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开同学发来的语音,直接开了外放,让陈树跟我一起听那些语音的内容。
语音的内容有很多专业名词和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专业解释,陈树听得半懂不懂直皱眉头,但我听懂了之后,只觉得一颗心从悬崖上,重重地落入了深渊里。
陈树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对知识分子的愤恨,语音结束后他下结论说:“虽然前边说的都不是什么能听懂的人话,但是最后那句话倒是正确的。”
你也是够了,就因为你听不懂,就说别人不说人话,有意思吗?
陈树拍拍我的胳膊对我问:“哎呀,刘小楠你给我解释解释呗,他说的这个人格那个人格的是什么意思啊?”
我这会儿心里还沉甸甸的,想着我同学说的那些话。
按照我同学对邓主任的分析,从邓主任有过整容经历到他那个奇怪的办公室,再加上邓主任表面上重情重义,为人孝顺,却故意隐瞒了可能涉及生命安全的危险,而不告诉我,第2天还能一脸正常的跟我说话……这种种迹象来看。
我同学认为,他很可能具有一定的反社会人格。
反社会人格这个词现在很多人都会在平常的生活中听到,大部分人对他的了解并没有多少,只是知道这个词代表了那些会危害社会的,犯罪者。
但实际上大众对反社会人格的理解,还是很片面的。
我在大学的时候,教我心理学方面的一位教授,就是在反社会人格领域研究多年的,我的这位老同学也是他的高徒。
我那位教授坚持反社会人格是很难治愈的一种心理精神疾病。
因为这种人格只能够在及早发现尽早干预的前提下,尝试让病人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倾向于正常,而不能让它彻底恢复正常。
通常所有的精神科医生都比较不喜欢和这一类病人打交道,因为跟他们打交道就伴随着一定程度的风险。
尤其是这之中一些受过高等教育的,拥有高智商的病人,往往会让医生无法确认,他们究竟有没有在治疗干预下有真正的好转倾向,因为他们比一般人更会伪装。
反社会人格通常在感情上会极端的冷漠和冷血,在大部分时候或者是青少年时期会表现的凶狠甚至凶残。
但是当这之中的高智商的那一部分人学会了伪装之后,他们往往能够凭借自己高超的伪装能力混入正常人群之中,大家在平时都会以为他们是个好人,甚至还有不少人,觉得自己跟他是至交好友,掏心掏肺。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反社会人格犯罪者在被抓捕判刑以后,曾经和他作为朋友邻居,甚至是亲人的人,会非常意外的说,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向你露出獠牙的猛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伪装成了一只猫的猛虎,随时可能扑上来咬断你的喉咙。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那个邓主任有可能就是这个什么反社会人格?听上去很危险啊,你们医院招人的时候都不检查好吗!”
陈树这话说的我都无语了,哪个医院在招人的时候,还专门给每个医护人员都做一个详细的专业的心理测试啊,不够医院忙的吗?
“就算邓主任有反社会心理人格,但是,我刚才也都解释过了,反社会人格里还包括了具有攻击性的和不具有攻击性的,也许他是后者呢。”
陈树撇撇嘴,对我的说法不置一词,显然是不怎么相信的。
“之后你别一个人去跟那个什么邓主任接触了,我现在就感觉你跟他接触随时可能看不到第2天的太阳,等着我来给你收尸。”
陈树这话弄的我浑身发凉,连带着对接下来还需要跟邓主任做的接触都有点抵触了。
我给我的老同学发消息道了谢,他一再的提醒我,要远离邓主任,我觉得他跟陈树可能共通脑电波。
我挠挠头发跟陈树说:“现在已经到这一步了,真的说完全不跟邓主任接触也不可能,所以还是赶紧想想解决办法吧。就比如我如果再遇到那个魇的话,我应该怎么办?还有我的左手之后会不会变得更严重?”
