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部]
第117节半路杀出干沟鱼
学生们都知道，教授每天早晨课前喝咖啡的时段心情最好，对学生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他一口气连写好几封内容相同的推荐信都不烦，所以大家就趁这个机会纷纷“得寸进尺”。
今天苗苗早早就来到教授办公室，打算请较熟悉的布朗先生把推荐信搞定。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起的多早算早呢？苗苗自认为课前一小时应该可以了，可还是晚了。
她一直搞不懂推荐信为何要手写，尽管寥寥数语，可一次十几份也算批量生产了，为何不打印后签字呢？那样多有效率。
她敲门后走进布郎教授的办公室说明来意，刚写完推荐信的布朗打发了正在等待的几个同学，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冲她一耸肩：“Helen,ifyouwannagetrecommendation,maybetimeisnotenoughtoday.Ifyoudon’thurry,pleasecomeinanothertime.Ihavetostarttowork(海伦，如果你想得到推荐信的话，今天的时间也许不够了，如果不急，请换一个时间再来吧，我现在要开始工作)。”
他指着眼前一桌子摞得高高的文档资料：“Look,Ihavetotideupthesestuffs.Timeislimited.Sorry.(你看，我今天上午要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出来，时间很紧张，实在抱歉)。”
布朗说完随手拿起一本厚厚的活页夹，桌上高高摞着的资料突然失去了平衡，“哗啦啦”倒塌并散落到地板上。
本想告辞的苗苗，显然不能无视眼前这一切拔腿走人，走过去蹲下身，开始帮忙捡起散落一地的资料。布朗连说：“Thankyou.Thankyouverymuch.Icandoit(谢谢，谢谢，我自己来吧)。”
苗苗头也不抬地开始把散落的资料整齐地码放在地板上，边整理边说：“Mr.Brown,therearetoomanystuffsonthetable.Ifyouwannatideup,whydon’tyoumakeuseoffloor?Howdoyoutideup?Iamfreethismorning.Icanhelpyou(布朗先生，桌子上堆得太满了，如果要整理，何不利用地板呢？你想怎么整理？我今天上午有时间，可以帮你啊)。”
布朗愣了一下：“Oh,thankyouverymuch,butIhavenoextraoutlaytopayforyou.(哦，非常感谢，可是我没有额外的经费付给你工资啊)。”
苗苗也愣了一下：“Inevermeantoaskforyourreward(我并没有说要你支付报酬啊)。”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布朗原计划要干一上午的工作，在苗苗的帮助下，依资料打印时间、行业类别、主题系列等分类条件轻松就搞定了。
看着眼前分类摆放整齐的资料，布朗很开心地与苗苗击掌相庆：“Helen,yourhelpsavesmelotsoftime.Well,let’sdrinkacupofcoffee,andthenIwillbegintowritetherecommendation.OK(海伦，你的帮助让我节约了很多时间，好，我们喝杯咖啡，然后开始给你写推荐信如何)？”
其实苗苗刚想走人，她没想到一上午的工作，会用一个半小时完成，更没想到，布朗会利用工作时间帮自己写推荐信，就算布朗此刻闲着没事，她也没想提这码事儿，刚给人家帮完忙，就提要求太功利，像交换，会玷污她刚才对他的无私帮助，容易被误以为别有用心。
苗苗意外又惊喜地问：“CanI?Idon’tdaretotakeupyourtime.(可以么？我不敢占用你的工作时间)。”
布朗轻松愉快地说：“Myworkhasbeenfinishedearlier.Icanfindtimetodothingsoutsideofwork(我的工作提前完成了，可以抽空做点工作以外的事情)。”
说完，他坐到桌前拿起了笔。
苗苗站在他身边，想起心中的疑惑，问：“Prof,Ihaveaquestion.Whyistherecommendationwritteninhand(教授，我有一个疑问，为何推荐信非要手写的呢)？”
布朗抬头望着她：“Don’tyouknow?Ihavethisquestioninmyheartforalongtime.Idon’tunderstandwhydotheChinesestudentwritetherecommendationinhand(你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在我心中已经很久了，一直不明白为何中国学生非要手写的推荐信)？”
