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定了大学里的事情之后,很快就回到了急诊科。
我刚回去,人还没进值班诊室换衣服呢,王主任就已经马统领我抓了进去主任房间了。
“王主任,有什么事么?”我被王主任吓了一跳,赶紧问道。
“你小子还好意思问,你自己说,将这么个麻烦的人招惹回来干什么?”王主任倒是好像挺生气的样子,指着百叶窗外面的阿姨说道。
我顺着王主任的手看了看,看到是阿姨,马上松了口气,还以为他说什么呢。
“主任,这事情怎么又赖到我头上了,他是之前全身烧焦了的那个病人的阿姨。”我马上解释道。
“之前全身烧焦的那个病人?有点印象……我记得他不是救不回来么?”王主任听我这么一说自然印象就回来了,说道。
“是啊,我听那个阿姨说,那个病人一直在托梦给他,让阿姨回来他去世的地方拜祭一下,我看她不像是在说假话,这么点小事,我们怎么也得尊重死者意愿嘛。”
我看王主任好像也没什么要反对的意思,于是接着就说了出来。
“这倒是这倒是……这点事情应该支持的,不过你确定不会和我们急诊科拉上关系?”王主任一听到是死者托梦马上就怂了,王主任虽然自己有阴阳眼,但其实我知道他很怕这些东西的。
“至少目前看来不像会,但是一会如果非要有什么东西闹事我也没办法的啊。”
我之前吃过几次亏了,这次当然不敢将事情说得这么死了,马上就先将这句话搬出来镇住场子在说。
王主任也拿我没办法,只好赶紧让我出去先处理掉这个阿姨在说。
我走了出去,阿姨看到我来了,也马上迎了过来。
“阿姨,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说道。
“都可以了,我只是随便意思意思而已,不会影响你们医院的,放心。”不得不说,阿姨真是一个非常懂人情世故的人,不像一些老人家,一听到托梦马上就紧张兮兮,恨不得找十个人来跳大神。
一番非常简洁的元宝蜡烛供奉之后,阿姨果然非常简洁地就在手术室的门口角落里拜祭了一下当天那个全身烧焦了的病人,然后就和我一起收拾好了东西回到了走廊上。
“这下子应该能了了他的心事了吧。”我笑着对阿姨说道。
“希望可以吧,这次还是要感谢你啊医生。”阿姨点点头,对我说道。
“阿姨,你侄子去世之后,你们现在生活会有困难吗?”我想起一件事情,问阿姨。
“困难倒是还算可以,不过我姐姐他们很伤心,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阿姨叹了口气。
“对了,说起这个事情,其实那个病人的死亡证明和保险赔款已经到位,但是我们医院这边一直没有见到他的父母,所以这些保单一直在我们这边,麻烦你这次送过去了。”
我顺便将王主任刚刚顺手交待我的那些文件都拿了出来,放到了阿姨手上。
这些都是那个烧焦了的病人手术失败之后,各种产生的单据和死亡证明,还有他买的保险的赔款进度等等的文件,因为自从病人去世之后没有父母来过医院,所以这些东西一直在我们这边。
“好,麻烦你们了。”阿姨点点头,接过了文件。
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这事情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于是起身也一起和阿姨离开了医院,回去大学上课。
正好在路上快要到学校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前面的两个背影。
看着张弛牵着周晓梅远去的背影,我深叹一口气。
“现在几点了?”周晓梅在张弛的扶持下,慢慢挪着步。
“你猜?”张弛又逗着她。
“讨厌,把手机交出来。”周晓梅作势去抢张弛的手机,两人在绿荫道上快乐地打闹。
全然没顾周围环境的周晓梅,一瞥眼就看到了站在十米开外的罗天佑。
仅仅是一个早晨而已,却仿佛走过了春夏秋冬。
罗天佑穿着正装,胸前挂着值日牌子,严谨的样子,无比耀眼。
周晓梅不自觉就安静下来,依着张弛继续走着。
张弛温柔地伴随她的脚步,嘴角的笑容掩饰不去。
“司同学,辛苦了。”张弛经过罗天佑身边的时候,声音平和道。
罗天佑看着走近的周晓梅,才发现她膝盖上的伤口,眉头一皱便迅速舒展开来,视线移到张弛脸上,手指缓缓紧握。
周晓梅始终低着头,直到罗天佑无声越过他们,才猛地转过身去,望着那个孤傲的身影,越走越远。