说到这个陈树的样子倒是看上去轻松了一些,他对我说:“既然知道是要对付什么,那自然就容易想办法了。今天晚上我跟你留在医院,最好是能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但是在这之前,你需要跟我出去一趟。。”
因为今天本来就是我休假,所以也不用跟王主任专门去请假了,我收拾了一下,就跟陈树离开了医院。
上车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陈树是要带我一起去找邓主任的那些亲戚,就是邓主任之前说过的舅舅,舅妈还有二姨。
在路上陈树跟我说:“我看他们这几个人关系还不错,房子都买在同一个小区,也难怪,想要干坏事的时候会联合在一起了。”
邓主任这几个不省心的亲戚住的小区是在三环上的一处,位于学区房范围内的老小区,我印象里听医院的同事谈过这里,房价高到让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别想在燕京有个房子。
一开始我还担心我们这样贸贸然的上门去,会不会吃闭门羹。
但显然这是我想多了,陈树竟然早就和这几个人见过面还有联系。
在我们来之前,陈树就已经通知过了他们几个,因此我们在邓主任的舅舅家直接见到了他舅舅夫妻俩,还有邓主任的二姨。
我是在进了门见到邓主任的舅舅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我之前早就见过。
就是当初邓主任的外公第1次送到医院急救,赶来的那一帮亲戚里的那个70来岁的老爷子。
邓主任的舅妈和二姨我看着也有些眼熟,估计也是那天晚上去过医院的,只是我没有和他们说过话,所以印象并不深。
这三个看上去年纪最小也达到了65岁以上的老人,在陈树的面前,表现出了惊人的热情,我从他们的态度里还看出了一点恭维。
“陈先生,您来了快进来坐,这是您朋友吧?也一起进来吧。”
邓主任的舅舅热情的把我们迎进了屋子里,他的舅妈则是忙着给我们倒茶,二姨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的不停的用手搓着自己的膝盖。
陈树一点儿不客气的端起茶就喝,撂下茶杯后他道:“我今天过来就是跟你们问点事情,不用紧张。”
邓主任的二姨立马说:“好的好的,陈先生,您问吧,您问的只要是我们知道的,我们全都告诉你。”
“不急,在这之前我要再跟你们确认一件事,你们三个人都没有亲手去害过老爷子是吗?”
他说不急,邓主任的舅舅可就很着急了,马上否认:“这是当然的,那毕竟是我亲爸,我怎么可能下得去那个狠手?”
陈树一听这回答直接就笑了,毫不掩饰他对这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的嘲讽。
邓主任的舅妈似乎对陈树的这个态度感到有些不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显是在强忍着。
“行了,你们说呢,我也就信了。”陈树不紧不慢的跟他们说道,“我现在就是想跟你们问一问,老人家平时在家的时候都做些什么,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他住院的那天,就是第1次住院的那回,有没有谁过来找过他?”
从对面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中,我拼凑出了邓主任外公平时的生活状态。
老人家嘛,爱好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听听戏,下下棋,在家里看看书,看看新闻。
邓主任的二姨一拍大腿,说道:“要说奇怪的事还真有一件,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一个老收音机,天天得捧着听。”
我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奇怪的,是人就有个自己的爱好,喜欢听老收音机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邓主任的二姨见我面露不解,继续说道:“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呀,那个收音机挺古怪的。你说那收音机的频道应该挺多的,这也有,那也有,是吧?可我爸弄回来的那个收音机呢,整天说的全是一些跟医院有关的事儿,动不动就是什么医疗事故啊,这个人死了那个人活不下去了,听着就渗人。”
他开了这个话头,邓主任的舅妈也有话说了。
“可不是吗?那个收音机的事儿我也知道,而且有一回我看见过,咱爸在那儿调台,可调来调去还是那些事儿,有时候我就觉得那收音机里边说话的声音都好像只有一个人。”
这说法听着可就有点吓人了,我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那个收音机是谁给他弄来的?”我对她们问道。
邓主任的舅妈一开口就是满嘴的酸气,说话的时候,又是挤眼睛又是撇嘴的。
“还有谁呀?就他那个宝贝外孙子呗,成天的好像全家就这么一个小辈儿了,谁都不如他那个宝贝外孙子。不就是当了个主任医师吗?至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