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不需要高位截肢，不用担心。”
龙正明从这么大压力的手术台上走下来，竟然还能非常有条不絮地走到家属面前解释清楚。
“刘楠，把病人先安置到急诊病房里，情况没问题之后再考虑转出去。”
他又回头跟我说，我这个时候对他已经是五体投地，哪还有什么意见，马上照办。
我回去处理病人的时候，还碰到王主任也从手术室走出来。
他的样子就厉害了，简直乐开了花，估计是碰到了这么个神仙主刀医师。
我和主任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我估计主任这会开心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如果这个实力可以稳定下来，以后急诊科可能需要王主任出手的手术都不多了。
处理完一通事情之后，我也引导家属去付了账单，这才回到龙正明的诊室。
“龙医生，这是刚刚那个脊椎爆裂的病人的单子。”我走进去把单子放到他的桌面上。
他没有在看什么书或者档案，而是在吃药，看到我似乎还故意躲避了一下。
不过我倒是没有什么兴趣看他吃什么药，说不定人家只是吃个维他命片呢。
“好的，放下吧。”他匆匆忙忙吃了药片，喝了几口水接过我放下的单子。
“刘楠，听说今天是你第一次做副手，以前都是在旁边旁观？”
他突然又抬头看我。
“没错，所以我今天第一次真的要去上手有点紧张。”
我以为他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不好，赶紧解释了一下。
“没关系，做的挺好的，第一次难免会紧张，没关系的。”
没想到龙正明直接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那瞬间我感觉他的眼神非常淡定和慈祥，简直就像是一个已经有十几年人生经验的老者笑看新手那种感觉。
我正想说你其实也是第一次的时候，王主任也走了进来。
“正明啊，刚刚真是厉害，就算是我也要给你九十分。”
王主任一边走，一边手上还拿着个信封。
我很少看到王主任竟然对一个人的评价这么好，说实话，王主任平时对着谁几乎脸色都不好看。
“没什么，这是我分内事而已，而且这个手术也不算很难。”
龙正明谦虚地笑笑。
脊椎骨错位爆裂还不算什么大手术？我听了他这个话竟然分辨不出他是在吹捧自己还是谦虚。
不过无论如何，人家就是有这样的实力，这倒是不容质疑的。
“刚刚你的成绩，不只是我，科室里很多主任都看到了，今晚约了个饭局，一起吧？”
王主任将信封递了过去，然后和龙正明说。
我一听不免得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这样的邀请分量可不小。
主任级别的几个大医生互相之间经常都会有饭局，这也算是一个一般人触及不了的圈子。
龙正明虽然成绩很好，但毕竟只是一个主刀医师，现在竟然被主任级别的圈子主动邀请，这显然就是看上了他的能力，甚至可以说是认同他的本事啊。
我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就不是我够资格听的了，老老实实回头准备出去。
“刘楠？”
龙正明突然从后面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吗龙医生？”
我以为他还有什么工作要交代我，于是回头。
“会喝酒吗？今晚一起去吧？”
但是他只是朝着我扬了扬眉毛，语气平淡地好像在问我去不去饭堂吃饭一样。
我愣了一下，自然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了，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王主任。
一个主刀医师去主任医师的饭局已经够离谱了，这要是我一个实习生也进去了，那简直就是奇迹了。
王主任显然也没想到龙正明竟然会这么说，但是我看的出来王主任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我今天是全班，要不还是下次吧？”
我脑子赶紧转动，想了个借口马上和龙正明说。
“那我放你半天假，现在可以下班了。”
龙正明露出一副“原来就是这点小事情而已是吗”的样子，马上低头批了我一张假条纸。
我自然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于是走过去接了那张假条。
“王主任，你不介意吧？今天刘楠帮我表现其实也不错。”
这时候，龙正明这才转过去问王主任。
