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觉得有问题？”陈树凑过来小声地在我耳边问道。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要不你帮忙看看？”我微略点了点头，这次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感觉有种古怪的诡异之处，但是又说不出来。
“我先给你们倒水去了。”这两个亲戚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好像很欢喜的样子，拿着篮子就进去内堂了。
我看反正也拦不住了，索性不管他们了，想来他们也认不出来到底哪一封是谁给的，他们那个篮子里面可不止有我们几个的红包，还有十来个其他的红包，估计就是这条村子其他认识老刘的村民们给的了。
他们两个进去之后，我们几个也就坐了下去，看着老刘的尸体好几个同事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毕竟老刘也是他们共事了一年甚至是几年的同事了，他走的实在太突然了。
我和陈树坐在一边，我看着老刘的样子除了难过之外，比他们还多了一个疑惑。
“你到底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陈树还不死心，直接凑过来问我。
“他说尸体当时都僵硬了，那很明显已经死了有二十四小时左右了，而且现在已经三天了，现在这么热，怎么可能身上没有尸斑？”
我自然是不懂那些阴阳的东西，但是我光凭医学生的专业也能看出来这条尸体的奇怪之处。
倒是王主任他们似乎一个个都沉浸在悲伤里面，根本没有认真看老刘的尸身，自然没能发现这些事情。
“可是我到目前为止还是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陈树稍微略了一会，朝着着四周围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冲着我摇摇头。
“但愿是吧。”我摇摇头，转过去正好看到王主任走了过去，问候老刘的母亲以及他收养的女儿。
“两位，我们都是老刘在医院的同事，这事情你们也别太伤心了，节哀顺变，你们报警了么？”王主任前半句还是来问候的，但是后面突然之间就直入主题了。
我心想，看来王主任似乎也非常怀疑老刘的死因。
“谢谢你，有心了，我儿子其实每天回家都会和我们提起你，说在医院里面认识了你们这群本事的人，一个个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你们都是白衣天使啊。”
老大娘看起来还好像痴痴呆呆的，没想到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而且有文有路，一点老态都没有。
“老刘在我们医院工作非常勤劳，虽然他的专业技能不太好，但是他在自己会的范围里非常尽忠职守了，对了，这是他在医院里最后工作一个月的钱，你给拿着吧。”‘’王主任看老大娘好像不太愿意说关于什么报警的事情，他也没追问，直接从口袋里面掏出钱了。
我第一反应倒是看向那扇门，生怕那两个瘟神又走进来把钱抢走。
“其实我们俩婆孙没什么用钱的路子，现在有的钱也够我们用了，老刘的叔叔是个好钱的人，你送给他们吧。”
没想到这个老大娘倒是好像想的很通透一样，直接对王主任说道。
“你们明知道老刘两个叔叔不靠谱，你还让他们来弄这个葬礼？”我在旁边听得忍不住了，直接走上去问。
“我们村子的规矩，红白二事都要家里有男人才能搞，我们两个女丁，没有权力替死人拿这么大主意，唉家里没个男人，在村子里都没地位……”
没想到老大娘倒是叹了口气，然后就开始说这种村子里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不然做什么事情都没权，说话都没这么大声。
我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陈树在后面拉住了。
“这是大部分村子的旧俗，老大娘已经这把年纪了，改不过来了，算了吧。”
陈树朝着我摇摇头。
“可你说这里没有问事的，而且还到处都是漏洞，你不怕出问题啊？”我有些无奈，也知道这些农村恶习一时之间是改不了，只好叹了口气。
“是啊小陈师傅，你说的问事是什么？”王主任也凑过来问道。
“问事通常村子里都会有的，专门做这种红白二事的生意，好的问事知道下葬之前的各种仪式，可以引导死者顺利脱离我们的人世，有些厉害的还会破地狱，斩断三魂六魄留在人间的怨念。”陈树摇了摇头，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老刘的这个错漏百出的葬礼。
