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医院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回去值班诊室交班，而是先去了王主任的办公室。
其实这事情本来应该是找龙正明这个级别的主刀医师汇报商量的，但是龙正明这个人活像是我的反面，简直就是个脏东西的绝缘体。
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是急诊科这么久发生了好几次灵异事件，就只有这小子死活就碰不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他什么都不信的一个愣头青，所以反而没什么东西敢惹他还是怎么的，反正我印象中他一次都没见过那些东西。
我敲了敲门，王主任最近已经没什么会要开了，现在一定在医院。
“进来吧。”
半晌里面果然传来了王主任的声音，不过我当我进去的时候，已经看到小护士在里面站着，而且样子看起来好像刚挨了批评一样。
我顿时有点惊讶，还以为小护士先我一步已经将这个事情告诉了王主任知道，但是我仔细想想，小护士哪里有这个胆量啊，估计是刘护士说的了。
“你先出去吧。”我没听到他们前面说了什么，只听到王主任喝了一口水，然后对小护士说道。
小护士点点头，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出去。
我显然是有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的，难不成小护士将一切都赖到我身上了，但是她看着实在是不像这种人。
“主任……”我正想转过去问，主任却马上做了一个先等等的手势。
他好像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一样，举着杯子也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半天，然后才慢慢又转过来面对着我。
“刘楠啊，你……你还真是个扫把星啊，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个处理啊？”
王主任这么一说，那意思很明白就是他已经知道这次的事情了。
“这事情也不能怨我啊主任，我又不知道王杰身上有那种东西，前几天还好好的，是昨天开始突然出现的。”
我也不知道王主任到底是听到了那个版本，所以赶紧先说清楚。
“我知道，但是这份东西是怎么回事呢？”
王主任将一张表格放到我面前，我拿起来一看，是马润写给我的那份，建议王杰留院观察的文件。
“我这东西没交上来啊，怎么在你那边呢？”我有点吃惊，因为这份东西我拿下来之后，并没有递交给任何一个主刀医师，怎么突然就跑到主任手上了。
“你在这里工作这么久都白干了啊，早上就有人来值班了，这东西你又没有藏起来，人家能不发现吗，人家还以为你是忘了交，帮你交上来了。”
王主任照着眉头对我说道。
王主任现在对我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了，之前王主任对我可是毫不客气，老是嫌弃我手脚拖拉，而且还喜欢和他对着干。
不过自从尸骨房我帮他算是下去亲身处理过这种事情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已经好了不少。
“这个我…我没打算交上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会不会交上去。
“小护士那边我已经安抚过她的情绪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尽量不会安排她上晚班，她也答应了对这事情守口如瓶，现在就剩你了。”
王主任看着我说道。
“什么意思啊主任，为什么就剩我了。”我不太听得明白主任说的话，疑惑地问道。
“你昨天不是接到电话了么，刘护士其实在旁边听到出院两个字，你自己也说了之前都没事的，一直到昨天你故意想拖延王杰的出院时间就出事了，你自己就没想清楚到底为什么么？”
王主任的语气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主任你的意思是，那东西想让王杰出院？”我说实话，还真没想过这种解答的方法，王主任这么一说，倒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之前为什么一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是一见完马润就出事了，而且一整个晚上主要针对的就是我。
“你觉得呢？我们是急诊科，不是灵堂更加不是驱邪道士，我们医院也从来不会主动建议这种高烧程度的病人上去做智力检测的，你说你好好的惹这么多事情干什么呢。”
王主任摇摇头，说话的时候手指不断敲着桌面，他桌面上的那杯水都被敲得震动起来了。
“王杰自己说的那套和他母亲的说法有很大的出入，两个人之中一定有人在说谎，而且这事情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王杰的母亲说是从学校接走王杰的，但王杰当时的身上压根就没穿校服，王杰自己也说从来没有上过学。”
我马统领这事情里面的怪异之处都给王主任讲了，然而王主任却仍然还是那个让我停下来的动作，似乎根本没打算听。
“我们这里不是巡捕局，我们不录口供的，我现在就问你一句，王杰的情况是不是已经稳定了两天了。”
王主任捏着自己的眉间问我。
“对，他的情况基本上已经稳定了，血液报告也显示细菌基本上已经被清除了。”
我叹了口气，身体上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是精神上的问题就严重了。
“既然已经稳定了，那就马上安排他准备出院，我们急诊科这个时候的床位很紧张，不能让他一直塞在我们急诊科里面，至于他和他母亲的事情，我也没兴趣知道。”
王主任明显不想急诊科背锅，因为急诊科背锅就等于他本人背锅，今年急诊科来了龙正明这个神之手，估计光是存活率都得往上拉一大截。
事实上我也能理解，因为我只是一个副手，而且看我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有本事到可以升到主刀医师的人了，对于职业上的追求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当然可以毫无负担地去做这些事情。
但是王主任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考虑的是自己科室的问题，如果急诊科一号病房里面有脏东西这事情再被目击一两次，这可就不是约在办公室谈一会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主任，那这事情我们就真的完全不管了吗？”
我只好摊手直接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你还没被吓够是吧，一会事情都还没解决，整个急诊科的护士全都被你吓得不敢上夜班了，你就一个人把整个夜班全给上了？”
相比起我，王主任考虑的是那些更加实际的事情，而且对此我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地方，因为毕竟医院不是我开的，我也不能在这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不我们叫陈树过来，一个晚上如果解决不了的话，我们就让他出院？”我仍然不想就这么对这个事情投降，这件事情里面存在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至少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搞清楚王杰和那东西的关系到底是什么，那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事情我们急诊科可不负责，是你非要去招惹的问题，你自己看着办。”
王主任摆摆手，虽然语气仍然不容商量，但是话语之间却没有阻止我。
在能够被允许的范围里面，王主任也不是这么见死不救的人。
“明白了主任。”我马上点点头。
我很快就走了出去，想要先回去值班诊室签到，路过一号病房的时候，正好就看到王杰的母亲还在里面照顾王杰，带了一个很像是便当的东西过来。
我稍微站住了脚看了看，王杰仍然和往常一样，躲被窝里也没打算出来。
我想了想，之前已经和王杰谈了足够多了，我觉得这次是时候要和这位母亲谈谈了。
我快步走了回去值班诊室，在签到簿上记录了一下时间，桌面上还放着今天从二号病房转出去的肺水肿和心脏衰竭的病人，其中一个是预约了人工心脏，一个转了进去ICU。
我大概翻开看了看，全都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过手的值班医生的名字落款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叫刘小彤。
刘小彤是谁？我们急诊科兼任值班诊室的人之前是三个，老刘自杀之后就只剩下我和另一个同事了，这个人为什么会将名字留在这里？
我忽然想起刚刚主任说的，值班的大概是看过了整张桌子上所有的文字资料，发现了那张延长在病房时间的单子，然后还非常热心地帮我转交给了主任，我另一个同事可没有这么积极。
“刘楠？你怎么又在发呆？”
门口突然之间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抬头看过去，看到刘护士刚好路过门口。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到这上面签到簿上的名字我从没见过，是我们有新同事来了我不知道么？”我其实也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主任没和你说么？自从老刘走了之后，你们这里就缺人了啊，之前我们就已经在医科大学里面申请了应届毕业的医科大学生过来面试，今天早上已经决定了人选了。”
刘护士马上笑着好像很期待一样对我说。
“不是吧，一来就摸清楚这里的所有东西，还这么热心？”我有点晕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