甜瞥见聊天列表,第一位是姜黎,她说:“阿黎不是明天就回来了吗?你还不满足吗?”
夏忱揣起手机:“你和林安整天腻在一起,你懂什么呀。”一胳膊把妹妹推出二里地,谁也不搭理,夏忱窝沙发上闭起眼睛睡了。
他心里想着姜黎,怀着心事,浅眠,周遭的声响都能听到,但回避般不愿意醒,直装死到晌午,夏庭的大手捏他的后颈,这才吃痛醒了。
“爸。”夏忱开口,哑嗓。
夏庭说:“你要是实在想人家吃了午饭我帮你订机票?”
夏忱摆摆手说:“不用了,明天我去接她就成。”
夏庭没说话,一副随便他的样子。
一家人聚在一起,美酒好菜,吃了午饭。夏忱的手机屏幕闪烁不停,净是拜年的,他看一条删一条,始终让姜黎停留在顶端。
吃过饭,夏忱立在三楼的小平台上,手机响了,姜黎给他发了午饭的照片,还配上了和白卉一家的合影。
她今天穿得红彤彤的,站在边缘处,露齿笑,像家里最听话的那个。
夏忱盯了许久,最终还是拿上外套下了楼:“老爸,帮我订机票,我现在去机场。”
夏忱朝院子里的夏庭说了一句,然后快步去了地下停车场。
姜黎下午陪白卉去看了场电影,在白卉家吃完晚饭,刚到家不久,洗完澡进了卧室,只留了一盏落地小灯,躺上床,在被窝里举着手机准备给夏忱打个电话。
还没来得及打,手机在手里嗡嗡地响了起来,是夏忱。接通,夏忱在里面问:“想我吗?姜小黎。”
姜黎笑着道:“才分开几天啊,你乖乖的,我明天一早回B市。”
夏忱道:“你下楼一趟,保安不准我进去。”
姜黎愣了几秒,趿拉着拖鞋跑到小阳台朝下面望,不太明的灯下,夏忱举着电话站在那儿,旁边还守着个保安。
她挂掉电话就往外冲,攥着手机钥匙,叮当叮当响着,电梯到一楼一打开,他冲出去,迎着寒风奔到整栋楼外。
夏忱兀自立着,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看上去有些懒懒散散的。
姜黎迈下台阶,身上的丝绸睡衣不停地抖,凉得像冰雪覆身。迈到夏忱跟前,还未说话,夏忱脱下外套把她裹住了,拽近,紧紧地抱住她。
夏忱兴师问罪,问得那么暧昧:“我催你下来了么?穿成这样,怎么不干脆光着脚?”
姜黎完全没想到夏忱会这个时候过来,整个人懵懵的,由他说着。
夏忱勒紧手臂:“先回去吧?”
姜黎点点头乖巧的把钥匙递给他。
夏忱接过钥匙转头对旁边的保安说:“我没说谎吧,我女朋友真住这。”
保安尴尬的笑了笑,“那啥我不也是为了保障小区的安全吗?你们快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两人一路跑回去,姜黎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被拽着袖子跟在夏忱身后,出电梯后愣着没动,开灯后才反应过来已经进了玄关。
双脚一轻,夏忱打横抱起了她。
姜黎环住夏忱的脖子,紧紧揪着对方的衣领,随后凑上来吻住了夏忱。
窗外的光洒进来,淡淡的,姜黎伏在夏忱的肩上,剧烈地喘,月白色的丝绸睡衣像一条波动的银河。
咚的一声,他们倒在了床上。
平整的丝被陷下去一块,压出一圈深浅不一的褶皱,放射着,像一朵绽放的花。姜黎跌落在花蕊上,头脑发昏,夏忱按着她问:“姜小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姜黎看着他一脸的虔诚,“我知道,我爱你,阿忱。”
夏忱俯下来,两手撑在姜黎的颈侧:“我也爱你,一直一直爱你。”
“我可以吗?阿黎。”夏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姜黎的脸上泛起绯红,夏忱看见她点了点头。
随后细密的吻落下来,灼热的唇沿着姜黎的嘴角一寸寸碾过,而后落在她的下巴上,接着向下游移动,落在脖子上、颤动不止的肩窝处,最后落在她衣襟大敞的胸口,对那片鲜有人造访的敏感地带一下接着一下地轻轻触碰。
温热的气息喷在胸口,姜黎觉得痒,又觉得脸上烧得慌,热度渐有蔓延全身的趋势。
嘭,一朵橙红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星星点点,稍纵即逝后追来一朵金黄色的。绚烂的光照进来,夏忱和姜黎霎时看清彼此,外表是交织的泪和汗,内里是相融的爱。
熹微晨光至天色大亮,年初一,拜年的正经日子,夏忱和姜黎掩在被窝下。
姜黎正酣睡着,窝着身体时不时打个梦颤,夏忱圈着她,褪了汗的身躯干燥温暖,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听见蓬勃的心跳声。
不知睡到了几点,夏忱先醒,唇干口燥地想喝水。披一件睡袍起了身,床边毯上手机刚停止振动,他捡起来一看,十一点了,一共10多通未接。
又振动起来,夏忱开门出去,按下通话键:“喂,妈。”
沈蓉在那边问道:“你们下飞机了吗?几点到家?”