“你,你这会脚又断了?”蒋欣大呼小叫道,把同学们的早读声缓缓吓了下去。
周晓梅好不容易在楼梯间把张弛“遣散”,费力挪到教室,看到同学们的各种目光,亚历山大。
“班长?你没事吧?三天两头断手断脚的。”周大嘴在后排站起身来,假装被惊呆。
“班长,小心点。”前排的小个子女孩跑上前去,搀扶着周晓梅。
“快来快来,怎么搞的。”蒋欣这才想起来接过周晓梅的手,轻轻带着好友往位置上走。
“没事,没事,摔了一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哈哈,是吧?”周晓梅一坐下就不再小心翼翼,爽朗笑道。
班上同学们哄堂大笑,也不再好奇。
“怎么回事?”蒋欣审视着周晓梅,压低声音问,“我不信你好端端就能摔成这样。”
“我和罗天佑,没关系了。”周晓梅打开书,冷静道,“所以,自己骑自行车不熟练,一不小心就摔了。”
“没关系?分手?”蒋欣无比惊讶。
“嗯!”周晓梅眼睛一动不动。
仿佛大喘气了一回,周晓梅的生活并没有因闹剧般的短暂恋爱打乱,平日里她除了摔伤膝盖,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外,依旧我行我素。
张弛打定主意要在周晓梅受伤期间“护花”,每日都准时等在学校门口和周晓梅家附近。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迫切要知道的东西没有不能知道的。”
“学长你别这么麻烦,我自己可以的,你这样,同学们该议论纷纷了。”
“我乐意,除非,你嫌弃我。就算,作为好朋友,你也没有理由拒绝我吧?”
“我感觉这几天好很多了,明天就自己上学吧。”
“除非你现在跑个800米给我看。”
周晓梅每次和张弛抗议都说不过他,现在才知道,这温文儒雅的男生强横起来也是很无赖的,只好平白无故享受着公主待遇。
就这样,十来天的日子,周晓梅坐着张弛的豪华宝马,上学比没有摔坏腿时候还便捷。
一早,坐在大槐树下,周晓梅的膝盖已经好很多,早开始结痂了。
刚摔伤那天,周爸周妈和爷爷又七嘴八舌询问了一晚上,心疼不已,周爸还说要早起专门做周晓梅的司机。
周晓梅对此,头上三根黑线,这活宝老爸,万万不宜再靠近自己的学校,于是招出有同学顺风车。其实这也是周晓梅愿意坐张弛的车的原因之一。
周家人都默认为所谓的同学就是张弛,因为他们家附近也只有司家了,三人倒是放心得很。
九月底的天,早晨的温度还是很适宜的,周晓梅穿了长校裤,自己动手修的刘海很朴实无华,衬在天真的脸上还是略增可爱度。
周晓梅怀里抱了两瓶豆浆,原料是爷爷远房亲戚自己在农村里种的大豆,现榨的。
轻轻打了个呵欠,周晓梅忽然听到豪宅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一时有些愣神。
自从分手,周晓梅再没有遇见过罗天佑,她明白是罗天佑不想见她,若不是故意躲着,两个人作为隔壁班同学和邻居,碰面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罗天佑眼不斜视,从远及近。
周晓梅还是没忍住,一拐一拐跑到路中间,拦下罗天佑。
罗天佑的车轻易刹住,美丽的眼睛平静似水,蓝色耳钉异常耀眼。
周晓梅跑上前去,递上一壶豆浆,有些尴尬开口:“罗天佑,你尝尝我自己榨的新鲜豆浆吧。”
罗天佑摘下头盔,扫了眼豆浆,良久没有回答。
这时交叉路口传来小车行驶的声音,罗天佑像是被惊醒般,一把抓过头盔,启动了机车,冷冷说:“我不喜欢喝。”
望着瞬时远去的背影,周晓梅还呆呆举着杯子,空荡荡的心脏像被什么塞住一样。
张弛的黑色车子驶进路口,周晓梅才回过神来走向他。
“发什么呆刚刚?”张弛扶周晓梅坐好后,好奇问道。
“你刚刚应该看到罗天佑了吧?”周晓梅反问。
“嗯。”张弛兴致不高,转过头望着窗外。
“那你怎么一直都没问我和他的事情呢?”周晓梅低头转着瓶子,满不在乎地直接了当说。
“我只对你感兴趣,其他的,一概不管。”张弛转过头笑眯眯看着周晓梅。
“贫嘴!”周晓梅白了张弛一眼,嘴角微微上翘,“喏,我自己早起榨的豆浆,是亲戚家自己种的大豆哦。”
“哇塞,好棒!”张弛接过瓶子,啧啧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