我被这一连串操作惊呆了，这个人不仅做手术的时候心态稳定，毫无表情，而且在人情世故方面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刚提前毕业的年轻人。
他此时利用自己的身份先斩后奏，最后才问王主任，王主任还能说什么，只好笑着也点点头。
“行，那就这么约定好了，今晚见了。”
龙正明挥挥手就把我赶出去了，我有点懵。
因为一开始我设想的情景是，虽然他是富二代，但是毕竟还是个从医院刚刚毕业出来的人，对医院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尤其是人情世故，应该是很需要我帮忙的。
没想到他刚来第一天好像已经从医数十年一样，竟然比我还熟悉这些东西，反而把我带进了他的节奏里。
于是我莫名其妙就提早了几个小时下班，并且还莫名其妙预约了晚上的主任级别医师的饭局。
于是我只好在外面打了个转，回家的路好远，我总不能回家然后准备去饭局的时候又跑回来这里吧。
所以到最后我只好在急诊科里溜达。
“陈树，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好路过病房，一眼就看到四号病床的陈树。
在我的印象里，这家伙昨天应该出去了帮云岚和楚珊他们解决那个问题去了。
果然是大师，这么快就解决了。
“怎么，难道还像你这样，拖个一两天才开始慢吞吞开工吗，要是我像你这样，早饿死了。”
陈树的腿几乎已经没事了，看来他很快就能出院了。
但是我看他小子根本就不想出院，在医院这边过得可滋润了。
“你上次那个泰国的法器最后勒索了人家多少钱啊？”
我想起上次他临走的时候拿着那个佛像打电话勒索人家，赶紧好奇地八卦一下。
“哇你小子原来上次还偷听我说话，怎么，很好奇？很想入门？”
陈树赶紧四下打量我，好像看什么似的。
其实我平时也不会这么八卦的，但是现在是在太闲了，就好奇一下。
“赶紧说，别磨磨蹭蹭的。”我瞪了他一眼。
“行吧，最后收了他这么多。”陈树也不跟我废话，直接举起五个手指头。
“五万这么多？那东西有这么值钱吗？”我吓了一跳。
“想得美啊你，五万，五千！”他笑了一下，好像我说的这个数字多蠢似的。
“我哪知道嘛，上次我听你一开始报价就一万，我以为很值钱啊。”
我切了一下，反正又不是我的领域，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喂，听说你们这科里出了一个很厉害的什么医生，早上一来直接就开始手术？”
陈树又突然和我说。
“哦？轮到你开始八卦了现在。”我看着他露出不屑的样子。
当然我那是故意夸张装出来的，谁让他刚刚也这么拽我。
“行了行了，赶紧说说嘛。”陈树的样子好像很期待一样，搞到我有点惊讶。
“你怎么突然对医生这么感兴趣啊，之前不见你问我。”
于是我反而没有着急和他说龙正明，而是问他。
“其实我对医生一向都挺感兴趣的，不过你是个实习的，手术台都没上过，问你有什么用。”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直接给我来个实话实说，把我踩得一文不值。
“哇你这个话也太直白了吧，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我马上对他的话表示十二分的鄙视。
“行了行了哈哈哈，不逗你了，说实话，其实医生和我们关系挺微妙的。”
陈树这才总算愿意正正经经地和我说话。
“嗯？怎么说？”
我一听他又要说那些东西了，有点兴趣。
“医生本身就是一种阴气特别重的职业啊，你们每天生离死别，从你们手上死过的人不计其数的。”
陈树倒是坐了起来，好好和我说。
不过他这样说也有道理了，医生在手术台上也会因为失误而导致病人的病情恶化，甚至是死亡。
虽然大家都会尽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是不能否认，这种事情并不是完全不会发生的。
更不用说有些病人，如果换一个医生的本事也许就能做成功了，但是落到一些庸医手上，就硬是救不回来，这种事情也不会没发生过。
“我以前曾经试过有一桩案子里，碰到过一个真的直接从阴兵手上把人抢回来，那可真是一代神医啊。”
陈树又忽然说起这个事情，以前就听他说过，但是不知道具体到底是谁。
“那你知道人家名字吗，是那个医院的主任还是怎么？”
我当然也很好奇到底是那个医院的医生有这种本事了。
“我哪里知道这些这么术语的东西啊，反正看样子应该是个大城市里的医生。”
陈树白了我一眼。
不过想想，要一个道士去记住医院里面这么复杂的职称也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