夏忱说:“我们睡过了,刚起,可能今天不回去了。”走到餐桌旁倒水,他咕咚咕咚灌下一杯。
沈蓉无奈的叹口气,“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那行吧,你在蓉城好好玩两天吧。”
夏忱端起一杯水走回卧室,放床头柜上,掀开被子重新躺进被窝,一伸手,触摸到姜黎滑腻的身体,对手机里敷衍:“嗯嗯,谢谢老妈。”
姜黎始终没醒,一动不动地蜷着,夏忱把电话关了机,又躺下睡了。两个人一觉睡到了下午,被窝里满是热乎气,合着窗帘,分不清白天黑夜。
姜黎终于醒了,混沌地睁开眼,除夕夜的荒唐从眼前闪回,她一时无法动弹。
许久,她费力爬起来,四肢百骸都软得像挑了筋,滑出被窝,自己的睡衣睡裤已不成样子了,她随便找了套宽松的家居服穿上,脚步虚浮地走进浴室,站在镜子前,里面的脸苍白憔悴,唇和眼有些红,脖颈上一串浓淡错落的吻痕。
漱口杯里插着两支牙刷,是她一直给夏忱准备的,姜黎伸手拿出来自己的牙刷,就这一隅的小小牙刷,她突然就觉得温暖无比。
夏忱翻身扑了个空,醒来,趿着拖鞋走到浴室门口,见盥洗池前姜黎正立在那儿洗漱,他踱过去,贴着背停在姜黎的身后,沙哑道:“早。”
姜黎看向镜子,久睡后的慵懒,眼下的害羞,她迟钝地笑起来,不小心挤出一大块牙膏。
“怎么那么浪费。”夏忱找事儿,拿自己的牙刷一蹭,从后贴着姜黎的脸一起刷。越挨越近,姜黎被挤得扶住池沿儿,从镜子里痴怨地飞了一眼。
洗漱完,两人铺好了床,换了新丝被,姜黎穿上了一件米色的厚毛衣,不知道做什么,靠着床头呆呆地捂着肚子。夏忱坐到床边,弯腰趴在姜黎的腹部。
“干什么?”姜黎疑惑。
夏忱说:“他好像踢我了。”
姜黎使劲推这傻逼的肩膀:“有病啊你……”推不开,夏忱支起身体看着她。
她也懒得理他,垂下眼想看看手机在哪儿,余光瞥见一只盒子,在枕头下,她抽出来瞧,貌似是除夕那晚揣在夏忱大衣口袋里的。
“给你的。”夏忱说。
姜黎小小惊讶:“给我?”
“新年小礼物。”夏忱道,“打开看看。”
半掌大的丝绒盒子,姜黎大概猜到是项链或者手链,他打开,没想到里面是一对钻石耳钉。随即耳垂一热,夏忱轻轻捏住他,不安好心地说:“戴上给我看看。”
姜黎暑假被夏甜甜拉去打了耳洞,之后再没戴过,还未吭声,夏忱拿起一枚凑过来。她扭开脸,近距离感觉到夏忱屏着呼吸,怕扎着她,好一会儿工夫才帮她戴上。
简单的耳钉闪着光泽,给姜黎柔和的轮廓增添了一抹神采。她有些不自在,也找不到镜子,抬起头,从夏忱的眼睛中寻找自己。
那双眼睛深邃又明亮,姜黎凝视着,一点点失神。
“姜小黎。”夏忱叫她。
姜黎傻傻地应:“嗯?”
夏忱道:“大学毕业嫁给我好不好?”
他想姜黎没有家,那他就尽力给她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