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们跑到一半的时候,听到楼下传来了铁质扶手的声音。
我原本想着,不管这人格有什么特殊能耐,但是从一楼到四楼一共就这么四层楼梯,八个来回,我和马润已经跑了一半了,除非他会飞,不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马上就追的上来的。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回头往下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顿时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看到龙正明竟然眼睛如同猫一样在黑夜中反光,这个人根本不是在爬楼梯,他像动物一样直接手脚并用,沿着楼梯的扶手直接一层一层往上跳。
“马润!”我马上冲着前头的马润喊。
“干嘛?”
“跑啊!”
马润回头的时候也已经看到了这非人类的一幕,马上和我一起冲上四楼,经过药物化验室,直接跑进马润的办公室。
马润一进门马上就反锁了房间,然后用椅子顶住门把手,最后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
“你这里应该有监控吧?”我惴惴不安地来回踱步,突然想起我的值班诊室都有,这里应该也有。
“在那边。”马润指了指他办公桌上的电脑,于是我马上走过去打开电脑。
而马润则非常聪明地在封死了门口之后,搬了张凳子特意将通风口也封住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突然堵住通风口,我几乎都忘记了C是可以直接从通风口爬进来的。
不过连通风口都能拍进来,谁知道这家伙到底还能做什么让人惊奇的操作。
我熟练地打开了监控,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四楼的走廊远远没有一楼急诊科那条这么大,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这边只是心理科和化验室的,平时也没什么人走动。
相比之下,急诊科的走廊就必须很大,因为时常会有突发的病人被推进来,直接送入手术室。
因此,四楼的监控是可以一眼看清楚整个四楼这一边的情况的。
而龙正明,也就是此时的X,早已经从楼梯上爬上来,蹲伏在走廊的入口。
他的眼睛如同猫眼一样闪闪发亮,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他现在在哪,看到他了吗?”
马润一边拉柜筒找东西,一边问我。
“他就在走廊上,但是没动,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一边回答,一边视线完全不敢离开屏幕,生怕我刚刚移开我的视线,他就瞬间消失在屏幕上。
但是X真的完全一动都没有动过,甚至让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根本睡着了。
“他一直没动,现在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和他耗着么?”
我等了也有个十分钟了,只好问马润。
“我们四楼一到晚上就全层都不需要有夜班,所以根本没人会上来。”
马润知道我想问什么,直接回答我。
“那这可怎么办啊。”
我更加是绝望,原本还想着如果有人会上来,至少会吓走他。
突然之间,画面里的X动了。
他慢慢走了过来,我发现,他在慢步的时候,倒不是像刚刚那样手脚并用,而是像人一样两脚行走。
“他来了。”我噎下口水,慢慢和马润说。
我们两个同事看向门口,从门缝上,可以看到外面的亮光,逐渐被两个影子挡住。
那应该就是X的脚,换句话说,他此时就站在门口。
我的视线自然也被他这样的举动拉到门口去了,毕竟这个时候还看监控已经没有意义。
我和马润同时都紧张地站起来了,因为我和马润都知道,这个时候没什么可以取巧的了,他最大可能就是直接用蛮力打开门。
所以我们都站起来,随时准备冲过去堵住门。
然而X仅仅只是站着,又再次不动了,我们隔着门,听到了宛如野兽一般的呼吸声音。
突然之间,他双脚站在门前的影子猛然朝着左边移动消失了,我和马润顿时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门附近,想听一下他跑去哪了。
“快去看监控!”马润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指着电脑和我说。
我马上跑过去,但是已经太晚,监控视频最后一幕只看到龙正明以飞快的速度直接跳起来一把将四楼走廊的监控摄像头抓掉。
我看的眼睛都发直了,四楼的摄像头和其他所有摄像头都一样,是分布在墙角的,而医院每一层起码都有个两米多高吧,跳得这么高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单手就准确无比将摄像头扯了下去。
