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陈树慢慢吞吞在那边，非常有耐心地将刘小彤的那些符全部都改回来，其中一些甚至还不是简单地将原本没有了的墨迹重新描边，而是重新写了新的内容。
这事情他倒是非常熟手了，虽然很多，而且看起来非常难，但即使如此陈树还是很快就已经全部改完了。
“这就行了？”
我看着陈树问道，这些事情我可不懂。
“等等这些墨水干了就好了。”
陈树的样子好像有点疲倦，看着这些摊开的符说道。
于是我和陈树两个人就在值班诊室里面慢慢坐着等这些东西干，我倒是无所谓的，因为只要有陈树在我知道我就绝对安全。
这两晚原本我以为经过了王杰的母亲那事情之后已经平息了很多了，结果没想到又来了一个甚至比王杰的母亲还要糟糕的事情，今晚上算是连续吓了我一个晚上了。
“我有点搞不懂，到底刘小彤身上那东西是什么？”
我觉得这么傻傻地等着符干有点太过安静了，反而让我有点害怕，于是赶紧问陈凡。
“祸种身上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反正我告诉你，她身上的东西一点也不容易对付就是了。”
陈树摇摇头，似乎对刘小彤身上的东西感到非常棘手。
“陈树这次幸好有你走了进来，不然我今晚上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走出这里。”
我马上苦笑着说道。
“你这话说的，我以前不也是照样这么过来，那时候还没人过来救我呢。”陈树却笑了笑，对我说道。
“对了，和你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做这些事情的，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时候，王主任还给我的是你爷爷的地址呢。”
我看这些墨迹要干还有一段时间，大晚上的也也不好聊什么，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聊去了陈树身上，免得一会更加恐怖。
“我以前出生的时候也是有点邪的，所以父母都不喜欢我，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我爷爷一起生活，我爷爷你也知道的，名声在外，所以我跟着他做这一行也很正常。”
陈树摇摇头，虽然他嘴上说都好像很正常一样，但是我光是这么一听都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其他事情发生过。
“是之后发生过其他什么事情吧？”
我问他。
“你不知道的了，我们以前一家人不住在这个城市的，以前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是住在隔壁城市，我们那条村子整条村子都是搞风水的，每家每户都懂这些风水术数的东西，所以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别人家就已经算过我的命是比较邪的，特别容易碰到或者是看到那些脏东西。”
陈树开始和我说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的以前的事情。
“那之前他们怎么又决定要把你生下来了？”我有点疑惑，因为我知道以前的人非常盛行堕胎和将新生儿淹死河里，这些事情虽然现在听起来非常毛骨悚然，但在以前这就是事实，以前很多人甚至一生下来看到是女人，就第一时间马上送到河边去了。
“理由很简单啊，因为他们算过，我之后的下一个孩子，也就是第二个孩子非常有成就，会是个读书的命，甚至还有点贵气，将来至少算是有功名的那种，但是把我堕掉，那那个孩子就变成了第一个孩子了，这个命数就被他们自己破坏了，所以他们将我当作工具一样生了下来。”
陈树说这话的时候，显然脸色非常不好看，我非常能明白他的这种心情，难怪他刚刚说父母从小就对他不理睬，直接将他送到爷爷那边生活去了。
“那你爷爷至少对你还好了，不过你父母可真不是人啊。”虽然是陈树的父母，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样的父母简直不是人。
“我其实能理解他们，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了，对我真的完全一句问候都没有，觉得也用不着这么过分吧，至少我也算是他们的儿子，一句问候总不妨碍吧，但就是没有。”陈树摇摇头，我确实也几乎没有听过陈树说起自己的父母。
“你现在怎么也算是在自己的这行里面打响名堂了，也是一代大师了，他们既然是搞风水的，他们一定后悔把你送走了。”我马上安慰陈树说道。
“其实我们家虽然世代都是做风水的，但是他们其实特别希望我们家能出一个读书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非常看重第二个孩子，因为他们算过之后发现，第二个孩子有功名命，是一个读书人，而我爷爷也非常紧张我的学习，当年非要我考大学。”
