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部]

　　第142节心理手术

　　搬到新家的第一天感觉是新奇的，也是幸福的。

　　终于和爱人开始了期望已久的共同生活，苗苗尽力体验着准新娘子的感觉，每每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顾影相望时，脸上就洋溢出抑制不住的喜悦。

　　镜中的她像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东方的心境也极佳，笑意写在脸上，哼着格调明朗旋律欢快的台湾校园歌曲，拿着把改锥这里动动那里瞧瞧。

　　苗苗笑着问他：“瓜瓜，是不是有了新家、新郎、新生活的感觉？我可感觉自己像新娘了呢。”

　　东方纠正道：“应该说是新郎官和新娘子，现在大家什么词儿都想简化，明明是新娘子，怎么就变成了后妈呢？”

　　“对对，”苗苗被逗得直笑，“要不是后妈，奉子成婚才算新娘，你现在有没有新郎官儿的感觉？”

　　东方收住了笑容，“没有，真的没有，倒是有了当爹的感觉，你需要心理管教。”

　　苗苗无语，低下了头。

　　安顿好小小蜗居，两人带着长长采购清单去了超市，真像是夫唱妇随的一对恩爱夫妻。

　　超市距离当巴大街不远，步行八分钟就到了。

　　在超市门口，苗苗把一英镑硬币塞入购物车锁内，从锁住的购物车队中“解放出”一辆，东方对此研究了一番，对使用硬币维持规则欣赏不已，“好啊，用完车必须放回原处锁住才能取回硬币，随便乱放的代价就是损失一英镑，这办法真好，国内不是常有官员出国考察么？这个促进精神文明的办法怎么不学？”

　　“国情不一样，”苗苗不以为然，“在这儿可以把购物车推回家，要是在国内，推回家就难保不据为己有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一走进超市就碰上了目光忧郁一脸失落的的徐俊，这超市距黑海很近，是学生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在这里碰上也正常。

　　徐俊的情绪是因为苗苗的缘故，从眼神中，她能看出来，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故作高兴地打招呼：“徐俊，你买一次东西够用一个月吧？住宿舍就是不麻烦，用不着疯狂大采购。”

　　“是啊是啊，”徐俊苦涩地笑着，“我简单，一个人好凑合，独行侠无牵挂。”

　　“兄弟，”东方像此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笑容可掬地向他发出了邀请，“晚上来家里吃饭吧，这几天多亏你的关照，我要略表谢意。”

　　徐俊犹豫了，猜不透东方的用意，不知该否答应，苗苗知道他巴不得来搓一顿，就激他：“你要是晚上没空就算了，改日也行。”

　　徐俊连忙答应了，“有空有空，我去。”

　　东方拍拍他的肩，“伙计，大家出门在外异国他乡的不容易，可别当独行侠，还是互相多关照，国外的同胞最缺乏的就是团结友爱，咱不能把这个短处发扬光大。”

　　徐俊被东方的话感动了，“谢谢大哥的指教，我一定与同胞们友好相处互相帮助。”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苗苗问东方，为什么说国外同胞最缺乏的就是团结友爱？这有些偏颇，她在英国留学一年了，同胞的团结友爱并不少见。

　　其实东方在国外也没碰到不好的同胞，但他认识的国外同胞几乎都说过，在国外能坑中国人的只有中国人，因此，必须防范，起初他总要激烈地反驳，但后来听得多了，就欲说无力了，但心里一直没转过这个弯儿，出门在外正是需要同胞帮助的时候，怎么还要防范他们？

　　苗苗想起了蔡凤的自私和少爷当二房东的经历，其实身边有些同胞的确需要防范。

　　不过她对东方邀请徐俊晚上来家里吃饭很欣赏，夸道：“亲爱的，你能不计前嫌请徐俊来咱家吃饭，很爷们儿。”

　　东方反问：“有前嫌么？何嫌？”

　　是啊，这个嫌指什么？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怀疑东方的葫芦里还装着其它的药，试探地问：“你刚才是真心邀请徐俊？”

　　“这个嘛，不能讳疾忌医，”东方像自言自语一样说，“是肿瘤，总要动手术才行。”

　　这句话让苗苗难以理解，“动手术？瓜瓜，你说的啥意思？”

　　东方调皮地说：“现在不告诉你，天机。”

　　苗苗猜不透，干脆不猜了，“你这个坏瓜，又想恶作剧了吧？不管啦，只要别把我卖了就行。”

　　东方严肃起来，“只要自己有定力，别人怎么会卖了你？无欲则刚，只要有欲望，早晚会吃亏，其实被拐卖的人在潜意识里就是在不断地叫卖自己，不怪别人。”

　　苗苗这回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晚饭前，穿着正式的徐俊登门了，还带来一大束百合花。

　　他知道苗苗爱花，专门花了十英镑买的，这对于留学生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苗苗见到花喜从心来，想马上把花接过来，可碍于东方就在身边，不知该怎样做才不至于引起他的误会。

　　徐俊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花递到苗苗手里，进屋后尴尬地捧着那束花站在那里，一副等待发落的样子，唯恐稍有不慎令主人不快。

　　东方见状笑了，立即吩咐苗苗，“快把花插到花瓶里去，愣着干什么？！”