“那我们去请不就好了？”我马上说道，虽然一听就知道这个问事很明显就是要收钱的东西，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一般村子里的规矩是，如果家属不开口，问事是不能主动过来讨生意的。”
陈树有点踌躇，此时那两个亲戚也出来了，显然脸色没有刚刚的好看了。
“两位，我们正在商量呢，你看现在老刘的葬礼很多地方和习俗都错了，要不我们还是请一个问事？”
陈树走上去，还算礼貌地说道。
“不请了，谁爱请谁请去，真是倒霉，这么远跑过来一趟，也就赚个车费……”
这两个人自然是直接一甩手就往门外走了，真好像打算要这么丢下老刘的葬礼在这里。
王主任走上前试图挽留他们，最后也没有成功，倒是让他们两个离开这里的脚步更快了。
很快，整个内堂就只剩下老刘他哥的女儿，以及他的老母亲，这辆婆孙倒是由头到尾都非常安静，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两个老刘的叔叔在干什么。
听老大娘这么说，看来她们两个也只是借着这两个叔叔的名字将老刘的葬礼打点起来而已，虽然知道很多习俗的地方都错了，但是有总比老刘无主孤魂连一个葬礼都没有的好。
“这样吧，我去试着请一请吧，我之前在这附近也做过几次生意，估计还是能聊上几句的。”
陈树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老刘的母亲和那个挂名的女儿，只好对我和王主任说道。
“如果要钱的话，我们一起凑一分钱就是了。”赵医师看那两个人走了，也站起来说道。
“就是啊，他们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有心帮老刘搞葬礼的，什么玩意啊。”
后面的几个护士和医护人员也一起走上来，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不着急，钱倒还是其次，你们同事的尸体不能一直这么放着，刘楠，你出去找个东西把这个棺材盖子上的红色油漆全部刮下来，然后先盖上吧。”陈树回头看尸体的眼神好像有点担心。
我知道如果处理不好，事情可能会坏，马上点头答应他。
“刘楠，你这朋友可以啊，好像真的很专业一样，是专业的风水师？”
一个和我比较熟的医护人员有些佩服地看着陈树。
“是啊，他业内还算有点名气的。”
我倒是打趣地说道。
“别开我玩笑了，我先去了。”
陈树好像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太多关于他职业的事情，很快就走出了门口。
而我自然也是第一时间走过去，将那块比较沉的棺材盖子抬了起来。
“老大娘，我朋友有点门道的，棺材盖这样真的不太好，我帮你把这上面的红色油漆给刮下来吧？”我当然没有无礼到直接在人家的内堂里面动人家的棺材盖子了，第一时间还是先问了主人家的意见。
“你拿主意吧，我认得你，你是老刘的同事吧？”
老大娘倒是好像很随和一样，乐呵呵地看着我。
“大娘，你见过我？”我有点意外。
“挺久之前了，我有一次去医院有见过你和我儿子交班。”
老大娘说的这事情我都没什么印象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人家从远处看到了我，我没看到她。
既然老大娘也同意了，我就直接抬了出去，然后找了个比较硬的玩意开始在那上面刮，很快就将那上面的红色全都给刮了下来。
我在门槛上一边刮，一边注意到老刘的老大娘很诚心在拜着自己儿子，反倒是老刘哥哥留下来的那个孩子，眼神有点空洞，注意看的话好像发现这孩子的视线是没有具体焦点的。
老刘说过她大概十二三岁，也许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舅舅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么想着，顿时觉得有点可怜，铲走那些红色的动作也就加快了很多。
等我全部红色油漆都铲干净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将这个笨重的玩意重新抬了过去，赶紧盖住了老刘的尸体。
老刘的尸体在我盖上之前，身上仍然没有出现什么尸斑，我默默将这事情记下来，但没流露出多少惊讶的表情。
按照陈树之前告诉我的说法，自杀的人本来就不可能就这么安详地走了，而且既然他出现过在我面前，这事情一定有点问题在里面。
“几位，你们生前都是老刘的朋友了，真是辛苦你们了，可惜我们穷苦人家没什么可以招呼你们的，只能请你们吃点艾草饼了。”
老大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进去厨房里端了一盘子绿色的草饼出来，我们虽然都不太爱吃这种比较粗制的东西，但是毕竟是老刘母亲的一番心意，也都象征性吃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