陈树想到这里甚至笑了笑，我倒是有点惊讶，因为只知道陈树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道士，但是我不知道他上过大学。
“那你父母之后的第二个孩子……也就是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我沉默了一会，我感觉陈树不会喜欢这个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问了。
“他出生第二年就死了。”
陈树也跟我一样沉默了一会，我感觉到他并不是在沉默，而是还在犹豫，但是最后他还是说了出来。
我有点吃惊，虽然刚刚那一刹那我在脑海里模拟了好几个不同的回答，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所谓的弟弟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是没猜到竟然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从爷爷的那些古籍里面毕业了，我当时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我的父母，我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才赶紧给我这个弟弟起了卦象，发现他们算漏了出生的时辰。”
陈树摇摇头，我没法知道他说这话是带着怎么样的情绪。
一方面，那确实是他亲生的小弟弟，而且才出生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死了，如果说是感到悲伤是绝对合理的。
但是另一方面，他的父母就是为了这小子将陈树当作工具一样生下来，这让陈树的童年一直都环绕在这个小弟弟阴影里面。
而讽刺的是，他们父母为了这个小弟弟而将陈树生下来，最后反倒是陈树有了成就而那个孩子早早夭折了。
“对不起，我说这些事情是不是让你不好过了？”我意识到说这些事情好像让陈树引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赶紧说道。
“没事，其实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说起来我也没什么感觉了，而且当年我爷爷虽然凑了钱给我去读大学，但其实我成绩很差，我真正的天赋是在道术上，我是为了让他放心，所以才假装去了读大学而已。”
陈树有点觉得好笑地说道。
“那你拿了你爷爷的钱来到城市里又不用去读书，那你在干什么？”我对陈树那段时间的经历马上就感到好奇了。
“你以为我是过来享福啊，肯定是来到城市开始自己打拼了，当时爷爷给我的钱还都是东拼西凑回来的，用的还不是银行卡，是存折，里面只有两千块，我爷爷与世隔绝，对钱没什么概念，他觉得念大学两千块够用了，其实我在城市里生活了半个月就已经花光了。”
陈树看着桌面上开始逐渐风干的那些符，好像又回到了当时的那个情景一样。
“那你之前的日子怎么办，这怎么骗你都要骗三年啊。”
我马上就感到很惊讶，陈树当年自己手上就拿着两千块就敢一个人来到城市生活，如果他不是做这一行的话，我估计生活都成问题。
“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很看重钱了吧，因为当时我过的日子实在是太穷了，我第一个月就马上开始在外面捧着一本古籍就开始做驱邪的活。”
我一边听一边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陈树的驱邪技术是在哪三年里面慢慢日积月累锻炼出来的。
“当时日子真是苦啊，我手上就只有爷爷给我的一点点钱，还有很多本古籍和其他破书，那些书籍里面记载的全都是驱邪的法子，我当时也已经略懂皮毛，马上就开始在这里慢慢做起了买卖。”
陈树慢慢将当时他发生的一些事情也都告诉了我。
我其实对他当时做的这种职业也有点了解，之前我还没毕业之前，其实在医科大学里面也听过，在医院的太平间里面，偶尔都会聘请一种叫阴官的人过来，将一些总是发生奇怪情况尸体给请出来。
当时他们说的是“请”而不是抬，说明这些尸体根本不可能用一般正常的方法处理。
陈树当时就是做这些事情的。
“那你当时岂不就累积了不少经验了，难怪现在已经这么熟手了。”
我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恰恰相反，一开始接生意的时候我也是很怕的，但是很快就发现，十次里面其实有七次都是疑心生暗鬼的那种事情而已，其实压根就没问题，但是我当时真的很缺钱啊，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他们找我，我就帮他们看，就算没问题的我也会装装样子。”
陈树一边回忆还一边笑了出来，搞到气氛顿时就没这么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