　　徐俊的尴尬顿时没了，表情恢复自然后，又忘乎所以了，参观起苗苗精心布置的房间并评论：“好，真温馨，祝福你们。”

　　他说这话时，眼睛始终不敢看苗苗，只对着东方。

　　苗苗也不看徐俊，只是偶尔趁东方不注意时瞥他一眼，毕竟还是有点儿心虚。

　　大家落座后，面对眼前的小小盛宴，苗苗和徐俊还是表情不自然，气氛有些压抑，东方则嘻嘻哈哈地跟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没话找话，就像安抚两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感觉和滋味让苗苗难受极了，她在心里质问自己，怎么这么心虚呢？就像被东方施了魔法，可并没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呀！

　　她又在心里埋怨徐俊，这家伙也真是的，忘了自己怎么给东方出难题了？怎么还好意思答应来吃饭！

　　尽管东方在尽力活跃气氛，晚餐还是在不尴不尬中很快结束了。

　　一吃完，徐俊就像解脱了一样，迫不及待告辞，东方也不挽留，脸带微笑送他到门口，还邀呢，“老弟，明天还来么？欢迎你随时光临。”

　　“不不，马上就开学了，大家都忙，我不来打扰了。”徐俊忙不迭地谢绝。

　　“那可不行，”东方很认真地说，“你要是不来找我们，我们就去找你，骚扰你，哈哈。”

　　苗苗此刻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动手术”的含义，东方在清算她和徐俊之间的关系！

　　她心慌了，尽管东方并不掌握什么把柄，但这样发展下去，她和徐俊只要到一起，当着东方的面一定会局促和尴尬，足以说明问题了。

　　她在心里怨着东方，这个坏瓜，用攻心战术呢，好厉害！同时她也在心里佩服，真是个聪明瓜，这么聪明的男人，谁不喜欢呢。

　　送走徐俊，夜幕降临，苗苗尽力做的像个妻子一样，把餐具洗好整齐地摆放到碗柜中，一切收拾停当，解下围裙对东方说：“亲爱的，糖尿病人应该饭后多散步，咱每天晚饭后散步好么？”

　　东方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好啊，听你的。”

　　两人依偎着漫步在街上，规划着每天的散步路线。东方提议每天从当巴大街开始，围着居住的街区绕一周。

　　苗苗担心那样太远了，怕他身体吃不消，再累坏了。

　　东方被她的关心感动了，一把搂住她，“不要紧，我研究了地图，从街区西北方向的稀汤公园或者旁边的公墓里穿过来，就近多了。”

　　苗苗更反对了，公园和公墓里全是参天大树，晚上遮天蔽月连星星都看不见，也没路灯，黑咕隆咚的，害怕。

　　东方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听她的，“那好吧，本以为可以借此熟悉周围的地形呢。”

　　苗苗感到奇怪，“干嘛非要熟悉周围的地形？”

　　东方笑笑，“这都是当军人养成的习惯，到了陌生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想尽快熟悉周围的地形，否则不踏实。”

　　苗苗像个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脑门，“可你现在不是军人了，别费心了吧。”

　　“好，不费心了，可熟悉地形是没坏处的。”

　　十月份的苏格兰北部已经有了冬天的感觉，北海之滨到了晚上，较低的气温和较大的湿度更是寒意逼人。

　　东方发现苗苗暴露在外的手冻得冰凉，握着她的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她顿时感到手暖和多了，心里也涌上阵阵暖流。

　　当巴街像丁字港所有寂静祥和的街道一样，白天的阳光和街旁房屋的影子明暗有致舒展地躺在洁净的街道上，夜晚桔黄色的街灯和满天的繁星从高低不同的位置凝视着白天本就已经十分寂静、夜晚则更加冷静的街道。

　　东方仰望夜空，长舒一口气，“，哈，这地方好，养人，能长寿。”

　　说到养人，苗苗联想到养汉，东方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像开玩笑地说：“这地方养人，但不适合养汉，尤其是偷人养汉，因为英国人口太少，目标明显，哈。”

　　苗苗有些不悦，哼！这是话里有话啊，于是借着他的话题问：”瓜瓜，今天晚饭是不是你说的‘动手术’？”

　　东方点点头。

　　“那手术的结果呢？”

　　“这才刚刚开始呢，文革期间人们常说‘揭开阶级斗争的盖子’，今天才揭开了第一层，你急什么？既然要揭盖子，就要有计划，有步骤，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手术要彻底解决问题，不留后患。”

　　我的妈呀！苗苗在心中暗暗叫苦，这才刚开始？那还要受多少折磨啊，她立即说：”瓜瓜，别折磨我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坦白交待还不行么？”

　　她豁出去了，干脆把一切都说清楚，彻底解决，看东方这样子，一定会原谅她。

　　东方调皮的笑着，“别啊，你可不能打乱我的步骤，现在还没到坦白交待的阶段，那要等过了‘揭批’之后，呵呵。”

　　苗苗更害怕了，话音中开始略带了哭腔，“瓜瓜，求你不要继续了，至少快点结束你的计划吧，咱明天就揭批，好么？”

　　东方终于收起了笑容，“好吧，明天结束，彻底解决。”

　　苗苗感觉如释重负，好！明天上刀山下油锅也认了，只求能彻底解决，让自己今后的日子不再带有徐俊的阴影。

　　唉，这可真是自作自受，活该！她在心里骂着自己。