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你不应该来急诊科，你不知道心内科最近来了三个实习生，全都是腰细腿长啊。”

　　我还没说话，这家伙又抬头看我说道。

　　“什么啊，突然说这个干嘛。”我蒙了一下，医院里面就业不难，但是由于医生这个职业太忙，基本上如果不是和同样的医生谈恋爱的话，都很容易无疾而终，所以医生之间的婚恋都是内部消化为多。

　　只不过这种事情通常只会发生在王主任这么八卦的人身上，龙正明这么惜字如金的人竟然也会八卦我的终身幸福啊。

　　“什么啊，我看你最近和刘小彤没什么进展啊，关心你一下。”龙正明将他手上的那个表格很快就填完了交给我，我拿过来看了看，是今天的日程和班表。

　　“得了吧，心内科那可不是谈恋爱的地方，全宇宙都知道心内科的班表是全医院上下最密集的，他们都已经很不得可以一个人看三个病人了。”

　　我马上无语地回答。

　　“我可在这个位置上呆不久，我怕你一个在急诊科太寂寞了，你知道你自己平时多空虚的了。”龙正明马上好像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一样，搞得我浑身上下都不自然。

　　“你少来这套，你小子哪有这么快就离开这里，你的路都远着呢。”我马上不屑地说道。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事实上，龙正明身上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以龙家在本市里面的影响力，别说动什么手段，哪怕人家就是堂堂正正用合法正规的方法，照样可以将龙正明提拔到任何他想要的位置。

　　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这家伙最喜欢的就是做手术，尤其是喜欢挑战，而全市里面，最能够给他这种感觉的，估计也就只有我们三甲医院的急诊科了，门诊大，急诊情况多，而且基本上都很复杂。

　　“不是我说你啊，刘小彤是个好女生，你小子好好把握啊，不然我把她留在急诊科干嘛，给别人准备的啊？你看，要是王主任退休了或者去了院长部，我接任主任医师，你不就上位了。”

　　没想到龙正明这人平时糊里糊涂好像是手术狂人，背地里的想法倒是不少。

　　不过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要求人家什么都不做吧？既然有这个本事，没人愿意困在中层一辈子的。

　　不过龙正明也确实是对我很好，之前我没地方住的时候，也是全靠他才没有在医院被人赶走。

　　其实医院的值班诊室原本就是个值班室，根本就没有诊室这个功能，只是为了和其他诊室对应起来，所以才这么喊的。

　　急诊科的，怎么可能还有诊室呢，要是还能走进来诊室，那就不是急诊科负责的范畴了。

　　“这几天我那边听说要停电啊，要是真停电，我申请将夜班全部调给我，晚上还不如在医院了。”

　　我随口对龙正明说道。

　　之前其实我也老是这样，在龙正明进来之前，我还没过实习期，房子也没找到，最喜欢的时光就是在值班诊室里面睡觉的时候，这用公家的电，用公家的水，用公家的空调，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当然了，这其中也没少被人赶出去，但是我之后和王主任告状之后就好多了。

　　“是吗，那你不如去小彤家住几天吧？”龙正明看我露出马脚，马上抓住我的漏洞说道。

　　“你这人真是无孔不入啊，我服气。”我马上双手摆了一个承让承让的手势。

　　“你是不知道，人家刘小彤可是农村出来勤工俭学的学生，之前又做饭盒给你吃，又说上去过你家，在咱们急诊科里哪有人还敢去，你搞得人家特别惆怅啊。”

　　龙正明马上说道。

　　“哪有这么夸张，而且我每天都有带着她啊……咱俩的事情你少管。”我马上跌跌磕磕地说道。

　　“行行行，我才懒得管你。”龙正明看着我慌张的样子，倒是又不追问了。

　　我忽然觉得这家伙就是想要看我慌张，我靠！

　　“对了，今晚上他们护士那边好像有什么聚会，你不让刘小彤和你一起去？”

　　龙正明抬头。

　　“龙医生，你太年轻了，护士之间的聚会通常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介绍对象！”

　　我马上甩手摇头，他这么一说，我不仅自己不想去，而且也不想刘小彤过去了。

　　“你啥都好，就是人不太主动，这样不行啊。”龙正明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摇摇头走了出去。

