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运气，我就是看他下午不会来我才出现的。”王主任倒是直接看了我一眼说道。

　　不过急诊科真正有要用上王主任的事情很少，所以王主任回来的频率大概就是一个星期一次这样。

　　王主任这次回来，从龙正明和赵医师手上确认了这周进行过的十三台手术，除了那一例双心人之后，其他都非常完美，王主任将那个档案抽出来，其他照常递交了上去。

　　我知道这个案子应该不归我们医院管了，所以也没多问，医院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我们见过人也不少了，尤其是奇怪的病人，所以慢慢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快要下班的时候，却接到陈凡的电话，说今晚上又想让我一起吃饭，还说这次骨科的主任也会一起来。

　　我想了想，骨科的主任医师肯定不是要见我了，怎么说也是见王主任而已，他们两个主任医师见面怎么还要拉上我这么麻烦？

　　不过既然是主任医师之间的饭局，而对方又带了一个陈凡，王主任这边带一个我，好像也挺正常的，总而言之在我看来，至少能解释得过去。

　　于是我没有想太多，直接就答应了。

　　下午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基本上就是在病房之间来回穿梭，虽然没有新来的病人，但是在病房里面的病人情况也不算是特别好，尤其是这几天天气开始转凉，气温下降对很多病情几乎没有好处，身体需要更多的热量来保持体温，而有些病人根本没胃口吃饭。

　　我们医院也对此束手无策，尤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之中很多人根本什么都不能吃，能吃的就是流体食物，但是流体食物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很难为身体提供高强度的热量。

　　况且流体食物，大多数情况下不是粥就是营养剂，这玩意能好吃到什么地方去，就是御厨来也没用。

　　我下班之后，刚刚走出医院还没走多远，那个陈凡就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不愧是销售，这守株待兔算是被他玩的出神入化了，我和他眼神接触，只好走了过去。

　　“不愧是副手，下班准时啊。”他看到我出来好像有些开心的样子，还开起了玩笑了。

　　“准时上下班，还能在工作时间救人，这工作我反正挺满意的了。”我也笑着回答。

　　其实现在当副手我真觉得挺好的，我并不是那种升职欲望特别强烈的人。

　　“走，去吃饭。”陈凡马上拉着我上车，我这才发现原来这小子有车。

　　“等下，王主任已经去了吗？”我一边上车一边问他。

　　“没人说王主任要去啊。”可陈凡却马上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说道。

　　“王主任不要去吗，那你和张主任要见我一个副手有什么用，你们是还叫了哪个主刀医师吧？”

　　我有些感到奇怪，王主任如果不去，而又没有人在场，那这场饭局显然就是设给我的，倒不是说吃不吃得起的问题，而是我知道自己的职位没有这个价值，所以感到奇怪而已。

　　“不是不是，就是想介绍个老板给你认识。”陈凡马上摆手。

　　“什么大老板？”我愣了愣神，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刚开口说大老板，我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医药行业的大老板，虽然此前我已经机缘巧合认识了国泰药企的老板泰哥，甚至某种程度上还算是他的恩人了，但是我对药企和医院之间的合作仍然只是一知半解，所以也不知道今晚上特意款待我有什么用。

　　医生和医院这种职业，乍一听上去本质上好像和国家的公务员差不多，尤其是医生的天职就是救人，更加无法让人联想到赚钱这个方向去，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除了私立医院，公立医院自己确实不赚钱，但是药企却是明明白白通过医院来赚钱的，而且药企和一般人想的就大相庭径了：药企行业，从来都是暴利。

　　其实从市里的态度也能看得很清楚，如果他们不喜欢的话，大可以出手用各种行业规范来压制他们的利润，但是市里也没有这么做，显然他们也清楚，药企的暴利是一定要允许的，因为只有让资本看到有利可图，他们才会持续投钱进去药研，研究更多大型、广泛、患病群众多的疾病来针对性开发药物，到最后，得益的还是大众。

　　而药企的暴力，说白了就是通过陈凡这种药企的销售代表去各大医院的各个科室商谈，最好是可以谈成独家代理，和各科科室主任打好关系，让他们多用自己药企的药物，而且这里面，九成九都是有回扣的，这是全世界通用的规则了。