啊！苗苗没想到，教授居然也不知道！这么说打印后签名也许是可以的，可为什么非要手写呢？
见苗苗迷惑不解的样子，布朗也迷惑了：“IsitusedtoexpressChinese’sseriousattitude(这难道是中国人为了表示郑重其事的习惯)？”
苗苗摇头：“No,certainlynot.Doyouknowwhendidtherecommendationbegintobewritten.(不是，当然不是，您是否知道这手写推荐信是从何时开始的)？”
布朗回忆道：“Fromlastyear.No.Fromtheyearbeforelastyear.Iprobablyunderstand.ItmustbecausetheEnglishdon’tliketorefertotheothers’matters.Iamafraidnobodyhavebeentorefertothereasonofwritingrecommendationinhand(从去年，不，是从前年，我大概明白了，这一定又是英国人不喜欢打听别人事情的习惯导致的，为什么要手写推荐信，恐怕没人会去求证过)。”
苗苗也明白了，英国人不喜欢打探别人的事情，很绅士，也很误事。前几天报纸刊登了一条新闻：英国王室的宫殿一个楼梯旁，一直有位侍者站立在那里，这个岗位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但现在谁都不清楚那人站在那里究竟起什么作用，王室里从上到下也无人过问，就那么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传承着，最近有好事儿记者查阅了百年前的王室管家日志才得知，那个楼梯口站着的侍者是当年为了提醒上下楼梯的人不要蹭到扶手上刚刷的新油漆！
推荐信打印完了，布朗在十封信上挨个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大功告成。
苗苗打算申请的十所学校，都在苏格兰境内，首选是位于丁字港市的丁字港大学。
苏格兰人好客，好相处，尤其对中国人没偏见，相比而言，英格兰人则比较傲慢，对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学生也较歧视，去英格兰学习生活要有当三等公民的心理准备，这是在苏格兰和英格兰留学的同学们经过比较得出的结论。
但让苗苗选择继续在苏格兰深造的主要原因还不止这些，经济支出也是个考虑的因素，苏格兰的生活费用远远低于英格兰，吃住行都便宜很多。
刺猬和少爷可以享受苏爱大学本硕连读的优惠政策，他们不愿意折腾，直接申请了苏爱大学，继续在沙家浜扎下去，省事儿了。
莎莎是否深造是个问题，事情在那里明摆着，来读本科已经让家里举债了，再继续读研究生，资金如何解决是个问题。
令大家奇怪的是，这几天她绝口不提深造的事情，似乎已经找到了问题的解决办法，可从各种角度观察，都看不出问题得到解决的迹象，大家判断她大概是穷女不知愁滋味。
要真是这样，她的事儿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大家不敢轻易打听，各顾各的的吧，皇后不急，宫女急了也没用。
苗苗从邮局出来，把申请资料推荐信全部寄出后感觉如释重负，寄出资料，大功就算告成一半。
回家的路上，她心情舒畅快乐无比地走着，在路口等人行横道信号时，一个中国男生走到旁边搭讪：“小姐，你住在苏爱大学附近吧？”
苗苗瞟了对方一眼，“是啊，怎么了？”
对方脸上堆满了笑，“你要是回家咱俩就同路，不知你注意到没有，我经常跟你在路上相遇。”
苗苗现在对这种搭讪胡扯的没有兴趣，不客气地说：“每天路上行人那么多，我注意得过来么？要是当警察上大街巡逻还差不多。”
人行道绿灯亮了，那人跟在苗苗穿过马路继续套近乎，“也是哈，这里中国人多，看着不新鲜，司空见惯的就更不注意了，可我一直注意你呢。”
苗苗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注意我？是何居心？”
对方笑着摆摆手，“放心，我没不良居心，因为你漂亮，好看的谁不想多看两眼？美女都高傲，所以你未必注意周围的男士，呵呵。”
这小子开始给她戴高帽了，苗苗担心对方有不良企图，竟然一直跟踪自己。
她不再那么冷淡，开始打探对方虚实，“谁说我不注意呀？我只看帅哥，歪瓜裂枣就免了。”
对方装出一副泄气的样子，“唉，完了，看来我不符合帅哥标准，但尚有气质，不应该算是歪瓜裂枣吧？”
苗苗乐了，“气质好坏应该是让别人评价，自己说的不算，你这是自欺欺人，当然，歪不歪，裂不裂，别人也不好意思说。”
“是啊，照理说应该由别人来评价，可别人不夸怎么办呢？只好自己安慰一下了，我发现跟你斗嘴要甘拜下风，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要回国了？”