　　这家伙说的自己好像很会主动一样。

　　以他的情况，哪里轮得到他主动，基本上都是女生主动的啊！炫耀个屁啊！

　　我马上无语地在内心呐喊。

　　下午之后，咱们医院来了一个好像是目前在药厂工作的人，听说是楼上皮肤外科的主任的不知道什么皇亲国戚，反正在医院里面挺吃得开。

　　我对着人的了解基本上为零，如果不是王主任中午的时候特意喊我说这个事情，我根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王主任也没有废话，直接说白了这人并不是国泰药企的，而且目的很简单就是来兜售他的药厂的药物，但是由于我们科室目前用的药已经全都定制好了，所以我们是没有这块需要的。

　　所以王主任直接明示了我们几个最有可能接待到这人的医生们，基本上那意思就是让我们别搭理他。

　　“放心主任，我一定不搭理他。”我们几个都是急诊科的人，既然王主任都这么说了，况且和那个人又非亲非故，自然全部都纷纷点头了。

　　“刘楠，什么叫兜售药物啊？”刘小彤虽然刚刚也跟着我说，但是一散会就马上凑过来小声问我。

　　我笑着对她解释了一遍，刘小彤虽然品学兼优的那种医科大学生，而且理论知识的能力很强，但实践的经验很差，而且严重缺乏对医院里面的那种人情世故的认知。

　　比如她的成绩比我还要好一点，但是却完全不知道医院里面的利益链关系。

　　不过我没有笑她，因为这不是一个缺点，我始终觉得医生其实不一定非要搞清楚这些，有的人就是为了救人而做医生的，没有这么多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也不需要。

　　下午的时候，这个楼上皮肤科主任的狗腿子果然来了，果然样子一看就是来卖药的，背着一个挎包，里面装着各种药的试用装，一下子就跑过来我们急诊科了。

　　我听说前几天这个人已经上去什么心内科、骨科这些地方，简直是无孔不入，只要被他找到一个漏洞，他就见缝插针将药兜售出去了。

　　可惜我们这边的医生在他来之前，王主任已经打好招呼了。

　　我中间去茶水间的时候，还听到了同事的八卦，说他其实家境很好，别看是个卖药的，家里附近已经买好房子了，全款付了钱，他到处跑医院据说是为了打探各科的消息，准备进来当医生的。

　　如果真是这么打算的话，那看来他来我们急诊科的机会也很微弱了，按照他这个走法，应该也不是要真的锻炼自己的医术，或者成为什么大医生，随便找个容易混的科目呆着就完了，急诊科这种披甲上阵的地方，真不是一般人呆的。

　　不过我没有刻意走过去打听，药企的工作人员过来兜售，最低要找的人也是门诊医师，我只是个副手，又没有开药的权力，他们哪里看得上我，正好我也一点不想和这种事情打交道，所以就当一个八卦听完就算了。

　　这个传闻中有着三寸不烂之舌的陈凡很快从一个又一个医生的房间里面拿出来，样子看起来还是有点收获的，但我们科室几乎所有药物都是王主任在把持着，我估计他在这里捞不着什么大好处了。

　　当然了，我和他就更不用说了，仅仅就是打了个照面，这个叫陈凡的皇亲国戚倒是实在，看了我的胸牌一眼就直接没理我了。

　　不过说实话，这种功利性重的人我也并不是这么讨厌，我最不喜欢的是伪君子，反而他这种直接将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的人，我并不算厌恶，人家是来兜售药物的，我又不是他的生意对象，难道我还期待着人家停下来和我聊天啊。

　　他在我们科室敲遍了所有医师的之后，好像没有满足一样，在这附近绕来绕去，好像在等万主任一样。

　　王主任此时人早就走得远远的了，听说今天和明天都去喝茶了，他早知道陈凡会过来，还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呢。

　　我看他样子好像挺锲而不舍的，也不想他老在这里等着，于是走上去跟他说了两句。

　　“王主任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我知道他是那种直白的人，所以我也很直白地说。

　　“那明天呢？”他的反应很快，马上抬头就是一个问题。

　　“明天估计也不行。”我诚实地摇摇头，估计自己的脸色此刻很难看。

　　“那行吧……”他似乎瞬间从我的脸色上看懂了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太过失望，反倒像是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