这样的身体机能,显然超越了我对人类的想象程度。
“监控被他拿掉了。”我压制住自己的恐惧,慢慢地说。
我们此时已经丢失了外面的影像,所以我们并不知道外面此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然而X的喘息声,如同野兽一般,仍然在门外徘徊。
“这房间可撑不了多久。”我突然说。
“你还有其他想法?”马润看向我。
“酒精,给我酒精我试试能不能引开他。”我知道根据现在的情况看,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强烈的恐惧驱使我宁愿出去一拼。
马润有些哆嗦地指了指桌面,我转过头去,看到医用酒精就放在桌子上。
“其实我们可以尝试开门和他交流,他不一定会做什么。”
马润又突然说。
其实这点我也知道,X这个人格也并不是就一定要大肆杀戮,也许他和N一样,也能够进行正常的沟通。
但当时的我已经非常恐惧了,而且恰好是这种你不知道他会怎么做的状态,更加让人恐惧。
恐惧的本质就是我不知道,因为未知,所以才会产生恐惧。
我不再多想,拿起桌面上的医用酒精放在手上打开瓶盖,想都不想就开门。
X不在门口了,但是外面的灯也关了,我走了出去,看向走廊那边,整个四楼其他部分倒是灯火通明,只有我们这一片暗着。
我突然听到野兽的喘息声在我背后传来,我感觉到,X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那一瞬间,有很多想法涌上我的心头,比如我会不会死,X会怎么对待我,我能不能跑得掉,但是我马上压抑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将手上的医用酒精往后泼洒。
一瞬间,我估计我应该有洒到X的嘴里,随后就没命似的往外面跑。
然而酒精的作用似乎对X不太明显,他仅仅只是在黑暗中痛苦了一下,很快又向我追过来。
此时已经很黑了,我根本没办法回头看到太多东西,还不如直接冲回去。
我重新跑回去楼梯,直接两三步就跨越一层,飞快往下跑。
X追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下子竟然已经来到楼梯口,此时我才刚刚跑到一半。
他再次施展那种根本不属于人类的行动方式,再次攀上扶手,直接一跳就是一层楼,在扶手之间不断穿越。
我手上自然还拿着医用酒精的瓶子,看他跳下来了,赶紧看了一眼瓶子,里面的容量虽然在跑步的过程里洒了不少,但是还有。
此时他已经跳到我这里来,我直接将手上的瓶子洒到他脸上,这次我很确定有好一些一下子洒到了他的嘴巴里。
X似乎发出很痛苦的嚎叫,掐着我的脖子,我被他的力道直接抓住按在墙上。
很快,这一切都逐渐归入无意识之中,我眼前似乎再次掠过白色的裙摆。
随后我就晕了过去。
在梦里,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停车场,又回到我报警当那个晚上,但是这次没人在停车场,我立刻跑到龙正明的车子上,打开火车厢,果然有一个装着人的尼龙袋。
我一拉开,看到里面躺着的却是龙正明,他好像一只狮子一样,就在躺在袋子里睡得舒服。
我猛然一醒,发现自己正在马润的办公室里。
我心里还想着X,马上就爬起来,才发现已经是大早上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幻觉,扭头过去,看到马润也和我以一个房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脖子上的勒痕还是很明显,看来昨天晚上发生的都不是梦。
我记得我快要昏迷之前,眼前再次略过了白色的裙摆,难道是张雅?
我摸出手机,看到时间是早上的九点四十分,刚想发短信问陈树,却看到了他的留言。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刚把张雅送回去给你,几天就用了两次?”
他的短信内容似乎很清楚地知道我这两天被张雅救了两次似的,可是他早就出院了,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想了想,正想回复他,却看到马润也紧接着我醒来。
“你醒了?”
马润打了个大哈欠,这才看到我醒了,我看到他抬起头,两只眼睛全是黑眼圈。
“昨天……发生了什么?”
我试探地问他,毕竟我的记忆一直到X掐着我就没有了,如果不说,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也不知道,我追到楼梯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两个都躺在地上了。”
马润也一脸茫然,而且他这话一说,我马上打了个激灵,你们?
我立刻回头环视房间,这才看到桌子的另外一边,椅子上同样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