　　反正药物这个东西，只要你能通过药品监管所的测试，基本上几个药企的药效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药企通常不会在同一种药上面拉开差距，只要能治病有效果就已经够了，药企之间拉开差距的恰恰是那些你做不到的疾病专治药物，我能做得到，这才能形成控制市场的效果。

　　咱们可是之前已经说过了，全部回扣单子都是在王主任那边统一管理，所以我才一直说，陈凡在我们这边是占不到什么好处的。

　　之前嘛，很多药企的销售代表想要来我们科室这边推销，基本上打听一圈下来都回来找我，因为打听之后都会知道我和急诊科最大的那两位关系都很好，但是到头来也是没用。

　　王主任的独家代理现在刚搞定了半年，以王主任这么怕麻烦的态度，每个三四年他都不会想换的，所以就算是找我也白搞。

　　“你该不会又要去给我谈什么急诊科药物代理的事情吧，我这个真的没有什么权力，你这么锲而不舍也没用的。”我赶紧给他说清楚，免得一会觉得在浪费他时间。

　　“放心啊，真的不谈药物代理，相信我。”陈凡倒是很直接，马上发动车子。

　　“要这么神秘的吗，如果有什么病情上的问题，我还是推荐你找赵医师更好一点，我的临床经验不太好。”

　　我想了半天，如果说不是药企代表的事情，也只能是医疗上的事情了，但是我在医疗上的临床经验还是不怎么够，也不明白为什么就选上我了。

　　“张主任有个朋友今天回来，是个大老板，这关系铁着呢，但是有些医疗问题想要问问人，那你也知道，主任医师之间有利益冲突，这么大个老板，总不能平白无故就介绍给自己的对头认识吧？所以他问我有没有能信得过的医生，我就叫你了。”

　　陈凡还真是个非常率真的人，也没有掩饰什么，我一问就回答了。

　　不过他这么说之后，我倒是反而觉得得还行，没什么大不了的。

　　之前国泰药企几个亿的老板还不是照样和我好说好话，说实话自从那次之后，我对这些有钱人的看法也不同了，感觉其实没有我想象中这么难以接近，他们其实也只是普通人罢了。

　　“行啊刘楠，去见大老板这么淡定，我还以为你会坚决要求下车。”

　　陈凡倒是看着我说道。

　　“这有什么的，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脱口而出。

　　很快，这车子就停在了一家比较高档次的酒店门口，这大门门前还有门童过来开门，就差过来帮我们推行李什么的了。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么有欧域气息而且派头不小的酒店，看来里面的老板一定不是什么目不识丁的那种矿产老板，很大可能还是药企老板之类的。

　　“你先说这是什么老板，免得我一会进去尴尬。”我马上凑过去问他。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老板，这是一个大型贸易公司的老总！”陈凡小声跟我说。

　　陈凡带着我很快走到了其中一个包厢里面，这里的包厢也同样很有那种欧域气息，连包厢名字都叫什么古堡房。

　　房间里面我一眼首先认出的当然是我们医院骨科的张主任了，他旁边还坐着一个西装革领的中年男人，那样子看起来好像非常有威严一样，和之前见过的什么矿老板、煤老板截然不同。

　　这人旁边还带着一个秘书，也是穿得严严实实，给人一种非常专业的感觉。

　　“主任，这就是刘楠。”陈凡直接带着我过去，我听他的语气好像真的对我们医院已经非常了解了一样。

　　“急诊科的大红人啊，刘楠你好，我是张主任。”张主任的样子很慈祥，这我早有听说，而且他还特意站起来和我握手，搞得好像非常那什么一样。

　　我这话是从王主任嘴里听回来的，根据王主任所说，这么多主任里面，张主任的样子是最慈祥也是最绵里针的，总而言之就是老狐狸。

　　有了王主任这话先入为主，我此间当然第一反应是先和张主任保持距离了，绵里针这种玩意我还是得观察观察。

　　紧接着就是那个老板过来和我握手。

　　“来刘楠，这位就是沃克斯集团的总裁，或者你直接叫李先生也可以。”陈凡淡定地给我介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