苗苗更担心对方的用意了，警觉地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特务？请问在哪里高就？”
“不高，跟你在一个学校，比你低一级，应该算是低就吧。”
说完，他拿出一个纸片递给苗苗，“我叫于济生，干勾于，这是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希望能与师姐做朋友。”
苗苗放心了，对方不过是一个想泡女生的家伙而已。“好啊，不过你以后可别这样介绍自己的姓啦，干勾于就像是干沟鱼，干河沟里的鱼不是死鱼么？”
于济生不在乎，“死鱼就死鱼吧，呵呵，又不光我这一条，满世界干沟鱼多了去了。”
如此对待善意地提醒，这真是不识好歹，于是苗苗说：“那好，既然不在乎，我就叫你干沟鱼，OK？”
“OK！你呢？怎么联系？”
叫人家干沟鱼太恶毒，苗苗又改了主意：“得，还是叫小特务吧，我可不想咒你，姐姐我姓苗。”
说完，她把宿舍电话告诉了于，这仅仅是出于礼貌，因为这个小特务给人的感觉真像一条干鱼，平淡无奇，毫无威胁性。
晚饭后，大家聊起了回国的行程。
终于要回家了！一想起天天可以吃中餐，还能经常见到东方，苗苗就激动不已，但随后她发现，对于回国还在激动的，只有少爷。
刺猬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揶揄苗苗：“看一说回国把你高兴的，就想着回去‘食色’吧？”
苗苗捶了她一拳：“可我也奇怪了，提起回国，你为啥就不激动呢？”
“这还用说？早晚都要回国，何必这么迫不及待？现在英国的机会应该珍惜，我最近又找到一份新工作，暑假不打算回去了，正好三个月假期内可以全天工作，一个月挣两千多镑，我要尝试一下，看打工究竟能给爸妈省下多少钱。”
苗苗服了，刺猬真是个好孩子，爸妈的乖乖女，仅凭为父母省钱这一点，就比其她女孩强多了，她自叹不如。
莎莎表情漠然，淡淡地说：“看来只有苗苗和少爷先动身回国了，我还没决定。”
苗苗问：“回国没决定，在英国读研是否决定了？”
莎莎表情还是那么淡漠，“没定，要是决定在这里读研，我就回国看看，要是不打算读了，就趁签证到期前这五个月打工赚点钱。”
刺猬忍不住了，“莎莎，你还是说实话吧，没作决定是否因为资金问题？”
莎莎低下头小声说：“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其它因素。”
其它因素？会是什么呢？莫非是小黑？苗苗暗暗猜测，但不好意思问。
“莎莎，要是资金的原因，我们可以帮你想办法。”苗苗说。她觉得应该帮一把，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虽然是坐飞机来的，甭管是多少年修的，都是缘分。
刺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苗苗，两只大眼睛似乎是在问：“能有什么办法？”
苗苗干脆挑明了：“刺猬，我想找丁敬试试。”
“丁敬是谁？”莎莎还不知道这个衙内的存在。
刺猬蔑视地说：“那是一个朋友，很有钱。”
不知为什么，对于有钱人，莎莎不抱任何希望，她对苗苗说：“劝你还是别去找有钱人帮忙，没用，只要是有钱人，钱不管是挣的还是贪的，都为富不仁的，这是铁律。”
苗苗觉得她太偏激，坚持道：“不管他仁不仁，咱尝试一下总损失不了什么。”
晚上临睡前，客厅的电话响了，刺猬接听后喊道：“苗，找你的，姓于，男士。”
苗苗来到客厅接过听筒：“小特务，你好。”
小特务嘴很甜，张嘴开门见山：“苗姐，明天请你看电影好吗？”
苗苗也直截了当：“不好，谢谢。”
对方也不含蓄，直截了当：“实话实说，苗姐，我早就暗恋你了，今天总算有机会向你表白，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
苗苗有点儿烦了，冷冷地说：“到别处找机会吧，我这儿的机会已经给了别人。”
对方不甘心，死缠烂打：“求你了，我是真爱上了你，今天咱俩互相都留下了联系方式，难道不是打算今后常沟通么？”
苗苗无奈了，好人真是做不得，她立即澄清：“你误会了，那只是为了礼貌，你要是这样想，我就后悔给你留下电话号码了。”
对方只好退了一步：“那？如果不看电影，见个面如何？”
这样纠缠下去，不会有个头儿，苗苗只好快刀斩乱麻：“咱已经把话说透了，见面毫无意义，不说了，晚安。”
没等对方再说什么，她把电话挂断了。
刺猬一直在旁边听着，问：“这个小特务是何许人也？今天下午认识的？很帅？想跟他交往？”
苗苗摇头：“一般，非常一般，根本就没想过搭理他。”
刺猬捶了她一拳：“那你有毛病？不想交往，给人家留咱家电话干嘛？”
苗苗很无奈地说：“是为了礼貌，他留了联系方式，礼尚往来，我就留了咱家的电话。”
刺猬一撇嘴：“我看你是真有毛病，男女能一样么？男的可以把电话随便留给别人，女的怎么可以？况且还是陌生人，就是不陌生，也不能随便留啊，矜持，明白么？”
“明白，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